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就有护士过来，从杨安安胳膊上抽了两管血。住院几天，把她前二十几年没扎过的针都补上了。 抽血的时候，她扫了一眼护士的名牌，问：“麻烦问下，今天我能出院吗？” “这得查了血常规才知道。手握一握。” 她依言把手捏一下又放开。 “嗯——今天陈汉医生什么时候上班？” 她昨晚回来的时候专门去那一面贴着医护人员照片的墙上找了找，电梯里和柳寄一起的那个男医生叫陈汉。 “陈医生啊，他已经来了，一会儿查房医生都会来病房的。”护士抽血完毕，拿棉签摁住针孔，杨安安默契地接过棉签自己摁着。护士把所有的东西都放回治疗盘，然后说：“陈医生有女朋友了。” 这么一句话之后，护士端着治疗盘就走了，像是在告诫杨安安像摁住针孔一样也要摁住她的小心思。 她瘪瘪嘴，陈医生有女朋友好啊，祝他和他女友百年好合。 医院这么大，医护人员又这么多，不一定每个人之间都互相有联系方式，但陈汉医生和柳寄看起来关系还不错，他们之间肯定是知道电话微信之类的东西。等到医生交接班的时候，几个白大褂医生在各个病房轮番走了一遍，陈汉也在其列。 几个人从19床开始，管床医生依次报告自己负责病患的情况。 …… “21床，胆结石胆囊切除，病人情况现在稳定了，今天之内可以办出院。”陈汉给汇报了杨安安的情况。 “哦，你收进来的？”一个年龄大一点的医生问。 “嗯，我收的，但管床的是赵医生，她今天休息。” “嗯，好，那就这样，我们去下一间。” 眼看着几个人往外走，杨安安有些着急地喊了一声：“陈医生。” 走在最末尾的陈汉扭头看她：“有事？” “我……”她吸了一口气，“有事儿。” 陈汉看了一眼已经走出门的其他人，回头说：“我一会儿再过来，你稍等。” 杨安安等的昏昏欲睡的时候，陈汉来了，站在床边：“有什么事？” “我今天就能出院了吗？” “是的。” 她本来是坐在病床上的，这一下作势就想往旁边靠。 “我觉得有点虚弱使不上力气，还可以再待一天吗？” “手术之后人会虚弱是正常的，要体力和精力恢复到以前的话可能需要一段时间，回家调养就可以了。你让我来，就是要给我说这个？”陈汉掐着腰，纳闷了，怎么和自己想的不大一样。 “你有没有柳医生的电话或微信？”她绕了半天圈子，终于把话问出口。 陈汉一副“不出我所料”的神情，他们两人的确有古怪。不过他有点纳闷：“你没他联系方式？” “没有。”杨安安莫名，看陈汉的反应，难道她应该有吗？ 陈汉还想问，又觉得一个大男人跑这儿来打听别人的秘密不合适，有什么疑问还是问柳寄本人的好。 “微信我可以给你，不过他通不通过验证我就不敢保证了。” 杨安安喜出望外，没想到这么顺利，一双眼睛都笑弯了：“非常感谢。” 之后立刻点开微信搜索好友，添加，【柳医生，我能加你好友吗？】 点了发送之后，五分钟之内三番两次地看手机，毫无动静。 现在她已经没有胆囊了，也就没有胆颤只有心惊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胆没了，她现在总是特别的小心翼翼，完全不再是之前那个洒脱双狂的明朗老少女。 躺回到床上，双眼望着天花板。 “胆没了，心更累了。”她默默念叨着。 到了晌午，确定了可以出院。林允殊过来了一趟帮她缴费办出院，她一个人待着，握着手机无事可做。 好友申请还是没通过，杨安安情绪无限低落。中间护士长过来给她交待回家之后的注意事项，包括忌口有哪些，避免剧烈运动，什么时候来复查。 起初她以为柳寄应该是在忙，可是直到她出院回家，申请依旧没通过。 下了车，往小区走，没多远的距离，杨安安就弄得满头大汗，后背也潮乎乎的。 “我觉得我还应该再住两天院。” 林允殊挽着她胳膊：“行了啊你。我明明记得你以前可不在乎这些情情爱爱的，说分手就分手，头也不回把谭东扔商业街转身就走，多洒脱！瞧你现在这熊样。广告同行要不要，我给你介绍。” “同行都是一群年纪轻轻就接近谢顶的老少年，我要不起。” “我看市一院的医生长得好看的也是凤毛麟角，该谢顶还不是要谢顶，熬夜比广告同行多多了，没准还英年早逝。” “嘶——”早知道林允殊嘴巴毒，她就不该和她谈这些。 “行行行，我不说。”林允殊开了门，把她从医院带回来的东西大概地整理了一下，“衣服有哪些要洗的都搜出来我扔洗衣机里，还有，等会儿超市会送菜上来，如果我没听到你得开一下门。走路慢点，别撞到伤口。” 林允殊把袖子撸了一下，一副要在她家里大显身手的架势。杨安安搜罗了一堆穿过的或者换季要洗一下的衣服都拿出来，然后看着林允殊忙碌。 “你看什么？” 林允殊把衣服按颜色、区分开，一边白了她一眼。 “随便看看。” 林允殊耸耸肩：“蒋致有话只悄悄跟我说过。” “什么话？” “她是很不建议你找医生当男友的。” “说什么？医生出轨几率特别大诱惑特别多？” 杨安安听得最多的别找医生的原因就是出轨，医生可以出轨护士，病人，药代，学生，蒋致以前也给她们讲过她们儿科主任踹了原配和自己带的研究生结婚的故事。 “广告业传出轨的多吧，四大每年都搞幺蛾子还上热搜，出轨这东西不能依照行业来区别对待，而是看人能不能禁得住诱惑管得住下半身。她要说的其实是，医生很忙，没时间陪你。 如果还是年轻医生的话，那他还很穷，读书读了很多年，毕业之后还要规培专培，别说什么买房买车了，工资够自己支配就不错了。” 杨安安盯着林允殊一张一合的唇瓣，有些发怔。 “蒋致家在市里也算小康，不需要她养家，她身上也就是工作和结婚的压力。而跟她一般水平的家庭，家里的小孩可都是读的金融类的专业，不光赚钱，说出去也好听。” “行啦，我不再想这个了，不想了。我好好养病。” 林允殊看她点头如捣蒜，也就不再多说。 晚饭吃的清粥小菜，吃完了，林允殊才离开。不过她也只能待一天，老朱只给她这一天的假期。 晚饭前到发好友申请已经过去大半天，杨安安觉得是没什么希望了，索性把手机搁到房间抽屉里，免得自己太过希冀，反而越加失望。 即便林允殊和蒋致不说，她也明白，医生本身一袭白袍就已经带着救死扶伤的光环了，如果这个医生稍微年轻一点五官端正，那么吸引力是肯定的。 而像柳寄那样的颜值，每天搭讪他找他要联系方式的女生必定趋之如骛，不可能没有一个入不了他的眼吧。 或许她费了半天劲，柳寄其实已经有女朋友呢。 女生受男生欢迎，可能被宠坏，性别置换，也是一样的。 那么柳寄的要求应该很高吧，脾气也应该很傲吧？ 可是明明他看诊的时候很温柔。 他可以对她温柔，那同样的，他也可以对其他病人温柔，没什么区别对待。 林允殊在还好，有人说话就很容易转移注意力，而现在她一个人待着，一人分饰两角琢磨着些不着调的东西。 《设计师日常》已经画完了，她是有打算拟新的漫画大纲，只是精神不大好，连点开软件的心情都没有，索性奢侈一下，找出存了好久没看的剧来看，一口气看了好几集，只觉得眼睛很累，头也晕。 窝到床上之前，她去抽屉把手机找出来，得调一个闹钟，督促她明天早起。 屏幕解锁，微信app上一个小红点，她心头“咚”的一下，瞬间紧张的将手指攥了攥，点了应用。 柳寄：【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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