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越来越暖和了,转眼就到五一了。放三天假,周五,再加周末两天。说白了,其实就放了一天的假。去哪儿玩都挺尴尬的。一来著名景点车多人多,去了不是赏景,是看人的,没意思。二来,刨去路上来回,时间所剩无几,总归玩不尽兴。最后,我是个极其没有体力的人。别说三天,走两个时辰,我都会累的喘。所以尽管我怀着一颗出去看看世界,散散心的心情,但还是决定在家修养生息。  周三的晚上,我发了一条消息给顾随,“你明天有时间吗?”他不联系我,我只好联系他。这事,我不想总是拖着。早办完早完事。  “没有。”很久,才等来两个字。看完,我火气蹭蹭往上蹿,直堵到脑门。有那么一刻,甚至觉得自己不能思考了。  “明天上午九点,民政局门口见,拿着你的证件,进去盖个章而已,耽误不了你多久。”我不能老是将就他的时间。否则要等到猴年马月。  很久,他没回。我想应该就是许了呗。提前跟领导请了假,我的课都在下午,想着办完之后,可能来得及回来吃午饭。  第二天一早,我便坐地铁去了民政局。路上正赶着早高峰。六号线上人挤人。好不容易才挤上去,一路煎熬,下了地铁又换乘公交车。到了的时候也已经快八点半了。找了一家粥店,点了一碗棒渣粥和一笼包子。大早晨的,不能委屈了自己,饿着肚子去领证,总归是不庄重的。  可我还是高估了自己,粥喝了半碗,包子吃了两个,就发现自己已经饱了。这一场匆匆的婚姻,还是给我的心灵留下了深刻的创伤的。眼睛里蓄满的都是泪水,一不经意,就会落下来,以至于努力睁大双眼,不敢闭上,生怕别人看到。  出来的时候已接近九点,约定的时间。我在门口站着等着。天依旧好的很。可以想见中午的时候,会有多么的热。夏天就要到来了。那是一个让人无所遁形的季节,暴露在阳光下,无一点隐私。  我一直耐心的等着。这里不是银行,不是公司,不是集市,却有匆匆来往的人。想必那些满脸笑容牵手离开的,应当都是领结婚证的。而那些出了门分道扬镳,脸上挂着沉重或是如释重负的神情的,应该是离婚的。多么可怕。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我一直以为他忙,所以迁就他的时间。十点半他仍然没到的时候。我打电话给他。他倒是接的爽快,“喂。”  “你什么时候能过来,我等你。”我听到他那里有人在大声的讲话,什么改变营销策略,在广告设计出新意什么的,大概是在开会。  “今天不行,我脱不开身,明天吧。”他说的随意,根本就没把这事当成事。  “可是,明天都放假了啊?”其实,我是很大大咧咧的性子,一年半载的不流一次眼泪。看韩剧,朋友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我反倒是觉得矫情,不知道有什么可哭的。可是遇到他之后,大多是心情沉郁着的,就像此刻,听他说话,不冷不热,生生被急哭。不知道是我太没出息,还是他太有本事。  “你想怎样?”他语气冷冽,乃至于隔着那么远,都让我感觉到森然冷意。  我不敢再说什么。在一起不长,也不短。我们虽然生疏,但是他倒没怎么甩过脸子给我。此刻,他显然话语里颇有些怒意。  很久就那么沉默着。他似乎从那人声喧闹的地方出来,到了僻静的地方。“你在那儿等着,我让季平过去接你。我们谈谈。”季平是他的司机。  说实话我在心底可能还是畏惧着他的。三十多岁纵横商场的男人,举手投足间,都是那么的让人难以捉摸。我虽然读了那么多年书,可是从未离开过学校这个还算干净的地方。不够世故,不够圆滑。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不过半个时辰,季平就到了。之前见过一次,也算是相识。他很体贴的给我打开车门。一路上,我都看着窗外,心里想着,他会跟我谈什么,我要怎样应答。而我从小就没有很强的逻辑思维,所以想半天,其实也没有想出所以然,只得临时应对了。  第一次到他工作的地方来。这里地处繁华,却没有那么喧闹。其实这就是这座城市奇怪的的地方。越是靠近城里高楼林立的地方,越是没有那么多的人。倒有几分闹中取静的意思。而越是靠近四环、五环的地方,人越是出奇的多。  跟着季平坐电梯上楼。十六层。听说,这一层只是他公司高层办公的地方。一路上遇到的职员,男的西装革履,神采奕奕。女的呢,都浓妆艳抹,踩着恨天高,穿着套裙,气质好的很。再看一眼我自己,因为想着要离婚,也不想在他面前再装矜持,干脆本色毕露,穿一条A版牛仔裙,上面搭一件衬衫,踩一双平底小白鞋,就出门了。  突然想到一句话,圈子不同,不必强容。又想起李堇。或许我们才是同一类人。从小的村落,努力读书,拼搏到这座大城市,落下脚。习惯了自在随意的说笑,在热闹的小店里,喝几罐燕京啤酒,毫无违和感。  季平把我带到他办公室门口,就离开了。我敲门进去。他手里拿着资料,和另外两人正讨论什么。看到我,说:“坐那儿等我一会。”  我朝那两人笑笑,算是打过招呼了。然后走向角落里的沙发上坐下。要是以往,我来到这样看起来奢华又上档次的地方,必定心生许多卑落之感。  大的落地窗,可以俯瞰到不一样的风景,几净明亮的实木办公桌,真皮的黑色沙发,墙上悬挂着草书写就的诸葛亮《诫子书》中的那句话,“淡泊明志,宁静致远。”不知道他们这些视金钱为一切的商人们,为什么偏偏喜欢附庸风雅?  现在,我倒是不这样想了,我觉得很多人都以金钱作为评判一个人贵贱的标准,其实一个真正清醒的人,是不会那么的狭隘的。因此,我倒是放松了起来。  十几分钟之后吧。他们谈完了,谈的什么,我一点都没有听懂。  穿妥帖蓝色西装,白衬衫的那位,留着时下最流行的飞机头。临走之前,突然就坐到我的近旁,眼角和眉梢都是笑意。  我觉得,自己的脸从额头一直红到脖颈。他是故意的。离我那么近。  “周珣,你别吓唬她,她胆小。”到底是顾随解了我的围。  办公室只剩我们两人。他坐过来,静静的审视着我。我心里有些发毛,不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什么。却也没忘了自己来的目的。“你下午能抽出时间吗?”  季平敲门进来,手里端着一杯奶茶,和一盘椰蓉蛋糕,放到我的面前。跟顾随说:“顾总,我不知道嫂子喜欢什么口味的。店员给我推荐的。说很多女孩都偏爱这一种。”  “吃吧,等我忙完,带你去吃饭。”季平走后,顾随说。  现在差不多十二点多,我不是特别的饿,但却有些渴。喝了一口奶茶,“你找我过来,想跟我谈什么?”  他用小勺盛了蛋糕,递到我的嘴边。我很是不习惯,他的突然的示好。他可能也感觉到,自己这么做有些突兀,说:“你不是爱吃甜食吗?我让季平去上次我们上次吃的那家店买的。”  那一刻,我的眼睛,盈满了泪水。不是感动。我很有自知。他不是因为喜欢我,爱我,才这么做。他对我,大抵也像是做生意。目的性很强。这其中,自然不会掺杂任何的感情。  我猜不透他的用意。又或者说,我觉得自己真的对他没有任何的用处。因为我没有权势,没有地位,连男人贪图的色,都没有。他为何不干脆的跟我把婚离了呢。他的公司里,有那么多的女孩,妖媚的,清纯的,漂亮的,有能力的,比比皆是。而我,只不过是茫茫人海里,再普通不过的女孩而已。  “我先走了,你什么时候有时间,联系我吧。”我起身,背上我的小皮包,就要离开。我想,或许有些事情我不应该急于求成。  “江小禾!”他一声冷喝,我的心吓的哆嗦,不由得停住脚步。  “你爸妈正在来京的路上,五点到。我在松鹤楼订了位置,晚上,我爸妈也过去,大家一起吃个饭。”  当时,我只觉得他欺人太甚。他永远都知道我的软肋是什么。整个过程,我就像是一个小丑,在舞台上,费劲心思想要逃脱。而他呢,就像是冷静的观看者。看我白费心机。至始至终,他连一句,“我不同意离婚”都没有说。却以四两拨千斤的法子,哄我入了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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