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丹辰就一直坐在侯客厅里看书,不时地笑一笑。她坐在角落的椅子上,也没有人去注意她,她倒也自在。  临近中午时分,有人求见七大长老,但是却被告知长老们在接见芙兰使者,因此请他稍后。风丹辰这才抬起头来,往大门那头看去,只听得门口的侍卫毕恭毕敬地称呼来者为“将军”,一阵好奇,她便多看了一眼。  那个将军约三十出头,看上去比红莲约年长几岁,穿着打扮看上去像是官袍。风丹辰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他官袍上的刺绣,这个将军的官衔还不低,说不定是个掌兵符的大元帅。  舟紫徇也看到了风丹辰,恰好她刚刚抬头,目光就这样撞在了一起。他马上认出来了这人是谁,昨天打小偷的那个姑娘。  “是你?”  他不由得问出了口,但是一想到昨天那束飞向她的金光,他的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风丹辰却不知道为什么面前这个将军会这样望着自己,她思索了半天,不记得自己曾见过他。  “将军,您认错人了吧?我可不认得您。”  舟紫徇笑了,说道:“姑娘的确不认得在下,但是,昨天姑娘打小偷的时候,我就在旁边。”  风丹辰恍然大悟,再说打小偷这事儿她根本就没放在心上,更没想到有人因此记住了自己。这时候,她站起身来,毕恭毕敬地向对方行礼:  “将军见笑了,在下风丹辰!”  正说着,红莲从大殿走了出来,立在门口招呼着自己的随从。舟紫徇回头望去,心里顿时明白了,这就是那个来自雪国芙兰的使者。  但是他的这个随从的穿着打扮,怎么看都像是秦雒人。  是的,风丹辰穿的是红莲在珍珠滩时给她买的那身衣裙。  此时,风丹辰起了身,向红莲的身边走去,在路过舟紫徇的时候,她开口说道:  “将军,这位是我家老爷,芙兰使者,红莲先生。”  舟紫徇点点头,回答:“红莲先生,在下,舟紫徇。”  这个名字刚才红莲听到过,淡淡一笑,“舟将军,打扰了,红莲告辞!”  很快,红莲便转身离开了,风丹辰也紧跟在他身后,离开了。  也许,这不过是巧合罢了。舟紫徇思索着,然后走进了大殿。  等他再离开大殿的时候,他手握月国联军的兵符,立即投入了全面备战的状态。  鹰池大军距离他们已经越来越近了!    每天最令风丹辰开心的,自然是一日三餐的时间。在这月国都城星湾吃了几天的美食,她似乎也习惯了这种口味,尽管和秦雒相差甚远,不过,美食不分国界,吃货也一样。  “看你成天都在吃,怎么好像人还越来越瘦?”  风丹辰笑道:“是你买的衣服太大了。”  红莲竟无言以对。  “先生,刚才,其实我就想说,结果,你走太快了。”  听风丹辰的话题突然变化,红莲收起了刚才的调侃,问,“你是说,大长老的儿子,舟紫徇?”  风丹辰点头,“他可是月国联军的统帅,这时候急冲冲地来觐见长老们,莫非……”  “你怎么知道他是统帅?”红莲问,“我听旁边人都只是称他为‘将军’而已。”  “我听说他已经很久了,”风丹辰笑道,“秦雒和鹰池交战的时候,他就一直带着月国联军守在边境上,守了整整四年。我虽然没见过他,但他的名字在我听来,如雷贯耳啊。他在月国的地位,可比墨云将军在秦雒的地位高多了。”  红莲不禁哑然,“说说,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  风丹辰喝了口汤,把口中的食物咽下去,笑道,“这样吧,先生,我们不如打个赌,赌这次月国联军要对付的,究竟是千慕霖,还是千慕雷。”  红莲顿时傻眼了,这都谁跟谁?自己对这两个名字几乎完全陌生,压根不知道风丹辰到底想说什么。  看他没明白,风丹辰继续解释道,“月国这次要对付的,一定是鹰池,而千慕霖和千慕雷是鹰池两个掌兵权的亲王。反正,我知道上次的受降书虽是鹰池女皇亲自签的,只不过,她没脸来送,派了天骄亲王千慕雷来和谈。”  “为什么一定是鹰池,而不是别国?”红莲问,“比如,万海之国,荣国。”  风丹辰摇头,“荣国最近不太平,另外还有落沙在和他们死掐,他们可没有精力来找月国的麻烦。”  “那你们秦雒呢?”红莲又问。  风丹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怎么不说是你们芙兰呢?秦雒都打成那样了,你也看到过,我们拿什么来打?”  这话不无道理,秦雒一战之后,可以说整个沧州大陆的南半部都毁于一旦,现在战争结束,重建工作繁重。所以,风丹辰说秦雒无暇来惹事,也不奇怪。  “再者,紫安和灵漱,他们无论是从陆路发兵,还是从海路发兵,都得从秦雒借道,”风丹辰脸上微微一笑,伸出双手又给自己添了碗饭,“先生,你觉得,大军压境,秦雒会坐视不管吗?”  红莲看着她脸上的那神秘一笑,皱皱眉头,“你懂得倒是不少。那么,说说,停战才一个多月,鹰池这时候发兵月国,所为何事?”  “很简单,”风丹辰笑道,“战败了不死心,想把月国当做跳板,重新来过。”    隐山修罗的密函送达秦雒皇宫的时候,凤铱芸正在给她的父皇泡茶。她才刚从太后的小花园中过来,太后的脾气随着年龄,日益见长,前阵子凤秦轩发威的事儿传到了她的耳朵里,她本来不喜欢凤秦轩,于是让孙女儿给儿子带话过来。  太后的意思,凤知涯很清楚,她无非是觉得凤秦轩并非皇室血统,给了他一个亲王地位已经很不错了,没必要再给他这些实权,让他在朝堂之中占有一席之地。是的,作为亲王,凤秦轩手中的权力已经超过了他那些皇叔,俨然已经成为了势力最大的亲王了。  她在她看来,这个凤秦轩只是儿子爱妾的养子罢了,如果不是先帝给他封王,他恐怕这辈子至死也别想封王吧。  凤知涯知道母亲想说什么,他只是心里暗暗好笑,太后已经好几次让凤铱芸给自己带话了。可她为什么不喊别的孙子或者孙女给自己带话,偏偏喊这个说不出话来的凤铱芸给带话?  小火炉上的水壶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水开了。凤铱芸熟练地伸手拧起了水壶,将滚烫的开顺准确地掺进茶壶中,洗茶,随后再第二次倒入热水,须臾之后,才将泡好的茶汤掺进了父亲面前的茶杯里。  她的这一系列动作准确无误,滴水不漏。待茶水稍温,凤知涯抿了一口,茶汤的温度和口感刚刚好,正是自己最喜欢的那样子。  “泡茶讲究水的温度、茶具材质和冲水泡下的时长。现在你泡出来的茶,和海砂蕊泡的越来越像了。”  这话当然是表扬。海砂蕊辞官之后不大出门,成天在她的千岁府上品茶、赏花、抚琴,再来就是逗鸟溜猫。十几年过去了,长进最快的就是她的茶艺,品尝过海砂蕊茶艺的人,都会不禁感叹,回味无穷,食不知味。  可惜,海砂蕊不出门,谁也请不动,除非是谁有幸被海砂蕊给当客人请了去,到千岁府做客,才有机会品尝她府中的好茶。  不过,凤知涯去喝过茶之后感叹,在她的府上喝茶,在乎的不是喝是什么茶,她那泡茶的手艺,是她细心钻研了十几年练就的,缺了她那分火候,再好的茶,也泡不出她那么好的味道来。  听父亲如此一说,凤铱芸笑着放下了茶壶,端起自己面前的那一杯茶,喝了一小口,细细品味着。半晌,她的手将刚才洗茶洒落在茶海的茶水蘸起,在干净的桌面上写道:  “东皇水师已进入备战状态。”  刚一写完,她便用茶巾将桌上的字迹擦了去。  这才是她来见父皇的真正原因。隐山修罗的密函是送到凤秦轩的手里,而此时太后正在到处找着人大骂凤秦轩,他可不方便进宫见父皇来,就算是放了传讯的凤凰只怕也会被截下来。于是他差了心腹禾良借给文公主送点心的机会,把这事儿告诉了凤铱芸。  海砂蕊虽已归还了兵权,继续辞官归隐,但由于她还在珍珠滩没有回来,所以,东皇水师必还定在她的控制下。要知道东皇水师的统帅隐山修罗,同样也是她的徒弟。  这次隐山修罗的情报,汇报了鹰池大军的最新动向,并且东皇水师也随时备战,只要鹰池大军一旦越过了月国和秦雒领海的交界线,他们将立马开战。  没有任何的缓冲时间,立马进入备战状态,这会使得东皇水师疲惫不堪。凤秦轩在密函里也向父亲表达了自己的担忧,同时,他还说出了另一件自己担忧的事:  没有了赤霜军作为后盾的东皇水师,还能再关键时刻镇住鹰池大军吗?要不要他亲自跑一趟,将留守在珍珠滩的赤霜军余部重新召集起来,作为水师的后备力量,随时备战?  凤知涯笑了,笑容中带着一丝欣慰。“轩儿这次当真是多虑了,有海砂蕊给朕坐镇指挥,他还担心什么?”  “可师父毕竟没有实权,靠的不过是她的威望和名声,这……”  很快,凤铱芸又将桌上的字擦了去。  沉默半晌。  “朕得给她个理由,让她这一趟能够顺利出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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