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佳啪啪的拍我的脸,“起床啦!薇薇,要迟到了!” 好吧,果然是在做梦! 我迷迷糊糊将她的爪子扒开,皱眉道:“别吵!让我把这个梦做完,不然我死不瞑目!” 佳佳阴阳怪气:“哦,那你继续做梦吧,反正今天也没有什么要紧的课。” 察觉到她的语气不对,我略微睁开一只眼睛问她:“那个。。。第一节什么课?” 佳佳漫不经心的挥挥手:“教主的护理学,不到的话最多也就下节课让同学们拿你练练静脉注射,没什么大不了的!你睡你的,睡你的!” 我噌的坐起来:“要不我还是去吧!” 佳佳:“别呀,那你不是死不瞑目?” 我一边飞快的起床洗脸刷牙一边答道:“跟生不如死比起来,我觉得还是死不瞑目好一些。”刷牙刷到一半,突然想起什么,我含着牙刷从卫生间探出头来问佳佳,“对了,昨晚我是怎么回来的,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呢!” 佳佳瞟我一眼:“还好意思问!” 我被她这一眼看得立刻心虚起来,马上想起上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醉酒的惨痛经历。 那还是我刚上初一的时候,追求我妈五年之久的李叔叔终于抱得美人归。过年他带着我们母女俩回他的老家。吃晚饭时,他们大人坐在一桌,我们六七个小辈在堂屋另开了一桌。席间,一位被我唤作三表哥的人神神秘秘的搬来一个小坛子,那坛子有西瓜那么大,坛口封着一层薄薄的油纸,纸刚一撕开便香气四溢。和我差不多大的表兄表妹们皆是你一杯我一碗的,喝的十分欢喜。我只当是乡下自家做的果汁什么的,便尝了一口,没想到酸中带甜,很是好喝。一碗下肚了才想起问三表哥这是什么,三表哥说是梅子酒,说着又给我倒满。。。谁知那酒居然有些个后劲,再加上我第一次喝,一会儿就上头了。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只觉得心情越来越好,身上越来越热,好想出去吹吹风。。。后来,我妈跟我说,那天晚上三表哥本以为我只是到院子里玩一会儿,谁知人就不见了,他们一大家子的人到处找也找不到我,急的差点报警。好在,后来有个男孩子把我给送了回来,听说回来的时候我身上的羽绒服不知道哪儿去了,却多了件黑色的大衣,应该是那个男孩儿的。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事儿已经成了件悬案,因为我自己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不过,有了这件事儿打底,我以后便再也敢喝酒了。 预感到自己昨晚一定是又断片儿了,于是惴惴不安的凑到佳佳旁边,问道:“我没干什么丢人的事吧?” 佳佳:“也没有什么,不过是昨晚宿管阿姨扶你上来的时候,你死死抱着阿姨十多分钟不肯松手,嘴里还一直喊着‘我喜欢你,喜欢你很久了!’” 额,我眼角抽了抽:“阿姨她。。。没当真吧!” 我匆匆换好衣服就拉着佳佳往阶梯教室跑,还没到教室门口,老远就看见李静站在一棵歪脖子树底下朝我挤眉弄眼,我直直的走过去,真诚问道:“学姐,昨晚你们寝室忘记关空调了吧?” 她“啊?”了一声,疑惑的看着我。 我伸手抚了抚她的眼角,道:“看,都吹中风了。” 她啪的拍掉我的手,“你才中风了呢!别想跟我转移话题!” 我说:“哦,我们原本要聊哪个话题来着?” “装傻是不是?”静学姐笑的诡异:“昨天晚上我可就蹲在沙发后面,什么都听见了!” 我一脸正经道:“听见什么?” 静学姐戳我的肩膀:“听见安磊跟你表白呀!”又恨铁不成钢道,“你也真是的!就算再怎么喜欢他,也该矜持一点嘛,你可倒好,一口答应!真是一点经验都没有,太沉不住。。。” 我实在听不下去了,于是打断她:“等等,等等!你说昨天安磊跟我表白?”挠了挠头,又问:“我还答应他了?” 静学姐使劲点头。 我呆了呆,笑道,“怎么可能!我怎么不知道?” 静学姐嘿了一声,一副你居然想赖账的表情对我说:“当时我和你俩离得最近,只隔了一个沙发背,以我裸眼5.0的视力,怎么可能会听错!” 我差点儿被她的逻辑说服,点点头,关切的问:“学姐,论文准备的怎么样了?” 她顿时做颓废状:“哎,别提了,真是一筹莫展啊!” 我拍拍她的肩膀:“怪不得呢,人在精神焦虑的时候最容易产生幻觉。”不等她反应过来便和她挥手:“我上课去啦!学姐保重!” 彼时,正有一大波儿学生走到阶梯教室门口,我一边跑一边琢磨:“这下完了!后排座位肯定是没有了,又得坐在容易中奖的前三排了。”走进去一看,果不其然。 就在我想看看佳佳有没有给我占个座的时候,最后一排角落里有人站起来跟我挥手,一边挥还一边喊:“薇薇!这里!” 我一看,竟然是安磊! 那一刹那,我突然觉得静学姐她们宿舍昨晚也许真的没有开空调。 安磊和我虽然相熟,但平日里要么喊我“小白”,要么直接喊我“白薇”,今天却如此反常的喊我“薇薇”,我觉得事情不太妙。 我干笑着走到安磊旁边坐下,试探的和他打招呼:“头儿,怎么你也对教主的课感兴趣吗?” 安磊递给我一瓶可乐,我犹豫一下,他又往前递了递,我接过来喝了两口,他看着我笑:“当然是来陪你的!” “噗”那口可乐几乎全喷在了前面一位仁兄的后脑勺上。 那位仁兄哀怨的回头看我,安磊给他一包面巾纸,歉意的拍拍他的肩膀:“对不住了哥们,我女朋友呛着了。” 我又被“女朋友”这三个字刺激的猛咳起来,安磊急忙给我拍背,“我就过来陪你上个课,至于这么激动吗?”拍了会儿又道,“你要喜欢,以后我常来。” 我快哭了,正盘算着如何和安磊解释的时候,他却突然叹了口气,心事重重的趴在桌上怅然道:“薇薇,你知道吗,陆亦辰那小子走了,四年的兄弟,他竟然连个招呼都没打就走了!” 我说:“走了?去哪了?” 安磊望着窗外,给我讲了很多我不知道的事。 他说,陆亦辰其实大二下半学期就已经修满了学分,他父亲在英国有家医院,一直想让他到英国那边继续深造,他却一直不愿去,直到昨晚,他突然说想通了,连夜定了机票,安磊昨天也喝的晕晕乎乎的,以为是自己做梦呢,谁知今天一大早陆亦辰人和东西就都不见了。他真的走了。 那以后,我真的没再见过陆亦辰,和安磊的误会,我也用了一个课间休息的时间解释清楚了。 本以为安磊会生我气,可他却释然一笑,双手插在口袋里对我说:“白薇,我觉得你那句话说的还是挺有道理的。” 我疑惑的看他。 他回忆似的道:“你跟我说过,喜欢一个人就应该让她知道,即使失败了,起码以后想起来的时候,不会后悔。所以。。。”顿了顿又说,“我不后悔!” 蓦地就感慨万千,明知道不应该这么问,但哽咽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开口。 我说:“头儿,我们以后还能不能做兄弟?” 安磊苦笑摇头,“我觉得。。。你好像一直拿我当闺蜜。” 那以后的一年里,我的大学生活过得相当平静,偶尔有跟我表白的,我也是清清楚楚的拒绝,尽量不给自己和别人造成困扰。 毕业那天,阳光正好。我一个人拉着行李箱走在校园里,广播站放着周杰伦的七里香,歌声飘进我的耳朵。 远处,一男一女两个眼生的学生在校园里不停的追着人们,男生举着个摄像机,女生拿着个无线麦,像是在做什么采访。被他们问到的学生们都嬉笑着摆摆手跑开了,可见不是什么正经话题。我绕了个圈,想从他们身后过去,可由于行李箱咕噜咕噜响个不停,结果还是暴露了行踪。 女生马上朝我跑过来喊道:“同学等一下!我们是隔壁电大的,在做节目,主题是初恋的故事,能不能帮忙配合一下,谈谈你的初恋?” 我礼貌的摆摆手,继续往前走。 身后,就听女生泄气的埋怨那个男生:“都是你啦,选的什么破主题!根本没人愿意接受采访嘛!” 男生推了推眼镜,理性分析:“看来是我高估了现代大学生的开放程度了,报都报上去了,现在换题目也来不及了,不然下午我们再到对面体校去看看?” 女生负气道:“要去你去,我是走不动了!这都跑了四所大学了,没一个人愿意接受采访。”说着说着,声音竟哽咽起来,“早知道不和你一组了,明天我就得去舅舅家了!机票都订好了!这可怎么办啊~” 男生有些手足无措起来:“晓雯,你,你别生气,都是我不好!要不。。。要不。。。” 我听他要不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叹口气转身朝她俩喊道:“喂,暗恋的故事可以吗?” 他俩愣了一下,然后同时朝我狂奔过来:“可以哒可以哒!” 我们校园里有棵歪脖子树,既不开花,也不结果,却是常年郁郁葱葱。那天我就在那棵歪脖子树底下,第一次将我的故事从头到尾,原原本本的讲给别人听。最后还说了一段我觉得很有feeling的话。 我说,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座城堡,里面住着自己的青葱岁月,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你想起,它就在那里,没有远在天涯,也不会擦肩而过。 回忆到这里的时候,一身帅气制服的服务生小哥从书屋里探出半个头来笑着和我打招呼:“美女,你在这儿看了我快20分钟了,我还有两个小时才下班,你确定不进来喝杯咖啡吗?” 我笑,“我只喜欢喝冰可乐。” 他打了个响指,“你算来对地方了,我们这里可是唯一一家卖冰可乐的咖啡书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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