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后,星蝶脸色也是泛白,她都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总是觉得无力,体制竟然就像久病缠身的人似的?    靠在床头,奶娘端着碗进来,来到床边坐下,语气关切道:”格格,这是老奴特意去厨房为你炖的红枣乌鸡汤,可得多喝些补补气血,看你这脸白的让老奴心疼啊!”    说着,奶娘还用手帕擦试着眼泪。    星蝶认真的点点头,对于关心她的人,她都不会去敷衍。    只是刚端起碗来,手就无力的跌落,顿时那盛有汤汁的碗溅了她一手,滚烫的液体洒在手背,不一会就红通一片,打起几个大泡来。    星蝶也只是眉头拧了一下,却并没有叫出声来,反而是奶娘满是紧张愧疚的自责起来:”我的小格格呀,都是奶娘的错,看这小手都成这样,旧伤才好又添新伤……。”    说着奶娘急匆匆的起身掀开帘子朝外走去,再进来的时候端着盆水,绞了帕子就朝星蝶那伤了的手背上盖着。    冰冷的凉气让星蝶哆嗦了一下,只是很快的她就又泛起困来,模糊间感觉有什么东西轻轻柔柔的碰在那被烫伤的地方,隐隐约约的,她似闻到了清凉的药膏味,只是眼睛疲惫得却怎么都睁不开。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晚间,她睁开眼,只见胤禩坐在床头,柔柔的烛光打印在他脸庞暗暗的有些看不清。    也许是星蝶侧身的动作惊扰到了他,只见他语气轻轻的道:”醒了?可是饿了?”    星蝶摇摇头,表情恹恹的,问了他一句:”现在什么时辰,我睡了多久?”    想了一下,胤禩才回答:”现在差不多丑时了,你睡了七八个时辰。”    星蝶一愣,自己怎么感觉只睡了一会呢?她想坐起来,人却一点力都使不出来,还是胤禩颇有眼力见儿的扶起她的身子,让靠在自己肩上。    ”你怎么不睡?都快要上早朝了。”    胤禩摇摇头,语气淡淡的:”睡不着。”    ”有心事?”    ”嗯,在想些事。”    星蝶沉默了一会,才道:”胤禩,我们和离吧,我已不是清白之躯,而且,我感觉自己怕是活不久了。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最近嗜睡得很不正常。”    胤禩捏着衣摆的手紧了紧,脸色却还是如常的替她拢了拢被子,语气听不出悲喜的道:”皇子的福晋都是皇上赐婚的,不存在和离,若是摆到台面上,就是在打皇阿玛的脸。还有,你不要想太多,明日我去太医院请院守来人瞧瞧。至于你是不是清白之躯,我可以不计较。好了,你再睡睡,我去梳洗一下,准备早朝了。”    胤禩没有去问她的身子给了谁,因为多少知道她的性子是不会说的。看来草原上发生的事,他得去找老九问问。    看着胤禩有些僵硬的背影,她嘴角勾起一抹嘲意,说是不在乎,又怎可能呢?    在这男权至上的朝代,女人失身虽不如汉人那般恐怖的要浸猪笼,但却也是会被人唾骂。打从满人入关后,虽嫌弃汉人的迂腐,但也深受其影响,行事风格再也不似皇太极时期女人如衣服的随意换来换去,倒也知道了礼义廉耻的重要性。    星蝶为什么会把这一切向胤禩坦白是有理由的,就算他们之间没有感情,但是她觉得基本的信任还是要有的。就算是自己,若是胤禩宠幸了一个丫鬟,她也不希望自己是被蒙在鼓里最后一个知道的。    而且,这件事她也瞒不住,毕竟胤塘他们都已知晓。    天刚蒙蒙亮,泛起鱼肚皮的时候,星蝶透过屏风看着被撑起来的木窗外一片白茫茫的雾气,那院子里的几株腊梅已绽开了几朵,为这枯燥无物的院子倒平添了几抹生气。    她神情专注的盯着看了一会,突的发觉好像府里的很多院子都种的梅树,想来是胤禩很喜欢吧。    她估计辰时差不多,胤禩下朝带着两位年过五旬头发已花白的太医来了她的院落。    隔着帘子,又挡着屏风,一根红线系在她的手腕上,那头的太医沉思良久,才收回红线对着胤禩道:”八阿哥,从脉象看来,福晋她只是失血过多,气血不足而已,多卧床休息,再吃些补气血的食物,好好调养即可。”    胤禩顿时揪着的心方才安,他抿着嘴,语气柔和道:”真是劳烦徐太守这把年纪还随本阿哥跑这一趟,胤禩还真是过意不去。”    徐太医摸了摸胡须,佝偻着背,背上医箱一边朝外走,一边与随行的胤禩道:”八阿哥可是折煞老夫了,这本就是我们御医的责任,何来麻烦之说呢?”    两人又交谈了一会,只是脚步渐远,后面的星蝶并没有听到。她撑着身子坐起,扶着床柱下了床,顿时头一顿的眩晕,好讨厌,好讨厌这似林妹妹的身体,走几步就喘。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身体怎么会变成这鬼样子?强撑着无力的身子,扶着墙她踏出了房门,顿时一股冷风扑面而来,她忍不住的就是一哆嗦。    突然肩头一重,一件雪白的狐毛披肩围了上来,胤禩那骨骼分明,白皙修长的手指在她眼前闪烁不定,让她有一瞬间的恍惚。    ”身子本就不曾好,怎的还能吹冷风呢?”    胤禩微微搂着她的腰,让她靠在自己肩头,刚一进院子,看她靠在门帘前,两腿似无力的微斜着矗立在台阶上,拉拢着脑袋。那眼似睁不开般的微眯着,那苍白无色的脸颊,突的就让他想起一首诗来:香消玉殒佳人绝,粉骨残躯血染衣。    猛的一怔,胤禩心顿时有些慌,自己为何会这么觉得?    今日皇阿玛旁敲侧击的暗示他,让星蝶进宫修养,御医可随时调理她的身子,宫中的珍贵药材也多,方便调养生息。    他知道皇阿玛说得有理,但是直觉让他心有不安,因为,皇阿玛对星蝶是过于关切了些。前两月还对星蝶动了杀心,可现在却明显的关心过了头,怎么都感觉不对劲?    于是他拒绝了,即使低着头,他也能感觉到大殿之上皇阿玛看自己的眼神一定是冰冷刺骨,满含深意的。    ”今夜有灯会,要不要出去走走,散散心?”    胤禩替她拢了拢披肩,温柔的问道,率先打破这平静的状态。    星蝶点点头,把手塞在袖子里,看着那一地的白霜,缓缓道:”扶我出去走走。”    ”好。”    星蝶几乎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胤禩身上,那院子的路似乎很长,她走得差不多有一刻钟才到门前,胤禩颇有耐心的也不多说什么。    不一会,身上就渗出了汗,她微微抬袖擦了擦额头,脸上也带着点胭脂红,看起来倒是精神了不少。    酉时,在吃过食后,胤禩牵着星蝶从府里的后门出了府。在没有惊动府里的丫头婆子的情况下,两人抛空一切,安安静静地走在街道上。    青石铺就的街道两侧,小摊上已经开始摆上了各色的灯笼,每盏挂着的灯笼上都有竹片写着灯谜,供人猜测。    天虽然冷,但热闹的气氛,时不时响起的烟火驱敢了人们心中那一丝微末的寒意,每个人脸上洋溢的都是对生活向往的美好。    大街上到处都是人,杂乱的声音,穿着华贵的贵家小姐身后跟随的一大群丫头婆子,来往的儒雅书生,穿梭在茫茫人海中。    河道两边围绕着一大群美丽的姑娘,她们或站着,或弯曲着身子,或蹲着,眼神认真的,轻轻的把手里的莲花灯放进了水里,看着它们顺着河流渐渐走远。    那里面包含满满的都是愿望,时不时的嬉笑声传来,惹得一些青年纷纷侧目。    也不知这群阿哥是不是约好的,在那放河灯的湖边,星蝶遇到了胤禛和胤祥以及女主。    兆佳·轻微的脸上涌现着一股阴郁之气,特别是见到星蝶的时候越演越烈,那眼神就像是淬了毒的□□一样冷烈至极。    她手里拿着的莲花灯崩的掉在地上,摔得粉身碎骨。    星蝶倒是意外女主这么不顾形象的露出恶毒的一面,看胤祥无动于衷的样子,怕是已经见怪不怪了。所以,这是……?    星蝶带着笑,无视清微那宛如针扎的目光,对着身侧的胤禩道:”爷,你去给我买盏花灯过来,我也想去放河灯。”    胤禩有些犹豫,他不放心的道:”你一个人行吗?”    星蝶摇摇头,看着胤祥和胤禛,笑着:”看爷说的哪里话,这不是还有四哥和十三弟陪我吗?无妨。”    胤祥眼神复杂的看着星蝶,那目光饱含一丝落寞,以及似有若无的愧疚。    看她脸色苍白,那身子摇摇欲坠,说话也有气无力,那双眼里满是水气,就像是书中描绘的那般弱不经风的样子。    ”你还好吧?”    太多想问想关心的话,到最终只汇聚成这短短的一句。这段时间,胤祥经常会想起儿时的记忆,想起他对星蝶曾说过的那些话。回忆就像打开的闸口般的全沸腾开来,让他的脑子不堪重负。    他突然发觉自己愧对不起这两个女人,一个是他曾许诺会娶的人,一个却是他娶了却没有好好对待的人。    爱的天平在慢慢倾斜,他不知道轻微会不会为了他不顾一切,但是他知道,星蝶却是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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