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百余人的队伍出行,就算不加上后来增加的供夏晴雪乘坐的马车,光是凤天联姻赠送的绫罗绸缎、珠宝玉器、奇珍异宝就占了两大车,除了个别官员以及一些职位稍高的人除外大部分的人都是步行,所以一队人马在速度上就明显有所缓慢。    赵天凌本也该与赵天浩赵天洛两人一同骑马的,却在半路被赵天洛以落水后便脸色很差为由赶进了马车中,而与夏晴雪共处一辆马车,即便还有第三个人在场,也难免会有些尴尬,赵天凌不禁有些头疼,反正是以身体不适为由上的马车,索性对着夏晴雪礼貌的点了点头便闭目养神去了。    马车车轮的咕噜声、凌乱的脚步声、马蹄声交织成一片杂乱的声音,晨时醒的过早,这会儿倒真是有些昏昏欲睡。    部队仍在一刻不停的前进着,不敢有所耽搁,自卯时一刻整装出发,直至巳时三刻才到达南夏的都城银城城门外,放眼望去,银城城门大开,城内虽人头攒动却不乏秩序,宽阔的街道两旁各有士兵把守,以防止那些拥挤的人群窜到街中心来。    赵天浩吩咐人马不停继续行进,直至一队人马全部进入城中,才与赵天洛一同翻身下马,朝一名身穿朱红金花的青年走去。    “国主!”    两人双手交握成拳,向那人微一作辑。    那人忙快走几步迎了上来,脸上挂着腼腆的笑容,“二位皇子一路劳顿了,此次凤天与我南夏得以联姻实乃两国百姓之福。”    南夏的国主夏嗪天是个刚二十出头的弱冠青年,子继父位,南夏老国主已去世五年有余,夏嗪天是去年立秋登的基,在那之前的南夏王廷一直是由他的母亲也就是现在的太后吴氏执政,听闻这位吴后也是位奇人,自她进宫起一直到后来的高高在上都不可不说是一个传奇,而当她将南夏完全的交给夏嗪天之后便不再出后宫,平日里也是任何人都不见的。    赵天浩微一点头,仍旧不冷不热,淡淡道:“国主客气了。”    夏嗪天笑了笑,眼睛望向赵天浩身后不远处的一辆比其它两辆较小的马车,似是要说什么却又不好开口的样子。    一旁的赵天洛爽朗的笑着,“国主,别来无恙啊!”    夏嗪天的视线转了回来,看着他笑道:“没想到三皇子也会前来,真是怠慢了。”    赵天洛摆了摆手,“国主这话说得可就见外了,撇去凤天与南夏之间的关系不说,我与国主好歹也是相识几年的好友,哪有什么怠慢不怠慢的。”    “三皇子的个性还是一如既往的直率,这样看来倒是我显得有些娇作了。”夏嗪天笑了笑,眼睛还是不自觉地往马车上看,眼中似有不安,更有顾虑。    宽阔的街道两边皆是前来一睹凤天皇子风采的人,此时三个气质出众的人就站在这里,众人簇拥、绝世而立。    其实夏嗪天的相貌还算是出众的,剑眉星目高鼻薄唇,身形虽有些瘦弱但也不失风范,只是站在相貌出众的凤天两位皇子的面前就稍显逊色了一些。    凤天国人在容貌身形上本就高于其他三国,皇室中人又多养尊处优,相比之下自然略高一等,民间曾有一人作了一首诗:    凤天龙凤章影姿,    凰凰强者杨国漠;    泫翔平衡三国间,    奇谈怪说南方国。    其意明了并被天下人传唱。    夏嗪天在与俩人在简单的交流之后便上了御用马车,而赵天浩与赵天洛也各自上了马,一行队伍浩浩荡荡的向南夏皇宫行进。    马车内的赵天凌知道外面的情况,几人的谈话也能清晰的听见,只是觉得此时似乎没什么必要下车,昨日白天与晚上的一番折腾已经让她有些筋疲力尽,身体虽在不断恢复却也十分缓慢,况且即便是闭着眼睛,也能敏锐的感觉到马车内另外俩人时不时探究的目光,以免再招来过多的误会,索性就继续闭着眼睛继续浅浅地睡着。    大约两柱香之后,马车停了下来,车内的三人立刻知道,他们此时已经身处南夏宫中。    宫廷之内,大殿之前,也不用再担心什么,向着赵天浩与赵天洛两人歉意的笑了笑,夏嗪天面朝马车敛了笑容,“还不赶紧出来。”    听见夏嗪天在外面叫自己,原本在马车内心生慌张的夏晴雪更加坐立不安了,连忙起身就要走出去,却看见赵天凌仍旧端坐着,右手抵住额头似有不适的样子,不免有些担忧道:“七皇子怎么了?”    赵天凌抬头看她,微微摇头,“无事,有些头晕而已,公主不必理会,可先行一步。”    夏晴雪迟疑着点了点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深吸了一口气与丫头一起掀了帘子出去了。    马车外传来夏嗪天训斥夏晴雪的声音,虽有怒意却也没有过多指责,毕竟还有外人在场,即便他有再多的怒气也不能在众人面前驳了自己亲妹妹的面子,简答的说了几句之后便让人先将夏晴雪带走了。    赵天凌仍旧觉得有些晕眩,久坐未动脚也有些发麻,准备待好些之后再出去,虽有些无礼于南夏国主,却也不是有意之举,正思虑间,帘布忽然被人从外面掀开,赵天洛满脸担心的挤了进来,“七弟,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赵天凌闭着眼睛头也不抬,有些无力道:“只是久坐未动,一时有些气血不畅而已,一会就好。”    “七皇子是否是因为落水一事而身有不适?”马车外传来夏嗪天的声音,看样子似乎是对昶县发生的事知之甚详。    赵天凌顿了顿,睁开眼睛抬头看向赵天洛身后的夏嗪天,却见他一瞬间变了脸色,满脸的惊异与难以置信。    “劳烦国主担心,七皇弟的身体并无大碍!”他身旁的赵天浩看了赵天凌一眼,将夏嗪天的表情尽收眼底,眉头不自觉的皱起。    赵天凌被赵天洛搀扶着下了马车,待站定才发觉夏嗪天仍旧毫不掩饰的看着自己,不免有些奇怪,“国主?”    夏嗪天并未应声,仍旧目露惊疑。    赵天洛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赵天凌,也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只得拔高了嗓门叫道:“国主!”    “啊?”夏嗪天反应过来,有些歉意地笑了笑,“抱歉各位,只是七皇子的相貌与我曾经的一位、好友甚是相像,故而有些失态了。”    “那国主的那位好友定是与我七弟一样是位俊俏无双之人。”赵天洛毫不掩饰对赵天凌的喜爱,想也不想便道。    夏嗪天微愣,继而笑着摇了摇头,望着赵天凌道:“实不相瞒,我的那位好友,是个女子。”    此话一出,几人心里都蒙上了一丝怪异,而赵天洛却是真真的愣住了,转头看向赵天凌的眼神也渐渐变得有些奇怪,此时他的脑中不禁浮现出赵天凌一身女子打扮的模样,顿时心头一震,异样的感觉瞬间浮上了心头。    赵天凌本就生的好看,而赵天洛也认为即便是将这世间所有好听的词汇都用在他的身上也只有不及而无过之。    不知怎的,赵天洛此时突然想起来那天在黔阳桥上一面之缘的女子,如今细细看来,那女子和赵天凌的眼睛倒是极为相像,像到、简直就像是同一个人。    “三皇弟!”赵天浩不冷不热的声音忽然自赵天洛身后响起。    赵天洛猛的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有些慌乱的看向周围的人,发现他们皆以询问的眼神看着自己,不禁咳嗽了几声刻意避开了赵天凌的目光干笑道:“呃~想事情一时入了神,那个、国主的朋友居然会与七弟相像,这倒是挺有缘分的啊哈哈。”    夏嗪天闻言点头,微眯着眼睛,“确实是一种缘分。”接着转向赵天浩,“现下已是午膳时间,三位皇子还是先移步用膳吧,也好详细的谈谈一些事宜。”    赵天浩与赵天凌对此并没有什么意见,便同意了。    “啊、哦那、那就烦劳国主了。”赵天洛连忙接到。    —————————————————————————————————————    南夏虽是四国之中最小的国土,但却有着其他三国都不曾拥有的东西,在这个世界上,一旦沾上神秘二字,就会给人一种与众不同的感觉。    南夏建国时间远比其他三国都要长得多,早在大周时期便一直存在,只是那时的南夏还只是一方独立的小小领土,一方没有拥护者的自由之所,直到大周覆灭,四国划分国土,它被列入南夏范围,成了南夏的都城;它的根本无从追究,也没人真正知晓南夏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形成的,只知道它所处的地界有着许多常人所不能理解的东西,就比如昶县附近的迷雾森林,以及南夏皇宫的地底,那个外界传闻的另一个世界的入口,另外还有很多无从考证的事。    但是不管怎么看,似乎都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无论是从进城开始的城民,还是皇宫大内的守护将领到官宦大臣甚至是这个走在赵天浩前方的夏嗪天都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表面上看来就只是一个在寻求庇护的小国而已。    但不知是为什么,赵天凌总感觉南夏皇宫给她的感觉很怪,一如夏嗪天给她的感觉。    夏嗪天领着三人走进一条长廊,边走边笑着介绍道:“这里便是我们南夏宫中最独特的一处地方,称之为花乐廊,顾名思义就是鲜花与乐律共存之处。”    三人放眼望去,长廊一眼望不到头,且每隔二十米左右便会有一名容貌姣好的年轻女子在奏着一些闻所未闻的乐律,旋律婉转动听音小轻柔,相互间遥相呼应却又各自为律互不干扰,令走在廊间的人都不自觉心生轻快,只唯独一人除外。    花乐廊内鲜花盘绕,香气四溢,味道清淡不浓恰到好处,可就是那些奏乐的女子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味道,对其他人来说并没有什么,可对赵天凌来说就是煎熬了,她一向不喜欢浓烈味道,任何香味在她看来清淡极好,浓了,也就变得难闻了。    赵天凌微微皱眉,不动声色地离那位姑娘远了些,赵天洛难得的察觉到了,不禁有些奇怪地回头看她,“七弟,怎么了?”    闻言所有人都停了下来,望向脸色有些不好的赵天凌,都有些摸不清这位凤天七皇子的意思?    而居前的夏嗪天则是在一瞬间了然的样子,衣袖一挥吩咐身旁的人道:“来人啊,带她下去,将身上的香粉除尽再过来奏曲。”    “是!国主。”那人利落地领着那姑娘下去了。    夏嗪天看着赵天凌,一脸的歉意,“看来七皇子是不喜这香浓之味,倒是我疏忽了。”    “国主费心了。”赵天凌看着他,嘴角微扬面露感激。    夏嗪天不由得为之一愣,喃喃自语道:“真的很像!”    就在这时,一人迎面走来,近了才发现是夏晴雪身边的婢女小香,只见她步伐匆忙,一路小跑过来不顾在场的其他人径直向夏嗪天道:“国主,公主殿下有事想找国主相商,很、很急!”说完再也不敢抬头。    夏嗪天有些莫名,思虑片刻转向三人,“午膳已差人安排妥当,三位皇子可先行过去,我还有些事,待处理好了就会过来。”    “有劳国主!”赵天浩淡淡的道。    “没事没事!”赵天洛丝毫没有介怀的意思,爽朗的笑道:“国主有事尽管去忙,不用过于在意我们。”    夏嗪天闻言笑了笑,微微眯起的双眼难以察觉的看了赵天凌一眼,便随着小香举步离去了。    夏嗪天一走,旁边立刻有人上前引着几人向另一边走去,赵天洛率先跟了上去,赵天凌见状正要抬脚,一直站在她身旁的赵天浩立刻拉住了她,小声的对她说了一句话便立刻松手走了。    赵天凌眸光微动,继而立即抬脚跟上,不动声色的看着赵天浩的背影,微微眯起双眼。    小心夏嗪天!    赵天浩为什么要她小心夏嗪天?就算夏嗪天真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二皇子赵天浩对她不是一向远而近几的吗?怎会突然如此好心提醒自己要小心他人?    不知道为什么,赵天凌总觉得赵天浩和之前似乎有些不一样了,就比如对她,却不是态度上的。    —————————————————————————————————————    夏嗪天一路随着小香来到雪榕阁时,夏晴雪正独自站在窗前对着一池娇艳的莲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对他的到来似乎并不知道。    “雪儿。”夏嗪天屏退了左右,边唤着她的小名边走了进去。    夏晴雪回过神来,转头见是他,连忙就要跪下行礼,“皇兄,晴雪不知……”    “快快起来!”夏嗪天一把拉住夏晴雪的手臂,柔声道:“你我兄妹,没有外人的时候不必如此。”    “是!”夏晴雪站直了身子,皱着眉头满脸愁容的站到了一边,几欲开口。    夏嗪天见状便坐了下来,“雪儿是有事要找皇兄?”    夏晴雪闻言抬头看他,似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急道:“皇兄,我不要嫁给凤天的二皇子,你帮我取消这次的联姻好不好?”    “胡闹!”夏嗪天瞬间气急,“这等大事你当儿戏吗?”    “可是,晴雪对二皇子并无感情啊!”    “晴雪,你身为公主,当知此次联姻对我南夏的重要性,前有如狼似虎的杨国、后有唯其马首是瞻的泫翔,以我们南夏的国力一方都难以抗衡,更何况两国联合,此时也唯有寄希望于强大的凤天,只希望能在凤天的庇护下得以保存我南夏不至于被他国瓦解吞并,而目前为止联姻就是我们唯一的出路。”夏嗪天起身握着夏晴雪的肩膀,语重心长,“凤天二皇子赵天浩虽为人性格冷淡,但其人品卓越,是个可以托付的人,与他结合对你而言绝无坏处。”    “可是,为什么非得是二皇子?其他皇子不一样也……”夏晴雪突然缄口,为差点脱口而出的话懊恼不已。    夏嗪天没察觉她的不对劲,继续道:“晴雪,皇兄将你接回宫来不单单是要你联姻,更重要的是为你的以后寻求安稳之所,凤天太子赵天麒日后是要坐上皇位的,以你的个性难以在帝王的后宫中生存,而三皇子赵天洛一向醉心武学,若指望他一心一意的疼爱妻子那也是不可能的事,四皇子赵天佑与五皇子赵天逸母亲早亡,没有母妃的皇子就等于在宫中少了一道护着自己的屏障,六皇子赵天峰,他的为人众所周知,皇兄可不想你托付给这样的一个人,至于七皇子赵天凌……”  夏嗪天的脑中浮现出那个一贯清冷的人,眼中不自觉的带了笑意,却没发现夏晴雪在听到这个名字后发亮的眸子。    “至于七皇子。”夏嗪天继续道:“成人礼刚过,凤天皇帝是绝不会在这个时候就给他指派婚姻的,况且你们的年岁也不适合。”    “可是……”夏晴雪还想说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口,似是放弃了,也明白了自己从来都没有选择权,“晴雪明白了。”    夏嗪天点了点头,“你能明白最好,好了,你也累了,午膳皇兄会派人送来,你先休息一会吧!”    “皇兄慢走!”    ……    从雪榕阁出来之后夏嗪天并没有急着去见赵天浩三人,而是绕到了御花园,屏退左右之后唤来了一人。    “国主!”那人一副普通的劲装打扮,身材高大相貌平平,从身形步伐上看来绝对是一个练家好手。    夏嗪天双手附后,背对着那人,简单的吩咐道:“派人去看好公主!”    那人微微皱了皱眉,“国主是怕公主做什么吗?以公主的为人,既已答应了国主,想必是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防患于未然而已,照做即可。”    “是,属下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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