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彧开车离开了夏青媛的家,沿着沿江路开到了江边,夏季的风从江面吹来,将他的头发吹向脑后,宋彧看着间或有轮渡往来的宽阔江面,久久地沉默。 顾氏地产总部。 “顾总,人查出来了,是刘津发的人,他们为了T区的那块地竟然使这样下三滥的手段!” 男子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清冷孤傲的气质使人看了第一眼就再也不能移开视线。 “处理了?” “已经进去了。”助理李尧说。 “刘津发?记住了。”顾重行转了转自己衬衣袖口的扣子,淡淡地说。 办公电话在此时突然响起,李尧看了顾重行一眼,然后接了起来:“喂——” 挂了电话,李尧看向他:“顾总,是三少。” “宋彧?请他进来!”顾重行往办公桌后面的椅子走去,李尧则转身去开门。 宋彧冷着一张俊脸进来,在他的办公桌前站定:“重行。” 顾重行抬头,对他微微一笑:“你不是在华大科研组没日没夜地做科研吗?怎么有空来我这里玩儿?怎么,也开始对经商感兴趣了?” “有一件事,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一下。”宋彧说。 “哦?”顾重行好奇地看向他。 “你需要对一个姑娘负起责任,我想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顾重行放下手里的钢笔,往后一躺,问:“你是说夏青媛吗?” “看来你心里很明白。” “呵呵,宋彧啊,你指的责任是?” “当然是娶她。” “我是不是耳朵出了点问题,没听错吧?” 宋彧冷冷地问:“你想不认账啊?” 顾重行笑了:“我承认我是对她有点意思,但是那件事真的是意外,我会赔偿她的损失的,但顾氏少奶奶这个位子未免太重了吧。” “所以你准备让自己的孩子成为没有爸爸的小孩儿,是吗?” 顾重行脸色一顿:“你说什么?” 宋彧看着他,脸上是一脸肃然:“她怀孕了,是你的。” 吧嗒,钢笔滚落在地上,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发出异常清晰突兀的声音。 医院,VIP病房。 宝钗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脑袋里多了很多属于“薛恬”的记忆: 这里是公元2017年的华国。她所生活的时代的几百年之后。 小女孩儿是薛氏珠宝的大小姐,董事长薛祁山的小女儿,薛氏起家于玉器制造,现在主营奢侈珠宝,薛祁山年轻的时候和前驻法大使王潜的独女王荌结婚,两人恩爱异常,但是不幸妻子早亡,留下一儿一女,就是薛靳和薛恬。 薛祁山自妻子故去之后没有再娶,身体渐渐不好,这些年越发得严重起来。 可能是由于公司事务过于繁忙,薛祁山的身体又不好,对于子女的管教就有些不到,薛靳渐渐养成了纨绔公子哥的模样,女儿薛恬虽然长的模样出挑,但是却是一身公主病。 宋薛两家家长有意联姻,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宋彧并不愿意娶薛恬,两人为此争执,在路上发生了意外,薛恬住进了医院,醒来变成她…… 这一切实在是太过令人惊讶了,宝钗一时有些接受困难。 薛靳提着保温桶进来的时候,见自己的妹妹披着一头长发,身穿蓝白条纹的病号服,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床上,不哭不闹的,立刻心疼了起来,他们家这位小公主什么这么可怜过!薛靳心里疼得嗷了一声,脚下飞快地往病床走去。 “妹妹,你醒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薛靳把保温桶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然后挨着床沿坐下,声音轻柔地问。 宝钗抬头看向薛恬的这位纨绔哥哥,真的太像她哥薛蟠了:一样的脸,一样的不学无术,一样的心疼妹妹…… “你就是哥哥吧。”宝钗呢喃了一句,或许她哥哥就是薛靳的前世呢,也未必可知。 “我当然是哥哥啊!你要是只记得宋彧那小子,却把你哥我给忘了,你看我饶不饶得了你!”薛靳这副二缺的样子使宝钗心里更加认定他就是自己的哥哥薛蟠,心里对他更加亲近了几分。 她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薛靳呆住了,原来妹妹还会这样笑?这不太科学啊! “哥,我的记忆恢复了。”宝钗轻声说。既然暂时弄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薛恬又去了哪里,她只能先当一回“薛恬”了。 薛靳一听,高兴地说:“真的?我就说,我妹妹怎么可能这么倒霉,恢复了就好,恢复了就好!” 宝钗垂眼,薛恬如今生死未卜,他们却以为她已经脱离了危险,可是自己却不能解释。灵魂附体这样的事情,恐怕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的,所以她选择了暂时隐瞒。 想到十分疼爱薛恬的薛父自从她出事以来都没有来看过她,宝钗心里有了计较,她抬起头,问薛靳:“哥,父……爸爸呢?” 薛靳脸上的笑容一暗,心里本是打算不告诉她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被她这样平静地看着,骗人的话竟说不出口了。 “爸爸他之前发病了,现在也住在这里观察呢……” 还是实话实说吧。 “什么?病发?” “还不是给你的事儿急的……”薛靳白了她一眼,看她难过的低头,又赶紧说:“我不是怪你!” “我知道。我想去看看他。” “医生说现在他需要静养,不让我们去打扰他。” “那我就在门外看一眼,行吗?” 薛靳烦躁地挠了挠头,然后妥协道:“哎呀,好吧好吧,我推你去!” 薛靳推着妹妹的轮椅带着她来到了薛祁山的病房外。 透过玻璃窗子,宝钗一眼就看见了浑身插着管子,躺在冷冰冰的仪器中间的薛祁山,脑海里突然就冒出来,小时候父亲教她读书写字时的样子。 那个时候,薛家还是风头鼎盛的皇商,她是养在深闺无忧无虑的大小姐,那个时候的她也像薛恬这样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什么都按照自己的心意来。因为父亲用他宽厚的肩膀为他们撑起了一片安稳的天地。 然而,父亲一故去,这天就塌了。 管事们欺负她们孤儿寡母的,背地里偷奸耍滑,贪墨银两,哥哥又成天只顾花天酒地,指望不上,否则她和母亲又何必为了攀扯这层关系而客居贾家?虽然是亲戚,也终究免不了寄人篱下。 打那时起,从前的宝钗就随着父亲一同死去了,活着的宝钗变成了圆滑世故,明哲保身,人人都夸赞的宝姑娘,只是谁又知道,午夜梦回之时,她心里是多么想做回从前的宝钗,父亲还在时的那个宝钗啊! 泪水滑落,是从心底流淌出的悲伤。 “爸爸不会有事的,你别担心!先把身体养好,然后咱们一起回家。”薛靳赶紧去安慰。 “嗯。”宝钗擦干眼泪,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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