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人鱼之家的忙碌告一段落，璇姬把大厅音乐切换成了一首舒缓的轻音乐。霏歌在为大家准备饮料。　　　　“给洛依和伊斯先生准备两杯薄荷柠檬茶吧。”璇姬对霏歌建议道。　　　　霏歌闻言往外望过去，瞧见洛依正绞着眉头，专心应付习题，手中的笔快速地在纸上划过，而伊斯在旁边托着脑袋，专注又温柔地凝视着洛依，嘴角弯弯。　　　　霏歌失笑，伊斯老师的样子俨然就是怕别人不知道自己的心思，在传闻中的心上人面前都这么肆无忌惮，难怪薇娅会这么想。　　　　不过，这位米莱儿小姐……霏歌停下了拿薄荷罐的手。　　　　“米莱儿小姐”，霏歌招手呼唤道，“可以帮忙准备两杯花茶给伊斯先生和洛依吗？我想米莱儿小姐肯定比我们更了解伊斯先生和洛依的喜好，麻烦你。”　　　　米莱儿先是一愣，而后垂下眉眼，碧绿的眼珠转了转，迟疑地应道：“嗯，好。”　　　　霏歌继续准备着其他人的份。　　　　“霏歌，我和隼人要蜂蜜柠檬水，蜂蜜要多点哟。”薇娅跑过来点单。　　　　“好好好，”霏歌嘴上应和着薇娅，眼角留意到身后的米莱儿伸手在瓶瓶罐罐间徘徊。　　　　“薇娅要试试茉莉花茶吗？洛依上次说过味道不错，伊斯老师也推荐呢。”　　　　下一秒瞥见米莱儿快速拿起茉莉花罐，回到吧台冲泡起来。　　　　“不不不！我就要蜂蜜柠檬！”生怕霏歌擅自给她换，薇娅激动地强调，全程盯着霏歌的动作。　　“洛依什么时候喜欢茉莉花茶了？我要给她推荐蜂蜜柠檬。”　　　　“不知道啊，我乱说的。”　　　　“嗯？！”　　　　薇娅惊讶地看着霏歌的一脸淡定。　　　　米莱儿给阳台上的两人端上冲泡好的茉莉花茶。“请稍微休息一下吧，伊斯大人，公主殿下。”　　　　洛依抬头，伸了一下懒腰，“还真有些累了。”端起茉莉花茶喝了一口放下。　　　　伊斯自然地忽视了茶水，拿起洛依做好的试题检查。　　　　出人意料地，今日伊斯没有多做逗留，快速检查完后便起身告辞，拒绝了怀特先生的晚餐邀请。　　走过第一个转角，人鱼之家已经看不见，伊斯停下脚步，“你先回去。”　　　　说完，不管米莱儿的回应，转身往沙滩的方向去。　　　　伊斯站在沙滩出口处，不一会儿，一个人来到伊斯身边，是刚才伊斯瞧见的身影，也是侍卫长安德鲁。　　　　“大人，我们放松对她的监视后，她确实有所怀疑不敢动作，属下故意露出马脚让她察觉属下一直在暗中跟着了。”　　　　“嗯。”伊斯四处观察，果然在不远处发现了那抹白色的身影，不动声色地听着安德鲁的报告。　　那抹白色的身影并没有驻留多久便离开了，伊斯也不在意。　　　　“都准备好了吗？”　　　　“是，房间已经按照大人的吩咐布置好了。”　　　　“嗯。”　　　　米莱儿，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两人口中的米莱儿赶回家，趁伊斯和侍卫长都不在，溜进伊斯的书房……　　　　接下来的日子，伊斯继续无所不用其极地在洛依身边刷存在感，时不时地用各种理由找洛依。　　　　洛依想起米莱儿那天失落的表情，对于伊斯的邀请心里不免升起心虚感，便努力地找理由拒绝，但成功的例子不多。　　　　这天中午，伊斯再次找洛依一起吃饭。　　　　洛依以和薇娅约好了为由拒绝。　　　　伊斯眼神扫过薇娅和隼人，意思很明显：你确定要去当电灯泡？人家愿意吗？　　　　没想，这几天本就对伊斯的行为心存疑虑的薇娅一口应承下来，“没错，洛依要和我一起去吃饭！”不管伊斯老师是不是渣男，薇娅决定要有备无患，尽力帮洛依远离伊斯老师。　　　　于是就出现了接下来的情景。洛依身边跟着甩不掉的狗皮膏药一号——自称护花使者的薇娅同学，以及肩负保护职责和薇娅形影不离的狗皮膏药二号——其实很想过二人世界的隼人同学。三人组合最近在学校和人鱼之家形成了一道怪异的风景线。　　　　伊斯自然不会善罢甘休，这些碍眼的绊脚石来一个他踢一个！即便是南太平洋王国的公主殿下他也不会手软。　　　　伊斯找上班主任井上老师，声称认识薇娅的家人，对薇娅的成绩表示强烈担忧，恳切希望老师们能严格教导。　　　　自此，薇娅收到了来自各科任老师的“关爱”，午休时间以及放学后时间都只能沉浸在习题中。自顾不暇的薇娅再也没有时间当什么护花使者，而隼人自然是舍命陪女朋友。　　　　解决了薇娅，为了以防万一，伊斯觉得有必要和霏歌谈一谈，最好能统一战线。伊斯已经感觉到了洛依这段时间对自己的回避，若是霏歌在此时横插一脚，绝不会像薇娅这么好对付。　　　　学校附近的咖啡店。　　　　刚在霏歌面前坐下，伊斯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听见霏歌清透的声音响起：“无能为力。”霏歌自认是娘家人。　　　　伊斯扬起的唇角顿时一僵。　　　　不过作为南大西洋的股肱之臣，身经百战的伊斯怎么可能轻易就认输，下一秒便重新调整好了状态。　　　　“真是干脆，我还以为我的老师身份会有点用处呢，而且我们是同一类人，应该非常容易互相理解。”　　　　“同类相斥。”　　　　“公主这话的意思，是一定要插手了？”　　　　霏歌浅酌一口摩卡，缓缓回道：“其实伊斯首辅何必如此担心，我和薇娅作为外人无论怎样，最终的决定权仍在洛依手上，难道对于洛依，伊斯首辅没有信心？”　　　　“我不过是防患于未然罢了，虽然薇娅公主不足为惧，但若长期如此也颇为闹心。”伊斯揉了揉额头。　　　　“听洛依说，伊斯首辅是心悦于米莱儿小姐的，但又对洛依做出这类举动，难免令人怀疑，薇娅也不过是担心朋友罢了。我也很好奇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伊斯默不作声，审视着面前浅笑的少女，斟酌思量。　　　　霏歌也不在意，细细品尝摩卡。嗯，这家店的咖啡还不错，味道和人鱼之家的有些许不同。　　　　“呵”，伊斯妥协，“只是我一时失策罢了……”将自己原本的计划和盘托出。　　　　霏歌忍不住笑出声，用手掩住合不拢的嘴，“不好意思。”　　　　原来是一出求爱不成反被误会的狗血戏码，堂堂伊斯首辅在感情方面也是稚嫩的很呢。　　　　眼见伊斯的脸色渐渐暗沉，霏歌咳嗽一声，收敛笑意，“看得出来，伊斯首辅对洛依来说也同样是重要的存在，除了将误会解释清楚，恐怕洛依的心才是最大的问题所在吧？”想起洛依曾经为伊斯挑选匹配人选，霏歌也不禁可怜起伊斯来。　　　　爱你之心人尽皆知，唯独你不明白不相信。　　　　“米莱儿马上就不会再是阻碍。”伊斯轻声呢喃。　　　　“霏歌公主真的不考虑合作一事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霏歌公主来到人类世界是为了……”说到这里，伊斯稍稍停顿，“那位菲特利斯的殿下。我承诺愿意出动南大西洋王国的力量帮助霏歌公主。”　　　　霏歌搅动咖啡的小勺碰撞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能查到这个地步不愧是‘智者韦斯顿’。不过，这是两码事，我的私事和洛依的终生大事，并不能作为交换条件。”　　　　确定霏歌的脸色没有浮现丝毫心动，伊斯暗叹自己真是心急了，居然被一个十几岁的少女压制。　　　　“那么，退一步，霏歌公主如有需要，我会尽我所能提供帮助，而我只求霏歌公主不要插手阻挠，如何？”　　　　霏歌加深了笑意，举杯。　　　　花间公寓里，米莱儿手执金色竖琴，俯睨着一众倒地的侍卫。　　　　伊斯那狐狸果然在放置部署图的地方布下了结界，幸好之前有在趁伊斯和安德鲁不在的时候探察过房间，不然也没那么容易成功。　　　　接下来就是……　　　　放学的时候，本来要去社团练习的洛依突然在楼梯口撞见米莱儿。　　　　“米莱儿你怎么会来学校？”　　　　像是刚疾跑过来，米莱儿稍微有些喘，“公主殿下，小白它……”　　　　……　　　　“那不是洛依和米莱儿小姐吗？匆匆忙忙地是要去哪？”经过操场的薇娅正好看见洛依跟着米莱儿跑出学校。　　　　霏歌闻言望过去，只看见洛依跟着米莱儿渐渐跑远的身影，犹疑了一下，霏歌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打扰了，也许是我多心，洛依刚才跟着米莱儿小姐出了学校不知去哪了。”　　　　耳边传来一句匆匆的“谢谢”，随即挂了电话。伊斯着急的声音让霏歌明白，那位米莱儿小姐果然有问题。　　　　薇娅疑惑问道：“不放心？为什么？”　　　　“我觉得那位米莱儿小姐有些奇怪。说是来人类世界找洛依的，话里却透着不希望洛依回国的意思，前后担任洛依和伊斯老师的侍女，却连洛依和伊斯老师的喜好都完全不清楚。”　　　　米莱儿的这些举动，薇娅都没有察觉，但她相信霏歌，所以，她毫不犹疑地给米莱儿贴上了怀疑标签。抬头望洛依离开的方向，却已经看不见洛依的身影了，心下便有些着急，这下怕是追不上了。　　　　“薇娅，我们先回人鱼之家吧，也许洛依只是和米莱儿回去了。如果她们去了海里，伊斯老师那边会比我们更快得到消息。”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