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年过的尤其冷清,这时候出嫁的闺女是不能留在娘家过年的,林薇也是第一次听说,老人们是这样说的,怕把娘家的财运都过没了。 虽然很无奈,腊月二十六的时候,她还是带着杜家一票下人回了自家的小院,面对自家的冷锅冷灶。 年三十晚上千家万户团员的时候,林薇独自一人孤零零的面对漆黑的夜,听着外边传来的爆竹声。身边只有杜氏的牌位跟两封信陪着。 是杜文镜跟小毛豆到京城刚刚安顿下来的时候写回来的。 前几天刚刚到林薇手里,她已经跟林老爹看过了。 现在打算读给杜氏听,确切的说是读给她的牌位听。 依着两个人报喜不报忧的性格,都是说事事都顺利,他们九月底从青州城出发,一路走官路,从济南出山东过通州最后到了京城,一路顺顺利利的,连个风寒都没得。 到了京城就找了家民宿住了下来,一个小院五间屋,住的安静又舒服。真的是什么都好,就是离家太远了,有点想念林薇他们。 林薇眼神温柔,特别是读到杜文镜写的那些绵绵情话的时候,脸色发红,挑着捡着能说的就跟杜氏说了两句。 轮到小毛豆的信的时候,就实在了很多。这孩子大部分是说地理风土人貌,吃了什么,看了什么,做了什么,遇到什么新鲜事,洋洋洒洒写了五大页,写的比杜文镜还多。 林薇边读边笑,心里真是暖和了很多,也不知道这个倒霉孩子,出去一趟能不能有点长进。 放下信后,林薇叹了口气,望着北边京城的方向,微微出神,也不知道这大过年的,他俩怎么过的。京城估计这回北风正呼呼的吹呢,家里有火炉,还暖和些,那些个民宿里也不知道有没有火盆。早知道这样的话,自己就跟上去了,也还能照顾照顾这两个人。 此时正被叨念的两个人,正站在院子里赏雪呢 穿着林薇做的厚棉袄,一个人捧着一杯酒,坐在院子里对饮。 这么有意境的场景,谈点风花雪月才算不辜负这好时光。可是姐夫跟小舅子之间就有点尴尬了。更何况杜文镜现在已经是有前科的人了。 杜文镜的前科说起来就有点话长了。 两人在信里还真没有撒谎,这一路出奇的顺利,虽然有些颠簸,可是三个人连个头疼脑热也没有,一路顺顺当当的到了京城。 杜文镜在济南府考过一次了,经验老道,没有选那些离着贡院近的客栈,天天人来人往的,闹哄哄的,不利于自己温习。他带着小毛豆跟贺三找了中人打听到了一家离着贡院不近不远的地方有些人家出租房屋,经济又实惠。 他们来的早,还有一些房子没有租出去,挑选之下,选了一家设施比较齐全的。杜文镜还睡到了想了很久的炕,大冬天的烧起来,自己坐在上边温书,正好合适。 小毛豆住进去之后,就开始置办物件,冬天肯定是要烧柴烧炭的。买了车柴,又买了些粮食、蔬菜跟猪肉,一套买下来,这个小院还真有点过日子的气氛。 杜文镜有时候看着小毛豆就仿佛看到了他姐姐的身影,因为太像了,心思缜密,你还没等吩咐,人家已经自觉办好了。 只不过随着来京的举子越来越多,京里也越来越热闹,他们这个小院的安静氛围也渐渐被波及到。 大齐的上层文人圈子都是想通的,杜文镜这十四岁中举的壮举早就名声在外了。都知道青州城出了个天才少年,差点刷新最小年纪中举纪录。不少人都对这少年举人好奇不已。本来去年的时候很多人就想见见他的庐山真面目,后来听说他守孝三年,这届会试来不了,还有很多人失落。 这下好了,一听说杜文镜已经到京了,很多人都慕名而来,上门拜访,顺便切磋一下,看看这天才的水平如何,是不是徒有虚名,甚至有一些还想着万一人家以后飞黄腾达了,顾念着旧情说不定还能相帮着提携一下。 这次上京,杜文镜是带着青州城府学教谕跟鹤鸣书院的山长的书信来的,他们在京里有同窗好友担任要职,把杜文镜这个爱徒举荐给他们,也算是提前给杜文镜铺下一条路来。 刚到京城的时候杜文镜见过他们,算是拜过山头了,把该打听的都打听到了,知道这届的监考官是谁,他们的喜欢的文风是清新细腻还是豪放不羁,甚至把以前的文章拿出来,得到了这些老前辈的不少点拨。 本来杜文镜打算跟在济南府的时候一样,安安分分的呆在小院里温习,在偶尔去书局逛逛看看讲义,一直到会试保持平常心,现在完全就不能了。没几天杜文镜住的地方就不是什么秘密了,人来人往的,甚至主家还上门了几次,说想要看看这少年举人到底长什么模样。 其实对这些莫名来访的陌生人,杜文镜也是很头疼的。男人之间大抵喝上一场酒就算是认识了,再喝上一场酒就算是熟识了,喝上第三场酒那就哥俩好一家亲我娘就是你娘了。 他自己本来就是个冷清性子,对这些酒场热闹地方,更是敬谢不敏,更何况杜文镜不喜这杯中之物,偶尔小酌几杯尚可,可是天天出去喝的晕晕乎乎的,那就不是自己的作风了。 不过种事情以后在官场行走,肯定避免不了。更何况世人喜欢跟风,要是出了一个独立特行的,还不知道被说成什么样子。为了自己不被他们孤立,杜文镜当然不能拒绝。 从刚开始的上门交谈,到后来被叫去茶楼跟人激辩,再到相约喝酒,杜文镜推拉打太极的能力那是突突的往上涨,从刚开始别人灌自己,变成自己灌别人。 这时候的贡院周围还有一些青楼妓院,讲究的就是文人墨客相倾,才子配佳人,每年的科考的时候都是京城八大胡同生意最火爆的时候。这些自诩风流而不下流的文人骚客每每沉浸在佳人的温柔乡里。 杜文镜跟他们混的时候也是避免不了的。尤其他的名头响,长得又俊俏,不知道有多少青楼女子想跟他云雨一番,以后说出去也好当谈资。 这下小毛豆更是忧心了,姐夫以前也就是喝酒,现在竟然开始喝花酒了,每回回来身上一股子的脂粉味隔老远还能熏死个人,这下哪个小舅子能不忧心!? 更何况姐姐平日里待姐夫极好,两人成亲四载素来恩爱的很,要是这次科考完姐夫惹上一堆的风流债,依着姐姐哪个烈性子,估计能闹得天翻地覆不可!再说了自己都跟着来了,可没把姐夫看好,自己回家也无颜面对姐姐啊! 就在杜文镜接二连三晚上回来都一身酒气外加脂粉香的时候,小毛豆忍不住了,打算跟他好好谈谈,可不能做对不起姐姐的事。 杜文镜也很头疼。外边的女人再好罢了,也不是自己媳妇,自己也不要。而且那些个女子身上的味道着实熏人的很,闻多了头晕,也不知道青楼里那些男子是怎么受的了的! 所以两个人一合计杜文镜干脆装病,本来冬天得风寒的也多,就这样借着养病的因由,推了大部分的酒场,在家里安心养起病来。 这么算起来的话,他已经病了七八天了,不过这总病着也不是办法,还是要出门见人的。 这么想着,小毛豆就问出来了,“姐夫明天初一你不去那几位大人家里拜年吗?” “去啊,我这风寒可以时好时不好,你想让它好,它就好,你想让它不好,它就不好!不过到会试的时候我这病才能完全好。”杜文镜微微一笑,这种大事可误不得,以后在官场上行走这可都是人脉。再说了,还有那封信,还有娘亲临终前的托付,这么想着他眼睛瞟向炕上的包袱。 那封信杜文镜从青州一直背到京城,不过至今没有拿出来过。他最近也结识了不少京城子弟,不过从他们嘴里打听到的消息寥寥无几。 想到这他的神情一暗,来京城那么久了竟然连那人的面都没有见过。 小毛豆没有注意到杜文镜的不同,还在跟他喋喋不休,唠叨着青州城的人和事,“姐夫,我爹跟我姐现在肯定在吃好吃的,每年的年夜饭我姐都会做一大桌好吃的!还会买很多零嘴,全是我爱吃的,哎,今年我是吃不到了。” “也不知道今年的腊肠是怎么做的!年底这段日子最忙了!姐姐他们也不知道能不能忙过来。” “每年过年大家都长膘的时候,姐姐都会变瘦,本来就瘦。。。。。。” 听到这话杜文镜的脸上才有了丝丝笑意,想着自家小娇妻洗手作羹汤的样子,眼眸中渗出些许柔情。就是不知道这年她是怎么过的,有没有想自己。自己可是对她想的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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