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凌曦走了之后,其余众人没过一会儿也结束了这场饭局。最后林君去买单的时候,前台收银员告诉她已经有人已经结过账了,林君问是谁结的帐,收银员笑说是一个高高瘦瘦的穿着耐克运动衣的帅哥买的单。  走出大门后,陈晓冰见林君脸上有些异常,便问她出了什么事。  林君摇了摇头,心里却想着什么时候找机会把钱还给凌曦。  这顿饭本来就是她要请的,就算凌曦不请自来,就算他自作主张要求开包厢,但也不该由他来买单。  他又不是她的谁。  回去之后林君便给他打电话,直奔主题地说要把饭钱还给他。  电话那端的人倒是很爽快地答应了。  林君问他要账号。  他低低笑了一声,“你什么时候拿衣服来还,再一起还吧。”  林君还想再说,电话那端已经有人过来找他说事情了,便也只好暂时作罢。挂了电话后,对着那件警用大衣上的0523发呆,实在是有点猜不透这个人,明明看起来玩世不恭的一个人,却又常常显出正经谨慎的另外一面,明明不把规矩放心上,却总有他自己的原则……只是,那些或玩笑或调戏的话语,她却不敢往深处去想,他是谁?富二代加公务员。她又是谁?农三代加临时工。就算没有隔着长江,那也隔着黄河,不同世界的人,终究殊途。  来大队上班不久后,老妈就经常打探大队有没有什么未婚的青年才俊?有没有年龄相当的适婚男民警?  怎么没有,未婚青年才俊也有十来个。  但是虎视眈眈盯着的未婚女民警也有几个,未婚女辅警更有六十来个,更不用说外面其他单位的了……比她有身份地位有家世背景的人多了去了,她凭什么呀?比起做白日梦,不如埋头苦干好好工作,说不准哪天出了个政策辅警还能转正呢……    第二天上午,见到一中队来找杨姐签文件的内勤小张,林君趁陈晓冰不在的当回,便叫了小张进来,把两件衣服连同装着钱的信封一起托他带回中队还给凌曦,见小张一脸疑惑,林君便说这是上次开会的时候凌曦落在会议室的,已经和他说过了。小张这才把衣服和信封一起收了下来。  下午一上班大队长就让林君跟他出去拍照,说是区领导要去慰问一中队执勤人员,林君便带上相机跟了大队长一块坐车去体育场。  到了体育场,广场上早已整整齐齐地排了两排人,清一色的白色警帽、白色手套、黑色执勤服和黄色反光背心,林君握着单反相机调整了一下焦距和灯光,只一眼便发现了前排右边第一个站地笔直目不斜视的凌曦。不得不承认,收敛了身上的那股痞子气,这样的凌曦,看起来也是英气逼人像模像样的。。  没过一会儿,区委书记带着副书记来了,书记首先作了简短发言,对中队一线执勤人员战低温、斗严寒,坚守岗位、无私奉献,认真履职的精神表示赞赏,并肯定了中队执勤人员对全区道路交通管理工作所做的贡献。随后,书记分别和每一个人握手,并亲自送上慰问品。  和凌曦握手的时候,书记还特地和大队长说了一句,“这个小伙子我有印象,文献那段老城区路窄车多,经常都能看到他带队在那里维持秩序,很是尽责呀。”  大队长在一旁跟着笑道,“是啊,凌副中队长确实非常有干劲,表现也很突出,得过几次三等功,是个很有潜力的年轻人呢。”  听了大队长的话,书记顿时拍了拍凌曦的肩膀,赞赏地说道,“不错,好好干。”  “谢谢书记。”凌曦朝他敬了一个礼。  正气昂扬的样子看得一旁正对着他们拍照的林君都有些不认识了,仿佛那个挑着桃花眼笑得很危险的那个凌曦,只是她臆想出来的人物……  区领导一行人走了以后,林君也默默地收了相机跟在大队长后面,准备坐车回大队。  一个年轻的辅警提着袋慰问品走了过来,径自走到林君身旁。  “林君,曦哥说他的这份给你。”  这个家伙又在搞什么鬼?林君在心里嘀咕了一句,下意识地抬头朝那边正和几个辅警一起搬慰问品的凌曦看了一眼,迟疑着没有伸手去接。  前面的大队长大约是听到了辅警的话,不由地转回头来,朝凌曦的方向奴了奴嘴,笑道,“人家一片心意呀。”  而面前的年轻辅警竟也直直地将那袋慰问品拎在她面前,仿佛她不伸手接的话他就一直保持这个姿势下去。  任性的人,连带出来的手下都这么顽固。  林君只得伸手接下那袋慰问品,在大队长满含笑意的目光里,将那袋慰问品拎回大队去。  回办公室后,陈晓冰一脸惊奇地望着她手里的那袋慰问品。  林君便伸手拎到她面前,“喏,你家曦哥哥托我带回来给你的。”  “真的假的?”陈晓冰狐疑地接过来,有些好奇地打开袋子,想看看里面装了什么,却看到一个白色信封,上面行云流水的一行字——就让你欠着我!有些熟悉的字体。再看了看信封里面,居然是一叠钱。  “这绝对不是曦哥哥给我的。”陈晓冰一把将信封放回袋子里,抱着那袋慰问品一股脑儿堆到林君的办公桌上。  望着笑得像只小狐狸似的陈晓冰,林君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满满的挫败感。  “哎,曦哥哥为什么要拿钱给你,还说什么就让你欠着他?”陈晓冰的脸上除了好奇就剩八卦了,“你俩发生什么了吗?是不是……有什么新的进展呀?”  “没有。”林君连忙一口否决,心里却有气恼,也有些无奈。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那家伙竟找了机会把钱退回来了。说什么就让她欠着他,亏他还是中队领导呢,这么幼稚的话也写得出来。  “有问题。”陈晓冰笃定地看着她,突然想起正事来了。  “对了,明天我要去一中队了。”  “什么?”这么快?  林君吃了一惊。  吃惊过后,便有些五味杂陈的复杂感觉,“真的一定要去一中队吗?”  陈晓冰耸了耸肩,“早晚要走的,当初就是因为我说要去一中队所以程队才又招了你,现在你也差不多都学会了,陈姐明天也要回来上班了,我也差不多该走了。”虽然一下子要离开好像有点舍不得,好在还在一个大队,开车十来分钟就到了,何况林君要是真的和曦哥哥在一起的话,将来能见面的机会还是很多的,所以,她倒是挺释怀的。  但是林君是真的有些舍不得陈晓冰,就算都属于大队,毕竟不在同一个地方上班了,为了避开凌曦,她以后应该也不怎么会去一中队吧,这样的话,和陈晓冰见面的机会就少了。不由地有些失落,“你走了,以后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了。”  见她如此,陈晓冰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放心,陈姐这个人也很好,比较爽快,等她回来她一定会罩着你。不会有人欺负你的。如果周剑南敢欺负你,你和我说,我让曦哥哥教训她。”  又来了又来了,林君不由地翻了个白眼,三句两句话题都能绕到那个凌曦身上去,“还能不能愉快聊天了呀?”  “我觉得我挺愉快的呀。”陈晓冰笑嘻嘻地说。  “不跟你扯了,今天的简报我得赶紧写下,一会儿给程队看下,没问题的话我赶紧发给分局,刚才在路上,分局办公室小郭已经打电话来催了。”  林君一边说着,一边把读卡器插在电脑上。  “好吧,你忙吧。我过去和她们几个也告别一下。以后办公室就见不到我咯。”陈晓冰倒是一副轻松样,她这个关不住性子,还真不太适合在制度森严的机关上班呀……  陈晓冰出门后,林君将今天拍的照片拷了下来,一张张浏览过去,只是这样望过去,几乎每一张都能第一眼看到凌曦,高瘦而挺拔的样子,俊秀刚毅的侧脸,气宇轩昂地让人无法直视……   又犯什么花痴,林君不由地在心里鄙视了一把。慌忙甩去脑中多余的想法,选中挑好的照片,将尺寸修改到2400乘以1600,保存好,这才打开Word文档写简报。  这几个月来,林君对于写简报这项工作已经越来越轻车熟路,那些会议的、整治工作和重大活动安保的简报现在都不用再拿去给程朝晖过目,只剩下一些领导检查指导工作的需要给他再把关一下,不过也几乎很少再出什么差错了。  一个小时后,林君将写好的简报打印出来,打算送到程朝晖办公室给他审核。  在走廊上都能听到陈晓冰大笑的声音,林君摇了摇头,这家伙要走了还真是有恃无恐呀,一点都不怕被领导抓包。  熟练地敲开了程朝晖的门,林君拿着简报走进去,远远望见,一个挺拔的身影正背对着她临窗而望。  “队长?”林君轻轻叫了一声,伸手将简报放在他的办公桌上,“下午区委书记去慰问的简报我写好了。”  “放着吧。”程朝晖没有回头,淡漠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哦。”林君应了一声,望着那道背影,正想退出门去,却听背对着她的程朝晖淡声说道,“大队虽未禁止谈恋爱,但也要注意影响。”  啥?谈恋爱?林君停住了脚步,疑惑地望着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您是在……和我说话?”  窗口背对着她的人终于转过身来,脸上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一双幽深的眸子透着几分冷冽。  他淡淡看着她,漠然地陈述事实,“全大队都在传你和一中队那位凌副。”  “啊?”林君一愣,反应过来后瞬间尴尬地红了脸,“没,没有啊。我和他怎么可能。”  程朝晖挑起眉,深深看了她一眼。  在那样的审视下,林君几乎红透了脸,有些结巴地解释道,“大,大家乱说的。真的没有的事。凌副中队长应该也只是开玩笑,我只是一个辅警,和他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这就是单位人多的坏处,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吃瓜群众太多了……  咬了咬唇,林君抬起头,定定地望着程朝晖,“我会和大家解释一下,让他们不要再乱说了。”  看来,以后真的不能再放纵陈晓冰和周剑南乱开玩笑了。  “清者自清,没必要解释。”程朝晖勾了勾唇,将桌上的简报递回她手上,“以后简报不用再给我看了。”  “啊,可是我……。”林君摸了摸头,愣愣地接过简报,“我怕我会出错。”  “不懂可以问我。”程朝晖看着她,黑色的眸子深幽如夜空,“但是要相信你自己。”  林君望着他,在那双瞳孔里看到了一脸茫然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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