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多罗武英郡王阿济格的头,多罗饶余郡王阿巴泰的头,一等公额驸扬古利的头......等等等等。
差不多令关宁军上下惊惧多年的那些人头,今天全部摆在了所有人面前。
接下来,是封官许愿的圣旨......啊不,是信笺。
由北方大都督韩小波亲手写就的信笺。
其内容可谓是观海听涛,静雅高妙。
第一句就石破天惊:“我操你们这帮关宁烂货、蛆虫。”
第二句:“就你奶奶个屁的食!关宁全军交出武器,整体接受国防部改编,安置分流。”
第三句:“自见信之日起,限祖大寿、吴三桂本人三日内来天津请罪。过时,老子将你们这帮蠢货全部轰杀至渣!”
全信拢共三言。其内容言简意赅,文字洗炼,格调......不是很高。但胜在通俗易懂,观者绝不会悟错其义。
下一刻,哐当一声。暴怒的前锋总兵官祖大寿,抽出腰刀,一刀斩在了信皮上:“小儿辈欺人太甚!老夫誓与曹贼不两立!”
同样暴怒的山海关总兵吴三桂,不知是气的还是怕的,脸色苍白,盯着老友阿济格的双眼,口中喃喃地道:“派人,派人去京城,告诉李顺皇帝,关宁军这就投了大顺,与尔共击曹贼!”
两大山头暴怒,明明挤了上百员战将的大厅里,此刻针落可闻。
随即,祖吴二人异口同声大喝道:“可有异议!?”
“哗啦”一声,众将皆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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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三六年十一月十八日,李自成入主京城第二十八天。
由李顺政权发起的拷掠行为,已经扩大到了京城百姓,完全背离了初衷,并且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
然而,终归没有不散的宴席。这天后晌,从南门来了急报:天津方面有大军进逼京城。
得此消息,大顺皇帝李自成连夜召集部属军议。最终得出结论:必须出城与曹逆野战。
这一刻,大顺君臣心里是明白的:得罪了全京城上下人等的顺军,是没办法守城的。
好在,全程参与了大顺军议的关宁军代表,表示即刻回山海关送信,将关宁大军带至双方约定的战场。
第二日,确定了战略的大顺朝廷,开始全力收拢已经抢红眼的士卒。
直到十一月二十日这天,李自成方集结全了麾下马步六万正军。除留五千人守城外,其余五万余大军,鸣跑出城,迎击胆敢来送死的曹逆部队。
大战序幕徐徐拉开。
而这一次,不知为什么,天津方面刻意收缩了警戒线。以至于当北伐军主力出动后,闯军前出的侦查哨,第一时间发现了异常。
不光如此。即便自己的动作被对手侦知,北伐军后续的动作,依旧犹犹豫豫,每天只行二十里。
这样一来,当李自成部闻讯出征后的第三天,拥有众多辎重的北伐军主力,才将将行军至永定河南二十里处。
北伐军的拖沓,无疑给了李自成部宽裕的行军和备战时间。双方最终相遇的时间,是李自成出征后的第五天,地点,在廊坊以南的双台镇。
接下来,就是工程时间了。北伐军见敌后,在双台镇南迅速修建了大营。
李自成部同样如此。借助双台镇的地形,迅速修建了大营。
然后。两方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对峙了起来
李自成对此自然是乐见其成:时间是站在大顺皇帝一方的。战意不强的南人,很快就会等到噩耗。
一六三六年十二月一日。华夏大地上最后一场大型战役开启的日子。
前一天下午,数量多达三万以上的关宁军团,突然出现在了战场东北方向。
第二天一早,貌似发觉上当的北伐军,全体列阵邀战。而对面的李自成部,同样全军出动。
此刻,总人数只有四万多的北伐军,战略态势并不好,貌似遭到了李顺和关宁两方夹击。
而鉴于庞大辎重队伍,以及大量科技兵种的原因,北伐军正面摆出来的阵型,尤其单薄,还不如对面闯军的一半。
不过,无所谓了,一切都将在今天结束。
骑在马上的韩小波,用望远镜观察完敌阵后,感概了一声:“老李这是又把重骑藏起来了啊。”
“呵呵。”卫远顺手就递过来了ipad。其屏幕上,显示着头顶无人机数据链传来的闯军实时图像:“又是右翼突击。”
“那就是我们的左翼了。”韩小波看了眼ipad,转头问道:“老子的意大利炮到位没有?”
“报告,已标定敌重骑部队射击诸元。”
“等我命令。”
之前,从上海出航的高速增援船队,并没有步兵,而是搭载了从南方地区抽调出的整整两个炮兵团。
以及,大燕国镇压气运的两门意大利炮。
为了这两门意大利炮,最新的一批进口物资中,还特意多出了两百发75毫米高爆炮弹。
此刻,八百余门各式口径的火炮,已经密密麻麻放列在了韩小波指挥部的背后。由无人机测距校准后的射击诸元,业已分配到了各个炮群。
那么,决定华夏大地沉浮的最终一役,到底需要多少时间?
答桉是五分钟。
就在李自成部吹响号角,步兵方阵准备推进之时,韩小波冷冷噼下了手。
随即,天空突然一暗。
密密麻麻的弹丸,遮蔽了太阳。一瞬间,战场上的顺军以为天色突然黑了。紧接着,连成片的巨大轰鸣声,仿佛天神打雷般响彻了战场。
仰着脖颈的顺军,目光呆滞。密度高到居然形成了铁幕的弹丸雨,飞过头顶,“轰”得一声,砸进了后方的骑兵方阵中。
末日般的景象是那样突兀和神奇。没等顺军反应过来,第二波炮弹又砸在了铁骑头顶。
整齐的两次轰鸣间隔中,还夹杂着一种极为特殊的尖叫声。
这种声音一开始以6秒为单位,紧接着就变成了连绵不绝的啸叫声。伴随着怪声的,是天空中划过的两条红线......意大利炮打出的通红的高爆弹丸,像连绵不绝的红色流星,轰进了重骑方阵。
全程,不到五分钟,李自成部赖以争夺天下的重骑方阵,就在无人机和炮群的联合绞杀下,变成了历史,连跑都来不及。
工业化的战争伟力,彻底展现在了土着面前。
理论上,自这一刻起,真正的战斗已经结束了。科技和生产力,对传统军事力量形成了碾压。
“冲!冲!全军冲!”
被连续的铁幕彻底砸傻眼的顺军中军,大骇下,自李自成以降所有将领,开始疯狂命令全军冲锋。
与此同时,位于战场东北方向的关宁军中军,全身被甲的吴三桂,额头冒着冷汗,对身旁的祖大寿喊道:“冲!再不冲来不及啦!”
祖大寿满脸虬髯根根炸起,绝望地注视着依旧出现在天空的可怕铁幕。最终,他一咬牙,认命般的吼道:“冲!他妈的给老子冲!”
随即,骑阵先是缓缓加速,然后提速。最终,关宁铁骑一头扎进了李自成部左翼。
眼看着当面之敌遭受重创,北伐军主力并没有动。
肉眼可见的,当关宁军反水后,对面的顺军大阵已经开始松动崩散。这个时候,北伐军前排火枪方阵,甚至没有射出子弹。
紧接着,评估完战场态势的指挥部开始下令:炮火覆盖当面之敌,打两个齐射。
黑压压砸向步兵方阵头顶的弹丸,真真只用了两轮,就砸溃了士气已经崩散的大顺军。
这时候,韩小波终于下令:左右两翼骑兵团出动,包抄李自成部。
中路步兵师也开始缓缓进攻。
不过这种进攻,怎么看都像是在散步。
毕竟敌方已经处于崩解状态,失去了成建制的抵抗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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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宁军启动那一刻,位于中军的李自成一看路线,就知道完了。
果不其然,随后的关宁军,冲进了大顺军左翼。
“果然又被卖了啊......”
如果说顺军对关宁军没有防备,那就是搞笑的。从混乱的明末乱世中杀出来的顺军,怎么可能对关宁军没有提防。
可一切在炮弹组成的铁幕面前,都失去了意义。这种时候,关宁军反不反水,又有什么区别?
只是,为什么要说“又”?难不成是被天雷震晕了头?
恍忽间,大顺皇帝李自成,熟稔地掉转马头,做出了他半生中最熟练的动作:“撤。”
原本入京坐了龙椅后,他以为自己的后半生,再也不需要逃跑了。
中军这一撤,余下几万顺军就彻底成了散漫的羔羊群。这个时候,位于两翼的骑兵,只需要徐徐靠拢,等逃兵跑个几里路自己瘫倒后,就可以抓社畜了。
至于关宁军......冲垮了李自成左翼后,关宁军及时刹住了车。今天这场仗不按人头记功,没必要下死力。
事实上,导致关宁军三心二意的根本原因,并不是功劳......北伐军右翼骑兵出击后,阵线后方缓缓露出来的,却是准备已久的东江镇重骑兵团。
总数已经达到四千的东江兵团,看位置和冲击路线,目标恰恰就是关宁军。
喘着粗气摘下头盔,望着远处骂声连连,仿佛很遗憾的东江反贼,吴三桂和祖大寿互相对视一眼,额头滚滚冷汗直冒。
他们都是知兵的。现在回想,一旦他们方才率兵冲击北伐军右翼,迎头碰上的,不正是藏起来的东江重骑吗?
“速速去大帅面前请功!”
两个人庆幸之余,急忙催马,奔韩小波中军而去。
且说李自成,自从抛了大军后,便率领残部往京城而去。
真实历史上,李自成兵败一片石后,同样是掉头回了京城。然后用马车拉着他拷掠来的银冬瓜,仓惶逃回陕西。
这一次,由于有轻骑追兵的缘故,李自成残部只好快马加鞭,一路夺命而逃。至傍晚时分,堪堪赶在马匹全数倒毙前,抵达了京城脚下。
当其时,永定门城头上方,插满了旗帜。
左旗曰:敕封永平县男。
右旗曰:北伐第四师。
中间一面斗大的“李”字将旗,迎风招展。
永定门的城头上,此刻也站满了人。不光有春雷营的战士,京城中但凡拿得起武器的成年男子,现在已经全部聚集在了环京的城墙上。
密不透风。
被偷了家,还被截留了那么大一堆银冬瓜,此刻城下的残兵,颓废无比。
望着城头上射下的怨毒目光,以及疯狂却又开心的叫骂声,唯有李闯王拿得起放得下,面无表情地继续拉马:“走。”
可是,往哪里走?如今李自成残部只余几十骑,人困马乏,沿途已经不断有马匹倒毙,后方还有好整以暇的追兵......所谓绝境,指得就是现在了。
借着黄昏的余光看了看四周,李自成现在也想不出太多办法,只好指了指南面的马家堡方向,催马而去。
马家堡是一个很小的堡子。之前建虏入关时,马家堡里的人死得死,逃得逃,现如今堡子早已荒废。最终,赶在天黑前,李自成拼尽最后一丝马力,逃进了堡。
接下来的流程,大家这些年来在逃亡中都十分熟悉了。摇井打水,烧窗起火,割死马肉炖煮,就着干粮饱食一顿,恢复体力。
是夜,万籁俱寂,星斗漫天。除了远处时不时经过的马蹄声之外,貌似马家堡并没有追兵来查,倒是让逃亡者难得休息了一夜。
第二日,东方鱼肚白时,恢复了体力的人马,静悄悄推开堡门,准备再次踏上逃亡的旅程。
迎接他们的,是上万名默不作声,已然将四周围得水泄不通的骑兵。
垓下被围,四面楚歌,不过如此了。
对头顶一对一vip专属无人机盯梢一无所知的李闯王,这时,是真的想要放弃了。
于是,在这个位面,年仅三十岁的李自成,捏紧了手中刀,打算战斗到能喘气的最后一刻。
历史上的李自成,可谓是中华五千年来,最为坚毅的一个造反者。
他的一生,自揭竿而起那一刻,就永远处于战斗、失败、东山再起、再战斗、再失败这样的循环中。
所谓的“只身而逃”,“大败亏输”,种种别人很难承受的失败,在李自成钢铁般的神经面前,都不算什么。
哪怕是被官兵团团围困,他也要诈降复叛。
哪怕是被赶出了京城,他依旧一路败亡,一路厮杀。直至在湖北九宫山下死亡那一刻,李自成依旧在和当地农民战斗。
这是一个真正百折不挠的人。在他身上,将关中男子那份执拗坚韧的冷娃精神,诠释到了极致。
下一刻,就在李自成准备自杀性冲锋时,他对面的骑阵却裂开了一条缝隙,从中缓缓出来一匹马。
马上迎面而来的,是一个穿着黑纱道袍的年轻男人。
“国师!”
再也顾不上其他,李自成骑马出门,将微笑着的国师,迎进了堡内。
“国师何故弃我而去?”
“国师这一走,自成败运了啊!”
“如今自成已是走投无路,国师可有妙计?”
“贫道今趟而来,正是为大王指点一条明路的。”
捻须微笑的周乙,说话间,从袖袍中掏出一封信来。
李自成随即撕开了信封。
“自成吾弟,见字如面。”
“我知道你是一个百折不挠的人。”
“你可能对新国家有误解,并不知道我们的目地是星辰大海。”
“咱们之前还是缺乏沟通。连崇祯我都能许他行明正朔,上书不称臣。”
“对于你这样的开拓性人材,我怎么会小肚鸡肠呢?”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发誓,一定会安排一处‘水草丰腴,鱼跃龙翔’之地,供你施展才华。”
“带着你那些兄弟,去打下一片江山。”
“我和国家都给你注资。”
“许你以藩王之礼陛见,藩国听调不听宣。”
良久后,李自成满脸不能置信地抬起头,盯住了国师双眸。
周乙依旧捻须微笑,缓缓点头:“是皇上的亲笔信没错。”
一六三六年十二月二日,大顺皇帝李自成,降曹燕于京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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