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度的春节

事情到了这里，好像也并没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南华和若晴两个还是一如往常地去上班，下班，休息。两点一线，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然而他们总是觉得，好像缺了点儿什么，稍稍有点不自然。　　一周过去了，窝在床上看着窗外缓缓飘落的雪花，若晴隐隐有些纠结，要知道她长这么大从来是没心没肺的，但这次到底还是让她犹豫了，要不要这么做，想了许久最后还是因为一个担忧点了点手机屏。　　边点屏幕边小声咕哝着，“万一他也想我，可是拉不下脸来找我呢。”　　一天、两天、三天，一周过去了，依旧没有消息。若晴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直到春节放假，还是没有消息。若晴拉着行李箱回了老家，而南华则一直在研究室，没日没夜的赶项目进度，连轴转了两天，看人都有些模糊了。休息间隙看着街上行色匆匆的人行人，不禁在心底感慨，这么快又到过年了呢。　　到了家，若晴又成了那个没心没肺的大晴子，跟着家人一起置办年货，准备年菜，每一天都很充实喜庆，可是白天再忙，晚上她还是睡不着，就是睡不着。　　熬到大年三十，年夜饭吃完，若晴踱进了自己的房间漫无目的地刷起了微博，看到南华这阵子的微博，最新的那次正好是半个小时前，那是一碗放在实验桌上的饺子，看来他也很难挨啊，外边越热闹，内里越难过，谁都一样。　　屋外零星的鞭炮声咕咚咕咚的响着，好似老天在煮一锅浓粥，若晴咬了咬牙，又发了一遍好友申请，想着一了百了，索性把要说的都发了过去，一条不够两条，两条不够三条。发到第四条终于不能发送了，因为一会儿一条，一会儿一条，南华本来就头疼，看着这小字更晕眩起来，是以直接屏蔽黑名单伺候。　　若晴扔了手机，靠在墙角发起呆来，她开始一个一个向之前的看过的言情小说作者道歉。以前看着玩儿，觉得那些矫揉造作的文字都是为赋新词强说愁罢了，然而现在的她真的切身体会到，有些事情真的是会撕心裂肺，让人没办法呼吸的。那些句子，还挺贴合实际的。　　“啊，是这样啊。”若晴爬进被子里，删光了所有南华的联系方式后关了灯，“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大年初一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欢快地到来了，若晴借口外面冷，在被窝里躲了半天才出去。一出卧室门，她又成了那个百毒不侵、逍遥乐天的大晴子。反观南华这边，持续加班终于产生了质变，发烧39度的他不得不放下手里的工作在家休息。　　裹着毯子坐在沙发上，南华肚子突然咕噜咕噜地响了起来。虽然整个人都是晕晕乎乎的，但他还是明白自己这是饿了。虽然不情愿，南华还是挣扎着站起来晃悠着准备给自己煮碗泡面。突然间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在厨房和桌子中间犹豫了下，南华叹了口气慢慢挪过去接了电话。　　“我去，你是要死么，现在才接。”电话甫一接通郭瑢聒噪的声音就闯进南华的耳朵。　　“咳咳，谢谢你的新年祝福，我这就要挂了。”　　“我去，你怎么咳嗽了？”　　“没事儿，感冒而已。”一边打着电话，南华准备到厨房开火。　　“病毒性的吗？不会传染的吧？”　　“咳咳，这个不知道，反正是在发烧，大概是前一阵子忙，免疫力有些低。”　　“那你现在在干嘛？”　　“没什么，做点儿吃的，然后在家休息。”　　“哦，那就好。”　　“嗯。”　　“你开门吧。”　　“嗯？”　　“嗯什么嗯，开门啊，我就在外面。”　　“呵，好啊，你等着啊，我先挂了。”挂了电话，南华放下了手机笑，“开门，开玩笑的吧。”说完拿了泡面准备做饭，然而他还是犹豫了一下，南华放下了手里的泡面，慢慢走过去开门。果然，那开门就看到郭瑢正斜着眼上下打量着。　　“你是爬过来的么，这么慢。”　　“你……你真来了？”　　“不然嘞，这个我用得着骗你么。闪开。”　　郭瑢推开挡在门前的南华，像进自己家一样进了门，而南华被他这么一推脚下一个趔趄赶紧扶住了门框。　　“哎呀，不是吧你，”郭瑢赶紧扶住了南华伸手探他额头，“你多少度？”　　“39度吧，没事儿，休息下应该就好了。”　　“你给我过来。”　　郭瑢是上午十点到的，等他们从医院回来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好了，先吃药。”刚收拾完郭瑢就递了药过来。　　南华吃了药，和郭瑢聊了起来，原来他也是因公事停留没有过年回家。继而聊到他和若晴的事情，南华苦笑了下，坦白地讲自己已经和若晴再无瓜葛了。　　郭瑢煞有介事地点头，然后忽然拍手笑了起来。　　“你们这，是在演电影么？古代是鸿雁传书，你们现在来个双微通信啊。这也就算了，最后连话都没说上两句就掰了，就算编故事我都没有这么想过，你们，你们简直了。”　　“这很正常的吧，工作节奏这么快，有些事情是真的忙不过来。”　　“忙不过来？你先跟说说你一天在研究室泡多久，吃饭多久，睡觉多久，上厕所多久，路上交通多久，为什么就匀不出时间说句话。”　　南华摆手，“这个不一样，你不懂。”　　“是啊，我是不懂，你就是为了研究而生，你研究生么？既然如此，那就一开始就别招惹人家姑娘，告诉人家你要的就是个宠物，嗯，还得是电子宠物，既听话又节约时间。”　　“也不是……”　　“所以你到底是要怎么样？就是玩玩儿？”　　“我很重视这段经历，我也很想维护好它，但是……”　　“所以你还沉醉研究，不搭理人家，还说人家丧心病狂？”　　“我什么时候说过？！”　　“不然为什么把独苗拔了？”　　“我……”　　一激动南华又有些眩晕，掐了掐眉心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呀，什么时候才能学会正面突破，维护感情不是考试，不能犯错，而是不断尝试，摒弃错的，保留对的，不断磨合才行。没什么天生一对，重要的是两个人都是要在一起的心意，懂么？”　　“你别跟我讲这些大道理，你这么懂为什么还是孤家寡人？”　　“看吧，又逃避了，还好我不是真人在这里，不是微信，不然估计你也能把我给删了。”郭瑢的笑容在南华看来依然那么欠揍，“知行合一我是知道，不过我跟你不一样，我确认我现在没时间，所以我从来都是潇洒世间过，不染半滴尘，等我哪天有这心思了，我肯定也是要找个心意相通的姑娘好好实践一番，你就甭操这份儿心了。”　　顿了顿，郭瑢挑眉，“哦，我明白了，莫非你是觉得那棵独苗和你不相匹配？那你早干嘛去了，说清楚了再删也行啊，这么惨烈，啧啧啧。”　　“这都什么跟什么，你讲得我头都痛了。”　　“头痛就对了，证明你还在思考，脑功能健全不是傻子。”看了看时间，郭瑢从沙发上捞起南华给他扔进了床上，“多睡会儿，睡醒了再好好想想，想清楚了估计你也就好了。唉，为了你的私事连我公事都耽误了，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