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不知过了多久，楚秦早已陷入梦乡，马文才却还是难以入眠，他在想他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被楚秦影响。　　马文才从床上坐起来，掀开被子，下了床。此时的楚秦早已经睡了，徒留外室还亮着一盏油灯，眨了眨眼，让自己可以适应眼前的黑暗，这才朝着外面走去，看着躺在小榻上的楚秦，马文才慢慢停下脚步，一点点的靠近，本来他想出去散散心的，可是他忽然改主意了，慢慢的蹲下身看着睡梦中楚秦的模样，原来，刚刚并不是他的错觉，柳叶眉被特意的加粗过，脸上似乎是涂了一层黑粉，马文才弄不明白那是什么，正待他想看个仔细时，小榻上的人动了动，吓得马文才立马往里面走去。　　谁也不知道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了，也许在不久的将来，会变成参天大树。　　第二日清晨，楚秦从小榻上坐起来，伸了个懒腰，又在床上磨蹭了好一会儿，才从床上下来。　　马文才全程看着，有些好笑的勾起唇，等着马统给他送早餐过来。　　楚秦看着不远处做的端正的马文才，翻了个白眼，咋的他睡得早起得晚有错？就算有，那也是床的问题，不是他的。暗自腹语了一会儿，才去洗漱。　　等两个人弄得差不多了，马统和秋端着早饭走了进来，楚秦随意吃了两口，想起今天的课，骑射课，楚秦瞬间没胃口了，他并不想参加这个骑射课，得想想能不能装病的可能了，放下筷子，拄着脑袋，思索着。　　对面马文才看着楚秦就吃了几口，然后就放下碗筷，“怎么了？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不想上骑射课呀。”还在思索中的楚秦脱口而出，抬头，就看到了马文才一脸不赞同的表情。　　楚秦垂头，不知在想着什么，马文才看着他，叹了口气，“怎么可以不上课呢，你以后要出仕途，夫子的印象分很重要的，还有品行状，你当初劝我的时候，就是拿这个品行状说话的，现在我把他还给你，去上课，现在就吃的饱一点，骑射课体力耗费比较大，”说着又拿楚秦放在桌子上的筷子给楚秦夹菜。　　看的旁边的秋和马统是一愣一愣的。　　楚秦撇了撇嘴，他是真的不想去上这个课，品行状什么的他并不在乎，不过看在马文才这么费心费力的为他考虑的份上，他还是去吧，大不了他不上场就是了。　　等他们到校场的时候，其他学子已经站在正中央的场地上了，王蓝田见到他们伸出手挥了挥，然后不顾其他学子的喊道，“文才兄，这边，楚秦，这边。”　　楚秦捂了捂脸，表示并不是很想认识他啊，然而人家喊了他名字。　　跟着马文才后面，走到了王蓝田旁边，瞪了他一眼，就不再理他。　　被瞪的王蓝田一脸莫名其妙，摸了摸鼻子，然后转头对着马文才说着昨天晚上的事情，据说是以祝英台大发雷霆结束的，发泄的对象就是王蓝田，但是王蓝田理也没理他，转身就离开了，毕竟他觉得他已经完全可以放弃祝英台了，一个甘愿和贱民为伍的士族，最终走不了太远。　　就在这时候，谢道韫穿着一身劲装走了过来，哦，不对是每个学子都穿了劲装，当然除了楚秦，他并不喜欢这项活动，更何况有梁山伯他们在，这个比试怕是很快就结束了。　　谢道韫走了过来，环视了一下坐着的每一个学子，然后说道，“今天我们就比试比试，”说着随手一指，就是王蓝田。　　“噗。”楚秦在下面忍不住笑出声，心疼王蓝田一秒钟，谢道韫看向楚秦，旁边马文才皱眉帮楚秦挡了挡谢道韫的目光，谢道韫转眼看向马文才，笑了笑。　　王蓝田一脸苦兮兮的表情走上去，随手拿了个剑就对着谢道韫冲了过去，连声招呼都不打，结果谢道韫没几招就拿下了他。　　看着王蓝田一脸轻松的下来，楚秦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错啊，”对着王蓝田挤挤眉，看的旁边的马文才又是黑脸，伸手扯了扯楚秦的衣袖，示意他安分点，楚秦撇嘴，还是安分下来。　　谢道韫也不看王蓝田下去后的模样随手指了祝英台让他和他比试，楚秦专心的看着，点了点头，低声说道，“这祝英台还可以啊，就是力道有些不够。招式有些耍花枪了。”　　果不其然，谢道韫对着祝英台评价就是缺少力道，不过对祝英台来讲已经够了，毕竟他能够和谢道韫对战一次，他都觉得很开心了，哪会在乎输赢的事，何况夫子赢学生本就天经地义。　　之后谢道韫又让梁山伯上去，梁山伯可就是一个实实在在的文弱书生，没挺过一招就被打得武器都掉了，谢道韫摇了摇头，说道，“有时候才华并非太重要更重要的是，是否有保命的手段，”说着还若有似无的看了眼楚秦。　　楚秦耸肩，和他没有什么关系的好吧，而且他已经放弃在书院搜罗人才的想法了。　　谢道韫看着梁山伯下去，转头看向了马文才，“马文才，我知道你不服本席，不若比一场？”语气带着些许的挑衅。　　听得楚秦直皱眉，伸手拽住了要上前答话的马文才，走上前，“文才兄，你先看着。”　　“夫子，学生楚秦，想要挑战一下夫子，”楚秦上去对着谢道韫鞠了个躬，这才转头对着马文才说道，“文才兄，可否等学生和夫子比试完，再上场？”　　马文才本不想答应，毕竟刚刚在房间里楚秦的话还犹在耳边，他不喜欢上这个课，甚至连衣服也没有换就过来了，可是看着他给自己不停使眼色的模样，马文才点了点头，“好，烦请夫子别介意。”前一个字是对着楚秦，后面是和谢道韫说。　　谢道韫也没有反对，毕竟这是学生自己提出来了，她也不好多说。　　楚秦上台，还是一身学生服，想了想，将外面的薄纱脱了下来，又走到放着武器的兰锜边上，想了想，没有去拿武器，而是掏出了怀中的扇子，转身朝着谢道韫鞠躬，又马上对着她出招。　　谢道韫反应也很快，两个人过了几十招，看的下面的学子个个都很兴奋，唯独马文才，他或许明白什么了，楚秦完全打的过谢道韫，但是却处处退让，他是想让自己注意谢道韫的招式，让自己别冲动，心忽然就很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这么为自己考虑了，嘴角勾起弧度。　　台上的楚秦见一直皱着眉的马文才忽然笑起来，就放下心，文才兄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真好，失手，站定，任由谢道韫的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收起扇子，微笑。　　谢道韫皱眉，这么打下去楚秦不一定会输，但是楚秦却输了，看着一脸笑意的楚秦，谢道韫也没多说什么。　　看着楚秦下去，“马文才上来吧。”谢道韫淡淡的说道。　　马文才走上去，耳边是他轻声的话语，“文才兄，别中激将法哦，你很厉害的。”勾起嘴角，忽然很庆幸是自己在他身边。　　握了握手里的箭，他的这番苦心，他自然也不能辜负。　　几招下来，两个人平分秋色，马文才因为楚秦的原因出招没有像原来的那么急切了，谢道韫倒是挑眉，她似乎明白楚秦的意思了，这么帮助马文才，看来马文才很得她的看重，她是不是该找楚秦谈谈了，谢道韫心里想着，手下动作有些慢，就被马文才寻了空隙，本想继续，又看见楚秦在台下不停的使眼色，手上也跟着慢一步，和楚秦一样，任由谢道韫将剑放在他脖子上，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何时起，自己受楚秦的影响如此的深。　　“马文才，剑在人在，望你记住这一点。”谢道韫看着马文才说道。　　“多谢夫子指教，文才心服口服。”也不知道是指什么，马文才毫不在意的说。　　听了这句话，谢道韫有些复杂的看着马文才的背影，看着他和楚秦站在一起 ，没想到，不过几日时间，马文才已经学会收敛了，甚至连他自己都还不自知，楚秦对一个人的影响真的很大啊。　　楚秦也没管谢道韫想什么，只是高兴的拉着马文才，“文才兄，你好棒啊。”他心里清楚最后那一招，如果马文才上了，肯定能赢，不过马文才竟然愿意听自己的话，想起来都美滋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