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军东征二

杨昀的样子比早些时候更加地没了生机，阿宓进屋时，只见她一个人在贵妃榻上斜靠着，安静地紧，原本白皙的皮肤透着些许苍白之色。

阿宓坐在榻前，将杨昀的头放在自己腿上，用篦子轻轻打理着丫头散落的发。交待着自己远去洛阳的事情，杨昀听着，偶尔嗯嗯两声表示答复，唯有在听着也许杨侗的名字时，方才身子一僵，有了些许神色。

阿宓看了她那模样，长叹了一口气道：“唉，如果能离开这长安城，昀儿可愿意？”昀儿与李元吉之间的纠葛阿宓自然明白，可自从杨侑去了，这丫头便越发的沉寂了，哪里还是那个活波爱笑的三公主。

“离开？”杨昀的声音有些沙哑，但眸底闪过些许微光。

“姐姐，我们能离开长安城这个魔窟吗？”杨昀微微立起了身子靠到阿宓怀里。

“姐姐，带昀儿走吧，自从侑儿去了，昀儿成日成夜的梦着他，大兴宫的他，金銮殿的他，洛阳的他…可每次昀儿想抱一抱他，便又成了那血肉模糊的样子…”

杨昀的声音哽咽，眼泪簌簌地流着，情绪早已不受控制。阿宓与她紧紧拥着，轻轻抚摸着她瘦削的脊背，心里暗暗道自己是离不开这长安城了，杨家女儿沦陷一个也就罢了，昀儿又怎能在让她重蹈覆辙呢。

那一日，李世民令自己即刻与他随行，去趟大兴善寺。

李立来时，阿宓刚好将李恪哄睡放入摇篮，他悄声报着此去来直接去往军营，阿宓便明白了，出征洛阳的剑已在弦了，低头在那小家伙面颊上轻轻吻了一吻后，阿宓便起身与李立一同离去。

事情来得突然，但府里的一切早已是安顿好了的，阿宓并不担心。府里众人，除了乐心与毓淑，也没有人知道杨王妃此行竟然是要随军东征。

马车宽敞，阿宓因着前日里的事情，坐在离李世民较远的角落，目光微捻，视线落在自己眼前不足一尺的地方，并不与他多话，静静听着车轱辘嘎吱嘎吱作响的声音。

“过来！”李世民的语气不善，阿宓神色一愣，这莫不是真把自己当作了军医帐下的小厮不成。阿宓自然没有理他，只是抬眼冷眼瞧着。

李世民看着她这冷清的样子，想着今日朝上那姓裴的入了李元吉帐下为参军，亦要随军东征，又想起探子报来言及二人在大兴善寺，私相授受的境况，原本压着的怒火再已抑制不住。

一把将阿宓拉入怀中，死死地禁锢着她，咬牙切齿道：“如若你与那厮再有半点不轨之事，本王一定会杀了他！”

李世民松开阿宓时，她面色通红，眸中亦是带着些许戾色，红唇轻咬，没有与李世民做过多的争吵。

松开手后，瞧着阿宓竭力隐忍的模样，李世民当然知晓她此时内心的愤恨，可此时此刻他却并不在意，一面往马车外走着，一面落下一句：“本王要的人命，就算是李建成也保护不了！”言语之间，狂妄至极。

马车的帘子落幕，一声刺耳的马鞭声划过之后，嘎吱嘎吱的车轱辘声又有序传来，阿宓方才慢慢滑坐下来，抚了抚有些凌乱的衣襟，好似希望能借此抚平自己心底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