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意到自己可能轻微发烧后,秦晚冷静地找出急救箱,量了体温,吃了退烧药,然后拿上自己的平板,倚躺在床头埋头做大纲。    林越留给她的时间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做个粗糙的大纲模型绰绰有余,但习惯忙碌的她闲不下来,甚至在她发烧的现在依然停不下忙碌的节奏。    继续把上次没做完的框架做好,她听到搁置在她床头柜上的手机“叮”了一声。    短信来了。    【程昱:安全到家了?】    秦晚看到程昱留给她的信息后,她顿了一顿,脸上出现的踌躇似乎在说她遇到了什么大事情。    她犹疑半晌,编辑了信息回过去:【你认为我会在从楼下大厅到房间的这段路途中遇到核|武突袭?】    明明是叫助理送她回来的,按时间来算,助理明显回去复命过了,现在却来问她是否安全?    唔,秦晚有点不太理解影帝的脑回路。    不被理解的影帝此时坐在朋友家的客厅沙发,看着被自己包养的女孩传给他的回复,表情扭曲了一瞬。    他喝酒了,所以表情控制并不完美。    在给秦晚传信息之前,他经过了复杂的心理历程,挣扎了许久,就着朦胧醉意,这才发了这么一条短信过去,没想到收到的回复……如此不解风情。    朋友喝醉了,大声哭喊着“小丽”“小花”“小萌萌”……喊自己的前女友队伍就像喊自己已经驾鹤西去的老祖宗一样。    程昱深受噪音污染,眉头深深皱起,瞟一眼烂泥一样瘫在地上的朋友,他一脚踩上对方的肚子,破了对方的丹田,让其哭喊不能。    朋友嘴里□□一声,卒。    耳根清净了,程昱得以将注意力回归到手机上。    他翻到短信页面,手指滑动,写下回复又很快删除。来回几趟后,他停下来,关上了手机,将喝了酒后显得笨重的身体砸进柔软的沙发中。    秦晚没有再收到程昱的回复,不以为意,继续埋头做大纲。    不知多久过去,她发现眼前的屏幕来回晃动似的不稳,凝了凝神,却看到眼前的景物晃动得更厉害了。    “嗯……唔……”    她只手扶着额头,以便等待眩晕消失。    “叮咚——叮咚——”    门铃不合时宜地响起来,她揉了揉额头,摸索着下床。    按捺住身体里的所有不适感,她摇晃着来到玄关,却在打开门的瞬间用完了全部力气,一头栽倒。    两只手臂及时伸向她,将她稳稳接住。    “喂,你有没有事?”    “喂?”    “……发烧了?”    一只偏凉的手落在她的额头,她舒服地喟叹一声,蹭了蹭对方的手。    “……”    抱着她的人似乎迟疑了一下,最终扶着她走进了屋。    “你发烧了,我送你进屋躺会儿。”那人嘴里解释着。    秦晚被烧得迷迷糊糊,模糊觉得这个声音有点熟悉,她微微睁开眼想看清帮助了自己的人是谁,但眼前一片朦胧,对方的脸就像打了马赛克似的。    “谢谢你。”她道谢道。    扶着她的人没有立马应声,过了一会儿,秦晚听见了笑声。    “你笑什么?”她不解地问。    这时,卧室到了,那人扶着她躺在床上,然后细心地给她盖好被子,再然后更加细心地把偏低的空调温度调高。    “你笑什么?”没有得到答案的秦晚执意不肯休息,执着于对方的回答。    那人弹了下她的额头:“只是觉得很好笑罢了。”    “哪里好笑?”    那人没有回她,转身去了浴室,不多久端出一盆热水,拿毛巾沾水为她敷额头,完后又牵起她的手,替她擦拭手臂上的热汗。    “你需要再测一□□温,要不要送你去医院,我视情况而定。”那人很理智地说。    秦晚微微蹙眉:“我不去医院。”    “别任性。”    秦晚:“……”    秦晚不是个喜欢给人带来麻烦的人,所以听到“任性”这个评价后,她马上闭嘴了,没有再说不去医院那种话。    她沉默一会儿,睁着依然没多大用处的双眼,问:“你是谁?我看不清你的脸。”    帮她擦拭身体的那人顿住,一会儿,又恢复擦拭的动作。    “孟言。”孟言垂着眼眸,机械似的帮她擦拭着身体,嘴里说,“我是孟言。”    “我们见过面……可能你已经忘了。”她说,“你把想忘的都忘记了。”    原来是孟言!    “我没忘,我记得你。”秦晚记得她。    孟言笑了,秦晚看不清对方的脸,但猜测那是个很明媚的笑脸。    “那可真荣幸。”说着,将电子体温计送到她嘴边,“张嘴。”    秦晚乖乖张嘴。    孟言测试完体温,根据上次的记忆温度来看,现在的体温有所上升。    “我建议你去趟医院。”她说。    秦晚冷静回道:“我吃了退烧药,再等一两小时,如果没有好转,我会去医院。”    孟言见她条理清晰,并非小孩子似的执拗,没有反驳:“我叫林越来守着你。”    “……”秦晚虚虚地闭着眼,听到“林越”的名字之后,嘴角抽动了两下,“为什么叫老师?”    孟言帮她把平板之后的收起来,又把水盆端回浴室,顾自低头拿手机呼叫林某,呼叫完毕,她来到秦晚的床边,低头看着她:“因为你需要一个照顾你的朋友,而我不是你的朋友。”    秦晚:“……”    林越来得很快,在秦晚迟钝的大脑还没反应过来时,就已经接了孟言的棒,坐在了她床边的椅子上:    “我事先说明,你可以随意地奴役我,不要因为我是你的老师就不好意思。”    秦晚:“……”    林越翘着二郎腿:“但是有一点,等你病好后,你得接受我深切的爱意。”    秦晚:“……”    林越翘着二郎腿摆出不伦不类的深情:“——小秦秦!这是我对你发自内心的深切爱意的凝聚,也就是这个爱称!请允许我这么叫你,为此,你可以随意地奴役我!”    秦晚:“……”    相比相信自家老师对自己含有什么深切的爱意,不如相信自家老师拥有奇怪的癖好,即为人取恶心外号的癖好,比如孟言的“小孟孟”。    秦晚倒是不觉得被人这么叫妨碍到了哪里,只不过——    “我不需要你的照顾。”    林越道:“你说你想喝点水?OKOK!”    秦晚:“……”    她忽然间觉得,要是自己病情加重了,很大原因是被某人给气的。    林越闷笑一声,抬手擦去她头上的一滴细汗:“开玩笑的,睡吧。”    “我守着你。”他像换了一个人设似的,突然温柔。    秦晚诧异地朝他看去,被他用手遮住眼:“要再不睡,你将听到又臭又长的冷笑话大全~”    秦晚身心都在拒绝自家老师的冷笑话,于是乖乖闭上了眼。    林越收回手,坐回位置上。    此时此刻,他安静得不可思议。    另一边,程昱从长久的发呆中回过神,他用脚碾了碾已经仙去的朋友的肚子。    朋友被他碾得诈尸,嘟哝着:“唔……干嘛?”    程昱问:“从你家去金城该坐哪路公交?”    朋友翻了个身,挠挠腰背:“公交?现在还没收班?”    “不知道。”    “……”    “……”    程昱从沙发上起来,站起的瞬间晃了晃:“我要去金城。”    “哦,走好。”朋友疲懒地打了个酒嗝,拉起脚下的地毯当毛毯盖自己身上,“走时把门带上啊。”    程昱“嗯”了一声,晃晃悠悠地走了出去。    门……没关。    他来到楼下,被风一吹,终于有点清醒了。    没有去找早就收班了的公交,他给自家助理打了电话。    “带我去金城。”他在电话里说。    对待秦晚,决定从容以待的他其实……十分不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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