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裔又往药浴里扔了一些看上去奇形怪状的草药，药汁的颜色变得越来越黑了。　　　　咕嘟咕嘟的气泡腾起，药液达到了沸点。　　　　桑梓好奇地伸手戳碎了一个气泡。果然如申屠玄所说的那样，泡在这超过了一百度的热汤汁中，桑梓却并没有难受的感觉。　　　　相反，她就像是回到了母亲的怀抱里一样，觉得周身暖洋洋的，舒服极了。　　　　当一个名头好听、内里穷酸落魄的日神族，还是挺有好处的嘛，起码以后不用怕火也不用怕热了。　　　　桑梓把胳膊放在浴桶沿上，把下巴搁在了上面，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像是见不得桑梓这幅不求上进的模样似的，一板一眼的裔伸手点着桑梓的脑门，把桑梓推回了药浴之中。　　　　“把头埋进去。”裔简单明了地告诉了桑梓她该做的事情。　　　　桑梓觉得她的耳朵大概是又出了问题，“把头埋进去？为什么？”　　　　“炼体炼体，炼的是全身的皮肉骨骼，自然也要炼头炼脸，怎么能只炼身体不炼头呢？”裔一脸理所当然地看着桑梓，脸上是“这么简单的事情也需要我跟你解释么”的表情。　　　　看着裔脸上的表情，桑梓觉得，在这位大祭司的心里，她大概已经是一个智障了。　　　　桑梓硬着头皮，顶着裔看智障的眼神，弱弱地开了口：“可是大祭司，把头埋进药汁里，那我就没有办法呼吸了啊。”　　　　“屏住呼吸，等到了极限的时候，你的身体会告诉你该怎么做的。”裔耐心地跟桑梓解释了一遍，然后问她：“幼崽，准备好了么？”　　　　“等等，什么叫做我的身体会告诉我该怎么做？你这句话有语病哦我跟你说大祭司。”桑梓很是不安地抬手扒住了浴桶边沿，她心里开始有不太好的预感了。　　　　果然，耐性不太好的裔，见三言两语跟桑梓解释不清以后，再次选择了“使用武力镇压一切”的方针，直接伸手把桑梓的头给按进了药浴里面。　　　　桑梓伸直双臂，挣扎着扒住了浴桶的边缘。　　　　裔没什么表情地低下头，用另一只手把桑梓的两只胳膊也给按进了水里。“你父亲说这桶药浴很贵，不能浪费，所以你全身上下都必须要被药汁浸泡到才行。”　　　　眼见反抗无望，桑梓这才老老实实地放弃了挣扎，屏住呼吸，沉入了药浴之中。　　　　深黑色的药汁刺激得眼球有些痛，桑梓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温暖的水流包裹住了桑梓的全身，桑梓沉在这种热流之中，渐渐地觉得胸腔内的氧气要不够用了。　　　　下意识的，桑梓想要浮出水面。　　　　察觉到桑梓的意图，裔按住桑梓脖子的手又用力地向下压了压。　　　　“收敛心神，感受你体内的太阳能量。”　　　　隔着水面，裔的声音显得低沉了许多。　　　　桑梓不由自主地按着裔的指示，将心神下沉，努力地去寻找着被她吸收入体内的太阳能量。　　　　在哪里呢？　　　　体表没有，血液里没有，骨骼里也没有。　　　　啊，找到了，在肌肉里。　　　　接下来要怎么做呢？　　　　桑梓有些茫然地想起了裔曾经说过的话：“你的身体会告诉你该怎么做的。”　　　　别无选择的桑梓在和体内的太阳能量建立了沟通之后，便放开了心神，将意识收回识海，将身体的控制权交给了她体内的太阳能量。　　　　当肺部的最后一丝氧气被消耗殆尽之后，散落在桑梓肌肉里的太阳能量渐渐移动了起来。　　　　它们自觉地覆盖在了桑梓体表，帮助桑梓打开了她身体各处皮肤表面上的窍穴。　　　　蕴含在药浴里的微薄氧气，透过桑梓体表的窍穴，输送进了桑梓的体内。　　　　桑梓睁开了眼睛。　　　　她感觉到了。　　　　原来裔说的就是靠皮肤呼吸。　　　　裔压在桑梓脖子后的手收了回去，跟桑梓说话的语气里难得地带了赞赏：“幼崽，很棒，就是这样。接下来，试着去感受药浴中的能量，将它们引入你的身体。”　　　　桑梓再次放开心神，像吸收太阳能量一样，试着将游离在药浴之中的能量吸收进体内。　　　　这些带有修复性质的能量，穿过桑梓皮肤体表上的各处窍穴，沉入桑梓的血肉之中，渐渐地修复起了桑梓血肉之中的损伤，进一步地强化了桑梓的血肉强度。　　　　黑褐色的药汁渐渐变得透明了起来。　　　　裔扭开了头，转身吩咐桑榆桐：“等药液彻底透明了之后，就可以让幼崽出来了。”　　　　说完，裔就化作一道红光，飞回了桑梓的识海。　　　　“活了这么多年了，还是个纯情老处男啊。”申屠玄嘀嘀咕咕地嘟囔了起来。　　　　桑榆桐无奈地看了申屠玄一眼。　　　　这时候，躲在桑梓识海中的裔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半大崽子，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你今天的训练任务，加倍。”　　　　申屠玄抽了抽嘴角，无奈地对天翻了个白眼。　　　　惹不起惹不起。　　　　申屠玄一边在心里吐槽大祭司，一边转身出屋给桑梓留出了地方。　　　　桑梓从已经变得透明的药浴里抬起头来，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全身的骨骼关节“啪啪”作响，桑梓觉得浑身上下仿佛有了使不完的力气。　　　　她穿好衣服出门，在看见了趴在门口垫子上的黑豆后，突发奇想地伸手把黑豆抱了起来。　　　　一百八十多斤的黑豆茫然地看着突然离远了的地板。　　　　桑梓双手用力，把黑豆抛到了空中，再伸手接住。　　　　一百八十多斤的黑豆，在桑梓手里就像是没有重量似的。　　　　曾经的病娇幼崽桑梓，变成了传说中的暴力萝莉，一丝假都不掺的真暴力。　　　　“哇哦。”桑梓一脸惊奇地看向了自己的双手。　　　　黑豆屁滚尿流地从桑梓胳膊上翻了下来。要命了哟，小姑娘变成小怪兽了，以后再也不敢随便欺负小怪兽了。　　　　黑豆急急忙忙地躲到了桑榆桐的身后，因为跑得太过匆忙，过程中还滑了一下，在地上摔了个大马趴。　　　　桑榆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手摸了摸惊悚未定的黑豆的脑袋。“让你以前老欺负她，活该！”　　　　桑梓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滚出去吃她爹做的早饭去了。　　　　吃过了早饭，桑梓把书本毛笔往袋子里一装，出门去族学里上课了。　　　　巫行云夫子昨天已经告诉了大家，今日里族学要组织月度考核，凡是考核不合格的小朋友们，都要去给灵潴兽请扫笼舍。　　　　考核共分两场。第一场是文考，第二场考操作。　　　　文考共分三个部分。　　　　首先考识字。夫子在上面念音，考生们需要在考卷上写下正确的文字，并在文字后面解释含义，标注出处。　　　　然后考默写。夫子告诉大家需要默写哪本书的哪几页，考生们需要在考卷上一字不错地把相应的内容全部默写出来，并在其后附注上释义。　　　　最后考经络。考卷上会有修者体内所有的经脉运行图，考生们需要标注出所有的穴位，并在其后详细说明该穴位的主要功用。　　　　所有的文考内容都是为了之后的正式修行打下基础。　　　　识字才不会变成文盲，才能正确地知道所有修炼秘籍功法到底在讲什么。　　　　默写要掌握的是各类的道家典籍，这是为了给将来的修炼打下道心。　　　　至于经络就更不用说了，所有的功法秘籍和法诀在讲述灵力运行过程时，都说的是把灵力从某个穴位引导至某个穴位，再由某个穴位汇聚而出。只有熟识人体内的所有经脉穴位，才能知道法诀在讲什么，才能顺利地学会功法。　　　　文考的三个部分，对桑梓来说都不难。　　　　她可是全族学里学得最认真的那个人。上课认真听讲，下课围着夫子求答疑，回了家还有裔的私人辅导。　　　　桑梓在考卷发下来之后，就头也不抬地答起了题。　　　　夫子说一个字，她就在下面写一个字，字迹娟秀工整，让人看上去神清气爽。　　　　坐在桑梓旁边的巫晃晃，渐渐地有些抓耳挠腮了起来。　　　　她最近忙着撸小白，对功课有些懈怠了。　　　　文考结束之后，巫晃晃生无可恋地放下了笔。　　　　她哭丧着脸，泪眼汪汪地看着桑梓：“我这次大概是要去扫大便了。”　　　　“怎么会？”桑梓有些吃惊。“我记得你一直学得很好啊。”　　　　“忙着撸老虎，忘了复习。”巫晃晃一脸的生无可恋。　　　　桑梓一脸黑线地伸手捏了捏巫晃晃的腮帮子。　　　　短暂的休息过后，夫子宣布操作考试开始。　　　　操作考试主要是考材料的识别。　　　　巫家以炼器闻名，炼器就需要用到各式各样的材料。　　　　有些材料能够轻易通过火焰化去杂质，有些材料本身性质并不活泼，需要加入其他的催化材料才能被炼制成各式法器。　　　　每一位巫家的修士，都必须牢牢地记住所有的这些知识，这样才能为未来的炼器操作打下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