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上国内所有的中学,放暑假的时间都集中在阳历的七月初,我也不例外。我已经半年没有回家了,尽管五一的时候,爸妈和小麦来过一次,可是我依旧想念他们。故放假的第二天,我就拎着行李箱,打车去了北京南站,坐高铁回家。 高铁总归比普通的列车要方便的多,把时间缩短了将近四、五个小时。读半本书的时间,也就到家了。正赶上吃中午饭。 爸妈做了一桌子的菜,小麦去超市拎了一提青岛纯生啤酒,我只是觉得连日来的焦灼、不安和彷徨,在踏进家门的那一刻,瞬间消解。 饭桌上,小麦说:“姐,等到九月份,我到了北京读书,然后慢慢的在那儿扎了根,就可以庇护你了。” 我妈对小麦的说辞,颇不以为意,“你能别先把牛吹那么大吗?你现在成绩还没出来,考啥样还不知道呢,你怎么就确定自己一定能到北京读书呢?” “妈,您儿子的实力,您还不清楚吗?” 我说:“妈,小麦指定没什么问题,别看他平日里吊儿郎当的,到了正经事情上面,靠谱的很。” 其实,我爸妈的担心,并无道理。在我们那个地方,县城里面就有一所比较好的中学。三十几个班,一个班里能考上一半的一本就是非常不错的了。哪里就那么容易了。考前,小麦的老师也说,小麦考一本本一点问题都没有,冲好一点的一本的话,有点难度。 但是,我还是愿意相信,我最爱的弟弟,一定能考到北京,因为那是他心底的梦想。 当然,席间不免谈起那个人。 是我爸先说的:“小禾,顾随工作还那么忙?” 其实爸爸的意思,我很清楚。按我们老家的习俗来说。顾随他即使再忙,也得抽出时间来拜会自己的岳父和岳母。哪怕不留下来吃饭呢?而现下的状况却是,我们结婚将近半年了,他们唯一的一次见面,还是我爸妈去的那儿。总之,就是很不合乎情理。 我能怎么说呢。尽管因着之前的事情,我跟他差不多已经到了决裂的地步,他也答应了我提出的分开的要求。可是,我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不把这件事情,告诉爸妈。他们为了我和小麦,终日辛苦,我怎么舍得他们再为我担心呢。 “他很忙,忙的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前段时间还因为胃出血住了一段时间的院……”我尽我所能为他开拖,希望爸妈不要无故生他的气。 好在我爸妈都是善良的人,他们一听这,哪里还会对他心存不满呢?尤其是我妈,絮絮叨叨跟我说了许多,养胃的方法…… 待在家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生命中最惬意的时光。 每天早晨五、六点钟,就被院子里爸妈说话的声音、和绿树之间画眉亦或是黄鹂鸟叫的声音惊醒。吃完早餐之后,跟着妈妈到前面院子的菜地里忙活一两个小时,除除草啊,摘摘瓜啊,搭搭架啊……等到日上竿头,太阳开始晒人了,也就回去了。 爸爸在超市里买的沙瓤的西瓜,很是好吃。小麦看到我瘫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抱着半个西瓜,用勺子舀着吃,就说:“瞧你那吃相,我姐夫好歹也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怎么瞧上你的?”我回来的那两天,他倒是凡事让着我。只是那新鲜劲过了,就是无尽止的看我不顺眼,损我。 然后午睡可以持续四、五个小时,直到下午的五点左右。我躺在院子里的藤椅上,看着院子里绿树成荫,翻翻高中时读过的书,很是滋润。 除了,偶尔,会想起他。 心里仿佛有肉芽,被什么撕咬着似的,一下一下的,疼的厉害。 可是我也跟自己说,无论是什么,只要你想戒,终归是能够戒掉了。张爱玲不是也说过吗?“爱情让人忘记时间,时间也让人忘记爱情。” 阴历的六月初八,是我的生日。 那天,爸妈依旧做了一桌子的好吃的。小麦去蛋糕店拿了之前预订好的蛋糕。他似乎是故意的,特意跟店员要了带数字的蜡烛,插在蛋糕上。我看着那一红一黄的两个数字,2和9,气得牙都快咬碎了。 许愿的时候,我闭着眼,想要许一个属于自己的愿望。后来,还是改了主意。小麦的高考成绩就要出来了,希望他能实现自己的梦想,考到自己喜欢的学校去。 也就刚许完愿,妈妈还没把蛋糕切完呢。江小麦拿着一块蛋糕,“啪”就糊我脸上了。我当时有多“懵”,就有多生气。追着他跑了很远,就差点要跟他拼命了。妈妈看着我的狼狈样子,笑的不行,爸爸竟然还有心情拍照,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亲生的。 我去洗脸了,洗了半天,才洗干净。 回来的时候,只是无意间翻了一下手机,看到朋友圈竟然有我发的新动态。文字是:“29岁生日快乐!”配图是我被糊了一脸蛋糕的照片。还别说,那照片里的自己虽然有些狼狈,但是蓝调的光影之下,掩不住自己嘴角的浅浅梨涡和气到炸毛的笑意。很自然,又很文艺的照片。我依然很生气,江小麦欺人太甚。 只是,下面已有好多人点赞和评论,“生日快乐!”我要是莫名的删了这动态,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在我感谢了大家的祝福之后。又发了一条状态,“江小麦,你竟然敢爆我的丑照,你等着瞧。” 但是,这样的时光,对我来说,依旧是珍贵的不能再珍贵了。 晚上的时候,看到顾颀给我的评论,“生日快乐啊!咋不晒晒我哥送你的礼物啊?”然后是周珣的,“生日快乐啊!咋不晒晒我哥送你的礼物啊?”他俩大概就是故意排队形起哄来的吧。 小麦是七月二十三号傍晚,出的高考成绩。比我们想象中的,要好的多。那几天,忙着查学校,选专业。为此事,我专门打了电话给我的导师。导师又咨询了她的在别的高校工作的同学,问小麦的分,能不能确保上那所学校。得到的答复是,不出意外的话,那是绰绰有余的分数。我们也就放心了。在填报志愿的时候,小麦的第一志愿就选的那所学校。其它的志愿,填的也是北京的学校,只不过是想比起来,稍微差一点的。然后就是等着录取通知书的下来了。 就这样,差不多在家待了将近一月了。 顾随的妈妈给我打电话,“小禾,你爸妈身体挺好的吧?” 我说:“挺好的。”我其实也挺没礼貌的,回家之前也没跟她说一声。 “在家也待那么久了,打算什么时候回来啊?” 我委实不想回到那个冷硬的没有多少温度的城市。“还没想好呢?”我低声说。 “小禾,你现在跟顾随,你俩结婚了。虽说你爸妈那里也是家,可你和顾随的家也是家啊。我前两天给你和顾随预订了一套婚纱照的拍摄,就在这个周末,你到时候提前回来,和顾随一起把婚纱照补拍了。” 我只得暂时答应了。 晚上,我躲在自己的房间里,给顾随打电话。很久,他才接。“喂,有事?”他的嗓音依旧清冷。 “你是不是没把我们的事情告诉妈啊?” “什么事?” 我就知道,他真的是狡猾的很。那天晚上,他明明答应了我的,如今又出尔反尔,装作什么都记不起了。 “妈给我打电话,让我周末之前回去,跟你去拍婚纱照……我想在家多待些日子,不想那么早回去……再说了,咱们那天晚上不是把事情都说清楚了吗?根本就没有再拍婚纱照的必要了。” “江小禾,你闹起来,没完没了了?” “我没有跟你闹……” “你没闹?”他冷哼一声,“那你能告诉我,我怎么得罪你了?” “反正你也只是玩玩的,知道,或是不知道,又有什么意义呢?”我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喉头苦涩的厉害。 “你他妈哪只眼睛看到我玩你了?” 我想,自己或许永远都不是他的对手。他的一句话,就可以让我的泪水决堤,让我心底的防守溃不成军。他原来尽管待我以疏离的态度,说话做事,却还算照顾我的情绪。现在,似乎不再掩饰对我的厌恶。什么样的话狠,就说什么样的话。这或许才是他本来的样子。那天,她们不是说了吗?他经历过的女人,比我吃的盐都多。我算什么呢。所以,他才会对我说那样的话吧。 “你混蛋。”我哭着说他,然后挂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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