第 21 章

对于桑梓来说，赤霞铁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一种材料，她闭着眼睛都能把赤霞铁的形状、功效和提纯方法说出来。　　　　但这些毕竟都是理论。真正的实际操作，桑梓还真没有做过。　　　　当巫家二长老宣布考试开始的时候，桑梓先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赤霞铁的处理过程，然后又记好了各种火焰的名称、温度和所在位置。　　　　这之后，桑梓才从考场最左边的材料堆里，把赤霞铁从一大堆混杂的材料里挑拣了一块出来。　　　　桑梓小心翼翼地用火灵兽皮毛制成的刷子刷去了赤霞铁表面的灰尘。　　　　考场后面坐着的几位夫子点点头，在桑梓的名字后面划了一条线，表示操作正确加一分。　　　　除去灰尘之后，桑梓将赤霞铁放进了特制的火属性锅鼎里，架在了温度较低的三才合和火焰上。　　　　三才合和火焰的温度比较稳定，很快就将赤霞铁的表层烧熔化掉了。　　　　桑梓眼明手快地在一个呼吸的时间内，把锅鼎转移到了四象及暨火焰上。　　　　四象及暨火焰的温度更高，但性能也更不稳定。因此在使用四象及暨火焰熔化赤霞铁的中层时，需要时刻注意着锅鼎，及时给赤霞铁翻面。　　　　桑梓凭借着强悍的手腕力量，有惊无险地闯过了这一关。　　　　夫子们又陆陆续续地在桑梓的名字后面画了三条横线。　　　　赤霞铁的中层融化之后，就需要用到七曜嘫繎火焰来熔化赤霞铁的内层了。　　　　桑梓端起锅鼎，一边匀速地晃动着锅鼎，一边小跑着来到了七曜嘫繎火焰前面，把锅鼎架了上去。　　　　一炷香之后，赤霞铁全部熔成了液体，材料处理完毕。　　　　坐在考场后面的夫子齐刷刷地给了桑梓满分。　　　　之后两天的考试，桑梓因为不熟悉冷馏法器，在提纯云雾铁时出现了操作失误，被扣掉了两分。　　　　当为期十四天的中期考核终于结束后，巫家二长老终于公布了所有人的成绩。　　　　桑梓以差两分满分的总成绩，排在了第一名的位置上，甩了第二名足足有三十多分。　　　　巫晃晃一得知消息，就兴冲冲地跑来找了桑梓。　　　　“你知道么？我爹说了，你可是巫家族学开办以来，在中期考核里拿了第二高分的人！”巫晃晃眉飞色舞地站在了凳子上，手臂挥得老高，就像是她自己考了这么高分似的。　　　　桑梓有点儿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她觉得有点儿羞愧。在她看来，考赢一堆十二岁左右的萝卜头们，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她要是考不过，那才叫丢人。　　　　桑梓有点儿尴尬地转移了话题，“那拿了有史以来最高分的人，是谁啊？”　　　　巫晃晃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有些不确定地说：“好像是个叫巫络的家伙吧。”　　　　“巫络？”桑梓不由自主地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这不是她老板的名字么？　　　　有时间问问老板好了。　　　　中期考核结束之后，桑梓和她的同窗们得到了难能可贵的一个星期的假期。　　　　在宣布放假之前，温文尔雅的巫行云夫子，站在教室的最前端，眼角含笑地看向了大家。　　　　“中期考核结束了，下个学期，你们就要升入高等班级了。”　　　　“不过在升入高等班级之前，你们还有一件事情要做，那就是和三足金乌们建立契约。”　　　　“三足金乌是一种非常高傲且不易被讨好的种族，它们厌恶弱者，臣服于强者。”　　　　“所以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大家需要把自己的身体状态调节到最佳，争取让自己能够获得更强大的三足金乌们的认可。”　　　　坐在下面的桑梓在听到巫行云夫子的这番话后，有些呆愣地托起了下巴。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她的识海里，好像蹲了一只三足金乌？　　　　据说，还是三足金乌一族的族长。　　　　这只叫乌的三足金乌族长，好像一声不吭地在她的识海里蹲了两年？　　　　桑梓在巫行云夫子宣布散学之后，就好像火烧屁股似的冲回了家。　　　　一回家桑梓就锁上了房门，收敛心神，沉进了她两年都没有造访过的自家识海。　　　　识海上空挂着一轮太阳神火火种化成的太阳，太阳正下方，盘腿打坐的裔正一脸莫名地看着桑梓：“你怎么进来了？”　　　　桑梓顾不上回话，而是来回扫视了一遍识海，接着，桑梓就在她那不大的识海里，看见了正蹲在角落里的乌。　　　　堂堂三足金乌一族的族长，闭眼蹲在地上，那样子和正抱窝孵蛋的老母鸡没什么区别。　　　　桑梓：……　　　　裔顺着桑梓的视线，扫了一眼正在抱窝的乌，一脸淡定地挑起了一边的眉毛：“你是来找流氓鸡的？”　　　　流氓鸡？　　　　桑梓看了看依旧闭着眼一动不动的乌，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在努力深吸了三口气后，桑梓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裔。　　　　“你们下个星期要和三足金乌签订契约？”裔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桑梓，“可是你已经跟流氓鸡签过了啊。”　　　　一听裔说起这个，桑梓就忍不住叹了口气，满脸都是郁闷的神色。“可是我这契约签了就跟没签一样，根本使唤不动乌。夫子说了，等我们和三足金乌签订了契约之后，下个学期高级班就要教我们御兽和控火了。”　　　　说着，桑梓有些委屈地指了指头顶上化成了太阳的太阳神火火种，还有正在抱窝孵蛋的乌，一脸崩溃地问裔：“你看看这两个大爷，我是指挥得动谁哦？”　　　　裔一脸同情地摸了摸桑梓的头顶，“可怜的幼崽。”　　　　桑梓鼓着腮帮子叹了一口气，然后再次试图用神识去沟通那颗高高挂在天上的太阳神火火种。　　　　火种岿然不动，丝毫不回应桑梓的勾搭，非常的有性格。　　　　这时，一直闭着眼睛假装自己不存在的乌，终于睁开了眼睛。　　　　它嘶哑着声音，鸟脸上挂着嘲讽的表情看着桑梓：“没用的，火种在我的身体里呆了上万年，早就和我的神识融在了一起，它是不可能回应你的呼唤的。”　　　　乌本来以为，在这句话说出之后，它能看见桑梓不忿、失落或不甘的神情。　　　　但出乎它意料的是，在听到它的话后，桑梓脸上浮现出的却是好奇的表情。　　　　“几万年？”　　　　“所以当年去日神族里偷火种的就是你？”　　　　“那你今年多少岁了？”　　　　“你们三足金乌都这么长寿么？”　　　　噼里啪啦一连串的问题，被桑梓问了出来。　　　　乌那张鸟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而裔则毫不留情地放声大笑了起来。　　　　“对对对，就是它，当初就是这只不要脸的流氓鸟偷走了族里的火种。”　　　　“结果你猜怎么着？”　　　　“火种待在它身体里几万年，就折磨了它几万年，让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幼崽你说，这家伙是不是比你还蠢？”　　　　“哈哈哈。”　　　　桑梓撇撇嘴，很想回裔一句，“我不蠢。”　　　　但鉴于说了这句话的后果很可能是被裔给暴揍一顿，桑梓就理智地把这句话给收了回去。　　　　本着互利共赢的原则，桑梓盘腿坐在了乌的身边，打算心平气和地和乌谈一谈。　　　　“乌大佬，是这样的。既然我们已经签订了同生共死的契约，那么为了你和我都能好好地活着，我觉得我们两个人应该抛开历史带来的成见，秉承着平等互利、和平共处、互不侵犯、互不干涉私事的四项原则，进行友好的互利共赢活动。”　　　　乌目着一张鸟脸看着桑梓，“说人话。”　　　　桑梓：“你借给我火种的使用权，夫子需要我们表演御兽成果时你要尽可能地配合我，相应的，我会给你最大的自由，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凡是我有的东西，你想要的话我都能送给你用。”　　　　乌丝毫不为所动，脸上依旧挂着让人看了就想揍它一顿的欠扁表情，“没兴趣。”　　　　桑梓沉默地看着乌，没有再说话。　　　　她把裔和乌说过的话，在心里转了一遍又一遍之后，突然开口问乌，“有什么方法能让你不再受太阳神火的火种折磨么？”　　　　乌沉默了非常长的一段时间之后，才站起身，抬眼盯住了桑梓。“有。”　　　　桑梓：“是什么？”　　　　乌：“把我体内的火种转移到你的身体之中，由你来替我承受火种的折磨。”　　　　这次，轮到桑梓沉默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的桑梓，闷不吭声地将神识退出了识海。　　　　回到了现实中的桑梓，趴在床上，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裔跟着桑梓，从识海中退了出来。　　　　他站在床边，低头看着桑梓，轻声问她，“你接下来要怎么办？重新签一只三足金乌么？”　　　　桑梓把头埋在双臂之间，没有抬头，“不是说同生共死的契约，一个人一辈子只能签一次么？”　　　　裔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