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袭

瑞克，格伦，T仔以及达里尔朝停着车的位置走去，所谓绑架和挟持都是虚惊一场，幸好误会已经解开了。　　　　“冒着生命危险来亚特兰大一趟，结果什么收获都没有，哦，倒是捡回了一顶警官帽。”格伦微微垂头叹气，看起来很有些失望。　　　　瑞克倒是看得开：“至少找回了枪。”　　　　“是啊，一半都给了他们。”说话的是达里尔，语气带着一贯的轻蔑和不屑。　　　　“不到一半，我数过的。”　　　　“为了什么？一群随时会躺进棺材的老家伙们吗？”达里尔继续嘲讽着，又道：“说真的，你认为他们能撑多久？”　　　　瑞克也有点无奈，轻轻叹气：“我们自己又能熬多久呢。”　　　　提着大包小包物资的A.J.正巧也走到了此处，她松了口气，声音提高几个分贝：“瑞克，格伦。”　　　　“天呐，你都干了些什么。”格伦惊讶了，然后小跑两步，接过她身上最大的一个背包，瑞克也提过她手里的袋子，并且朝里面看了看，“枪？怎么会有这些？”　　　　A.J.动了动发酸的胳膊，从包里拿出一瓶水喝着，语气不以为意：“遇见了几个士兵丧尸，抢来的。”　　　　T仔的眼神有些艳羡，“为什么你总是能弄到这些特别的东西。”　　　　“运气好而已。”A.J.偏头一笑，然后把格伦手里抱着的装的满满的背包扔给达里尔，也不看他的表情，“我们该回去了，天快黑了。”　　　　走到被夹断的护栏处，众人都愣住了，原先停了一大辆货车的位置上什么都没有，只剩杂草和废弃的铁轨。　　　　格伦错愕开口：“我的神啊，发生了什么？”　　　　达里尔也喃喃：“我们的货车死哪儿去了？”　　　　“车就停在这儿，谁会开走它？”　　　　瑞克很快恢复了平静：“莫尔。”　　　　达里尔顿了顿，似乎想通了什么，然后有些迟疑的开口：“他肯定回营地报仇去了。”　　　　A.J.心下一慌，想起了达恩和费莉西娅，不禁加快了步子往营地走去。　　　　————————————————————————————————　　　　天色已经完全变黑，瑞克和格伦跑在最前面，A.J.喘着粗气，即便已经很累了，她的步子也没有比身旁的男人慢很多。　　　　终于快要到了，营地里并没有传出什么响动，一路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一些。　　　　“不！艾米！”“啊……救命！”“丧尸，丧尸！”　　　　众人的惊呼声突然响起，不同的声线此起彼伏，却都透着惊恐和绝望。　　　　A.J.顿时僵住了，一颗心猛的跳起来，情绪是从未有过的惊慌，她立刻丢下拎着的包，只带了一把手'枪就朝营地跑去。　　　　“达恩，达恩！妈妈，你们在哪儿？”营地里已经一片混乱，很多人都被丧尸扑倒在地，A.J.击毙了最近的一只，握枪的手却在颤抖，她慌张的寻找着两人的踪影，一时间却并没有找到。　　　　“洛莉，带着卡尔和达恩去温尼巴格的车那边！”肖恩的声音响起，A.J.立刻朝那边看去，洛莉和费莉西娅带着三个孩子在一起，感谢上帝，他们都还好好的！　　　　A.J.几乎要哭出来了，她抿了抿嘴，径直小跑过去，就在这时，旁边突然扑出来一只丧尸，腐烂的带着恶臭的手攀上了她的脖子。　　　　她立马反应过来，蹬了那只怪物一脚，然后极为利落的用枪口顶住它的下巴，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　　　　伴随着枪声落下，前方忽然传来一阵惊呼，声音里夹杂着哭腔，那是唐妮。　　　　A.J.看过去，达恩摔倒在不远处，而一只丧尸扑在费莉西娅身上，撕咬下她肩上的一块肉，又咬住了她的脖子。　　　　“不！”她冲上去，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一脚就踢开了丧尸。　　　　那只怪物试图爬起来，A.J.打开保险销，然后扣动扳机，它还在动，打开保险销，扣动扳机，它已经完全消亡了，打开保险销，扣动扳机。　　　　就这样反复了不知道多少次，直到弹匣里的子弹已经用完了，地上丧尸的脑袋已经变成了一滩烂泥。　　　　A.J.终于无力的跪下来，又转过去爬到费莉西娅身边。　　　　眼眶红了，泪水止不住地从脸颊滑落，她浑身颤抖着急忙按住费莉西娅的伤口，然后一遍一遍的摇头，表情绝望而不敢相信：“没事的，没事的，你会没事的，妈妈。”　　　　“对不起。”费莉西娅的脸色苍白，她伸手抚着A.J.脸上的泪水，“你是我的女儿，永远都是，我爱你，简。”　　　　A.J.抽搐着，将脸埋在费莉西娅的胸口，失声痛哭：“我也爱你，对不起，我之前那么对你，对不起。”　　　　“没关系，咳，咳咳。”费莉西娅痛苦的咳了两声，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我觉得快不行了，动手吧，我不想伤害你们。”她的脸色愈发苍白。　　　　A.J.一个劲儿地摇头，染血的双手颤抖抚上她的脸颊，“不可以，不可以，你会没事的，不要再离开我了好吗？我已经失去了爸爸和哥哥，不能再失去你了，我很害怕，我不想一个人。”　　　　“不。”费莉西娅虚弱的摇头，连抬起手臂也觉得吃力：“你要好好活着，还有达恩和唐妮，他们都是你的亲人，要好好照顾……咳，照顾他们。”　　　　A.J.抬起头来，看着费莉西娅的脸，已经毫无血色了，她的身体还在颤抖，却也可以勉强止住泪水，“我……我知道，我会的。”　　　　“动手吧，我不想变成那种怪物，伤口太痛了……就现在。”费莉西娅的眉头皱的紧紧的，脸上的模样十分痛苦。　　　　身边终于安静了，被屠戮洗礼的营地一时间陷入了死寂，在生死边缘挣扎的众人如今终于被清晰的界限划到了两边。　　　　哪有什么善恶对错呢，只有生和死罢了。　　　　A.J.转头看向身边出现的人，夜色中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她知道那是瑞克。　　　　“我能……我能用一下你的枪吗？我的没有子弹了。”她几乎是哽咽着，然后挥一挥手里的枪，才将它扔在地上。　　　　瑞克没有说话，只是蹲下来，将自己的枪递给她，神情满是担忧。　　　　“谢谢。”A.J.将目光从瑞克身上收回来，然后看向只剩一丝微弱气息的费莉西娅。　　　　“八岁那会儿，我偷偷拿了你的口红。”她贴近费莉西娅，仿佛在讲什么故事一般，“你说那是你最爱的一支，我却用它来画了一颗红色的心，然后把它藏了起来，谎称说弄丢了，但是你并没有怪我。”　　　　“后来长大了，我找了很多地方都没再看到那么美丽的颜色，有些遗憾，但又是快乐的。”说到这里，她弯着唇笑了笑，眼泪又不自觉落下来，“其实那时候，我是想把那颗心送给你，然后告诉你，你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妈妈，可惜后来长大了，就忘了。”　　　　最后一个单词落音，费莉西娅的手终于垂了下来，她闭着眼，脸色格外平静，仿佛还带着欣慰，最后一滴泪划过太阳穴，隐在浅金色的发里。　　　　A.J.的身体颤抖着，她咬着唇，努力不让自己再哭出来，“我爱你，妈妈，永远都爱。”　　　　枪声在这漆黑的夜色里响起又落下，A.J.抱着费莉西娅的尸体，没有哭，也没有再说话，只是呆呆的坐着，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也没有人愿意去打扰她。　　　　活着是什么？死亡又是什么？一瞬间，原本清晰的界限忽然变得模糊起来。生和死，究竟有什么意义？　　　　她坐在这里，感受到怀里抱着费莉西娅，脸上是泪水干涸的不适，眼前的手也可以跟着思想动来动去。她是谁呢？为什么坐在这里？为什么要哭？为什么悲伤？就连这些原因都模糊了。　　　　怀里的女人死了，她叫费莉西娅，她是谁来着？对了，她是自己的母亲，她睡着了？不，她死了。　　　　一个声音忽然在脑海里回荡：你经历过生，知道活着的滋味，那你知道人死了以后会怎么样吗？　　　　然后是另一个声音在回答：不知道。　　　　那声音好似有魔力，又一次开口：试试吧，说不定是另一种美好。　　　　然后， A.J.像入了魔怔一般，呆呆打开手里那把枪的保险销，缓缓抬手。　　　　“A.J.？”一个声音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像是从梦中惊醒，原本绝望的世界忽然清朗了几分，她转过头，寻着声音的来源看到了格伦，达恩在他怀里瑟瑟发抖。　　　　她揉了揉酸涩的眼睛，一时竟不知道该做什么样的表情。　　　　“达恩他很害怕，还有唐妮。”格伦的眼里满是担忧，天知道当他看见A.J.抬手的时候他的内心是多么恐惧，营地已经失去接近一半的同伴了，他不想再见证任何一个人的死亡。　　　　A.J.吸了吸鼻子，轻轻放下费莉西娅，然后伸手将达恩抱到自己怀里。　　　　“没事了，达恩，一切都结束了。”她轻轻拍着他的背，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