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秦看着马文才进去,愣了两秒,也跟着进了房间。 马文才坐在矮椅上,拿着放在桌上的弓箭一点一点的擦拭起来。 楚秦看了他两眼,觉得有些无趣的,天色还没有彻底的暗下去,想了想楚秦决定出去走走,看了眼还在擦拭着弓箭的马文才,“那个文才兄你要不要出去逛逛?” 马文才有些愣,似乎是没想到楚秦还会邀请他出去,几乎没有犹豫,马文才就答应了。 两个人收拾了一下,就起身往外走去,夕阳西下,拉的人的影子老长,马文才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那是自从母亲去世后再也没有感受过的感觉,忽然就想这样的时间能够久一点,和他相处的久一点。 楚秦倒是没什么心理负担,他想清楚后,就决定按自己的方式来,而且他能感觉得到马文才对他其实也挺好的,不过有些别扭罢了,他明白要马文才改掉这点变扭怕是不容易,所以还是算了。 楚秦看了夕阳拉长的影子,无意识的两个人走到了后山,“文才兄,你以后想要做什么?” “自然是驱除鞑虏安定一方。”马文才说的自信,似乎没有什么可以打倒他一样。 楚秦听了也没有多少惊讶,这是马文才的想法,也多少是他的想法,可惜他清楚那是不可能的,最后的最后,他还是要回到自己该去的地方,楚秦伸出手,正巧一片落叶从树枝上飘落,楚秦看着手里的叶子,低声叹了一句,“叶落归根。” 马文才有些奇怪的看着身边的楚秦,他的情绪似乎莫名的低落,是听了他的理想吗?马文才有些不知所措,他没有觉得自己的想法有多不好,但是他不想看着身边的人这样低落,他就该开开心心的,“怎么,怎么了?” 楚秦猛然回神,摇了摇头,“没有,那文才兄以后一定会官拜大将军,届时还望文才兄给小弟谋个位置啊。”楚秦笑嘻嘻的说着。 马文才看着他重展笑颜,放下心来,开口允诺,“这有何难。” 楚秦笑着,没有在多说,楚秦引导着,两个人又说了些别的,一直到月上柳梢,才决定往回走。 等两个人回到寝舍,桌子上已经摆上了香喷喷的饭菜,顿时楚秦笑开了眼,忽然间觉得世间最美好的事莫过于在你饥肠辘辘之时能有香喷喷的饭菜吃。 马文才看着人就这样蹦跳着进去,无奈的笑了笑,看着原本放在桌上的弓箭先如今被收起来了,也没有多在意,左不过是秋或是马统收的。 马文才跟着走进去,不知何时起,他已经渐渐的习惯了和他一起吃饭一起做事,身边总是会有一个人在,安静的不打扰你的做任何事,他吃的很快却又不失优雅,可以看出他一定受过良好的教育,不过想到这,马文才眯了眯眼,随即又放松下来,拿起桌上的筷子,跟着动起来。 夜幕降临,夏日的蝉鸣也消散在初秋的空气中,楚秦坐在小榻上,津津有味的看着王蓝田偷弄进来的小书,当然外面还是套了论语的书皮子子,马文才坐在书桌前握着笔静静的练字。 这厢是岁月静好,另一厢则是怒气冲天了,祝英台在下午时分被人射伤,去了医舍,哪知原本在医舍王兰姑娘出去采药了,徒留下一个半吊子大夫王惠。 王惠简单的给祝英台上了药,问起缘由, “啪”这是王惠听完后的反应,手重重的拍在了桌案上,把一旁的祝英台也吓了一大跳,“怎么能这样呢!”王惠义愤填膺的说着,随即想到姐姐对楚秦的评价,深刻的觉得楚秦一定是被马文才欺骗了,这样想着,王惠摇了摇头,不行,他一定要让楚秦楚公子知道马文才的真面目,王惠暗自在心里握拳,“祝公子,明天我和你一起去书院,可以吗?” 祝英台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也没有去在意王惠去书院干什么,对她而言女子去书院自然是为了学习,那么王惠去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何况谢夫子也一定不会多说。于是两个各有所思的人得到最后的结果是一样的。 次日清晨,等楚秦和马文才走到学舍,看着一众人已经三三两两的坐在一起下棋了,楚秦愣了几秒,没有反应过来,所以他昨天预习的什么今天都没用? 马文才看着楚秦呆愣的模样,很快就猜到楚秦的想法了,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让他跟自己走进去,楚秦回过神,跟着马文才走了进去,王蓝田和秦京生在一起,下棋,楚秦见状,有些心疼和王蓝田下棋的秦京生,据他所知,就算王蓝田有心计,但是从来没碰过棋这种东西,特别好奇秦京生是怎么和他下的,看样子还下了很久。 等楚秦走进,看着这个棋局,真的是惨不忍睹啊,楚秦正想说什么,谢道韫就走了进来。 楚秦和马文才坐到位置上,才发现似乎还有人没有来,这时门口走进来两个人,赫然就是缺席的祝英台,还有王惠。看到王惠,众人都很惊讶,毕竟她可是从来没有来过学舍的,即使是山长的女儿,其实也并没有特别被允许可以出入学舍。 王惠理也没有理别人径自的扶着祝英台坐到他的位置上,看向旁边的楚秦,有些欲言又止,看楚秦没有看她,王惠垂下了头,不知在想些什么。这时王蓝田却出来说话,“哟,怎么书院还允许女人进来了,这么的没规矩。”这话说的,让谢道韫都有些无法接口,没错,这是女人的悲哀,哪怕是有学问有才气如谢道韫,有些事也不是她可以犯得。 楚秦见状皱眉,一时间有些安静,祝英台听了这话,按捺不住,站了起来,大声的反驳,“王蓝田,女人怎么了,你难道不是女人生的女人养的?你凭什么这么说,你这么看不起女人,那你的母亲呢?她难道不是女人?”祝英台说完,旁边的梁山伯也点了点头。 楚秦见了,也就不掺和其中,他本来就是认同祝英台的话,何况,何况,楚秦垂头,掩去眼里翻涌的情感,再抬头,已是一片沉静。 旁边的马文才看着楚秦的模样,有些不好受,他是有什么难处吗?为什么不可以和他讲,唇紧紧的抿住,他想知道他发生了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王蓝田看着他们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即使看不起女人,却也没有在多说,毕竟子不言父,那么也不可能言母。 “规矩?哼,”所有人都没有言语之时,王惠却开口,“我倒想问问,你们的规矩了,在书院公然行凶,伤害祝公子,这恐怕已经不是规矩不规矩的事情了吧。”可以说王惠有些故意,挑着谢道韫在的时候说这些话。 王蓝田听了这话,有些呐呐不敢言,不过大家伙也都没有看他的表情,他见状,默默的缩到马文才身后,又对着旁边的秦京生使眼色。 楚秦听了,抿唇有些不安,看了眼淡定的马文才,将心里的不安压在心里。 王惠看着马文才的表情,笑了一下,伸手将一只箭扔了出来,而这支箭很有辨识度,上面的箭羽就是马文才所有的,一下子就暴露在了大家眼前。 果然,楚秦皱眉,他是怎么也不相信是马文才做的,可是这个证据就在眼前了,这时山长也闻风赶来。 “小惠,你来这里做什么!”匆匆赶来的山长训斥了王惠,却没有引起太多的注意,毕竟有个伤害同窗的大事在,进学舍这种事也只能算是小事了,山长转头看向马文才,“你跟我来。”说完就离开学舍,显然并不打算在众人面前处理。 看着马文才无所谓的模样,似乎就要去认下这个不属于他的罪名,楚秦莫名的有些心酸,刚刚的场景他不是没看到,几乎所有人都已经认定了是马文才做的,伸手想拉住他,可是他却错手离开,楚秦抿唇,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其他人都三三两两的跟着离开,出了这样的事也不用在留下来上课了,谢道韫离开时对他有些欲言又止。 马文才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一句话,看着所有人指责的目光,他明明没有做过,可是因为一支属于让他的箭,他就要背负这些,想想有些可笑,不过自己也曾做过这样的事情,忽然间也不敢去看楚秦的脸,他怕,要是他远离了他,他就又要回到那个黑暗的地方去了。恍惚间他也不想去追究这些,既然山长叫他去,那他就去好了。 楚秦看着走远的马文才,看着三三两两离开的同窗,咬着唇,看他们一个也没有要为马文才说话的意思,忽然心就很酸,王惠见了他这模样,以为他是在难过马文才欺骗他,走上前,“楚公子,你也别难过了,马文才就是这样一个人,伤害同窗这回,他可讨不了好了。” 楚秦看着她,摇了摇头,“小惠姑娘,你错了,这件事情并不是文才兄做的。” 王惠皱眉,有些不懂,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为什么楚秦还是愿意相信马文才,“可是这件事是我亲眼所见啊。” 楚秦看着王惠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小惠姑娘的亲眼所见,是看到马文才动手了吗?” 王惠看着她的眼神坚定,忽然有些不敢对视,躲闪着,没有说话。 “既然王惠姑娘的亲眼所见并不是看到马文才亲自动的手,那么只凭一支箭就来断言这是他所为?”不知不觉,楚秦连称呼都换了。 王惠呐呐不言,楚秦却不再言语,越过王惠离开学舍,他没有说的是,事发之时,马文才就和他一起,又怎么会多出一个人去行凶伤人。 一出门就看到了急匆匆赶来的马统和秋,楚秦看着他们就知道他们也一定是得到消息才会如此。 “楚公子,我家公子他怎么样了,他断不会去做这样的事,那个祝公子根本比不上我家公子,就算比得上,我家公子也犯不着去偷袭他,要是被马统我知道是谁陷害我家公子,我非,我非,我非打死他。”马统说的肯定,后半句则是有些咬牙切齿。 楚秦看着马统的模样,笑出声,马统还真是可爱呢,不过真好,还是有人和他一样愿意相信文才兄的,就如马统所言,那祝英台比不上马文才,就算是比得上,依着马文才的个性也不会做这种事,他一定会单独的叫出祝英台和他单比一场才对。 马统看着笑出声的楚秦,一脸惊讶,旁边的秋则是看不下去了,“公子,你就别笑了,赶紧出出主意吧,这可怎么办呀。” 楚秦看着他们,“放心,办法是有的,昨日事发之时,我正好和文才兄去了后山,相信总有同窗见过的,你们两个去找找人,一定要找到人出来为文才兄作证,现在我去拖延时间,不能让文才兄就这样认了这个莫须有的罪名。”说完楚秦率先离开,赶去山长那边。 余下的秋和马统对视一眼,看见彼此眼里的势在必得,转身去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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