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坐在公交车上，城市的掠影转瞬即过。斑驳的灯光交杂着人影，织成一幅绮丽的画卷。云芸从小就有坐车要看窗外风景的习惯。屏息凝神，思绪飘浮，然后通过一方狭小天地窥得众多人与事。欢笑、愤怒、街道、树木乍然入眼，又戛然而止，心中留了一丝不舍，也多了几分期待。因为人有趣，事也有趣，市井百态热腾腾地呈现在你的面前。　　　　但思绪收回，云芸的眼中闪过几丝坚定之光，忽闪忽闪，其中藏了些秘密。待她下了车，瞅了瞅时间，微微一笑，还来得及。然后不紧不慢地向目的地踱了过去，她又回到冷度的食店。可是这一次她没有进去，而是坐在食店对面的咖啡屋，选了一个最有利的位置，远远地眺望着冷度。　　　　他将衬衫袖子挽了起来，露出好看的小臂，随着炒菜的动作而绷出利落的线条。纵使那店中还开着空调，忙碌的他脸上始终挂着晶莹的汗珠，远远望去还闪着光，斑斑点点，勾得云芸有些心痒痒。不知何时，冷度他还将自己的黄色小方巾给取了下来，随意地放在衬衫胸口处的小包里，不一会便取出来擦擦汗。　　　　夜渐渐深了，店中的人也变得零星起来。没有新的客人，冷度终于休息下来。只见他走出店外，麻利地从裤兜掏出一包烟，又用嘴叼出一根，正准备点上时，眼光蓦地看见一个熟悉的人，他的视线与云芸的视线相撞在一起。　　　　发现自己已经被看见了，云芸高举起自己面前的杯子，晃了晃，向冷度打了一个招呼。然后放下杯子，收拾收拾自己的东西就离开了咖啡屋，向冷度的方向走了过去。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公路上穿行而过的车子，云芸瞅准时机冲了过去。可是冷度早已头都不回地进了店。　　　　云芸挑了挑眉，但是也没有进店，就靠在门前大树的树干下等待着。客人一个一个离去了，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店中的灯光熄灭，冷度也走了出来。一天的劳累并没有让他显得疲倦，反而身上至始至终都散发出坚毅之感。云芸向他挥了挥手，“嗨！”　　　　冷度皱了皱眉，本打算扭头就走。但思虑一会还是走向云芸，他沉声问道：“你想干什么？”　　　　云芸当时心里却想的是：他的声音可真好听。云芸顿了一下，然后回答道：“我没想干什么。”冷度上前逼近一步：“那你怎么从以前到现在总是喜欢偷偷看我？”云芸不自觉地咳了一下：“呃……你长得好看，所以才偷偷看你不行吗？”冷度眯了眯眼睛，“不行，你影响我的心情了。”似是又想到什么，冷度接着说道：“云芸，你给我听好，我脾气可不好，不要一直惹我，更不要试图挑战我的底线。我可不会保证我不打女人！还有，你和你男朋友在一边掰扯不清，又在这里纠缠其他男的，你父母不知道吗？没有好好教育过你吗？”　　　　云芸如实回答，“不知道啊”冷度顿时有种自己被捏着的感觉，一下气笑了，“你这是想勾引我吗？”云芸想了一会，摇了摇头，很小声地说道：“不是的呀。”冷度继续走上前，站在云芸的面前，然后低下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双手把住云芸的肩膀。云芸冷不丁抖了一下，冷度掩住心底的一丝诧异，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到底要做什么？说清楚。”　　　　云芸想挣脱开冷度的双手，无奈箍得太紧，只得放弃。她看向冷度的眼睛，发现那双眼睛里，有股明明灭灭的光芒，十分地深邃。“我给你一万，你帮我办五件事好不好？”“啊？”冷度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云芸重复道：“我说，我给你一万块钱，你帮我办五件事好不好？不涉及坑蒙拐骗，杀人放火，也不关于道德沦丧。”　　　　冷度松开了手，十分地疑惑：“就这么简单？”云芸点了点头，“就这么简单。”冷度开始认真打量起这个站在他面前的女人。路灯洒下的灯光是昏黄的，暖色调，衬得灯下的人面部线条十分柔和。大概二十五六岁左右的年纪，可以看出这是一个长相十分普通的女人，五官中最出色的大眼睛也因为眼睛的近视而微凸逊色不少。但戴的那副圆框眼镜和圆圆的脸相得益彰，显出几分可爱。身材十分圆润，有些微胖，但却胖得均匀。穿着简单的黑T和牛仔长裤，有股青春的气息。　　　　可是她的性格可真的和她的模样挺不符合的。冷度心中暗想，真的是挺奇怪的一个人呐。　　　　“怪胎！你个怪胎！”“他是个怪胎，不要搭理他！”“……”耳边好像又响起了那些讨厌的声音……站在一旁的云芸看见冷度一下变了脸色，试探着问：“你不同意？”　　　　冷度回过了神，可表情还是略显狰狞，“不，我同意。有钱干嘛不挣，不过先说好，若你让我做什么我做不到的事，我是会马上撂挑子不干的。” 　　　　云芸放心地舒了口气，“那我们加个微信？顺便记记互相的电话号码。”等弄好一切，云芸向冷度挥手说再见。　　　　“走吧，我送你。”云芸惊讶地望向冷度。冷度面无表情，“看什么看，毕竟你是女生。”云芸切了一声，小声嘀咕道：“不知道是谁昨晚那么粗鲁，还毕竟你是个女生。”转瞬间想到自己说的前一句话似乎有点歧义，云芸立马止住了话。“你在说什么？”冷度刚才似乎并没有听见。云芸狂摇头，“没，没什么。对了，你的车呢？”　　　　冷度往前方指了指，云芸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啊？是摩托车呀？”冷度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怎么？瞧不上啊？”　　　　云芸有些无语，“什么啊，我是害怕坐摩托车好不？从小到大我坐摩托车的次数五根拇指都数得过来。”　　　　冷度大跨步走向他的摩托车，往后面的云芸甩下一句话，“你爱坐不坐。”云芸踌躇一秒钟，咬了咬嘴唇，又跺了跺脚，就往冷度的方向跑了过去，边跑便喊道，“冷度！等等我！我坐！”　　　　冷度切了一声，往云芸怀里抛了一个摩托车偷窥。等坐上摩托车时，在抱冷度腰还是撑着后面来保持平衡时，云芸十分纠结。　　　　“你在磨蹭什么呢？还不赶快坐好？”冷度有些不耐烦。于是一念之间云芸坚定地选择了后一个。结果就是一路上她恁是忘记了自己还有心上路边景色这一爱好。云芸感觉自己这一路上上半身始终都处在一种无所适从的情况，一颗心吊悬着，想尖叫又碍于面子不好意思吼出来。　　　　等到下车时，脚步虚浮的云芸才想起自己压根没对冷度说过自己住的小区在哪里。但现在在自己面前的，确实是自家小区的大门。云芸心中疑惑顿生，刚想扭头问问冷度，就听见一阵轰轰声，然后便回头看到冷度的摩托车已经蹿出去了老远。　　　　算了算了，以后有空再问吧。突然，云芸心中闪过电光火石，难不成？他昨晚是一直跟在我后面，然后看着我回到了小区？怎么可能。云芸啪啪打了两下自己的脸，很郑重地对自己说，“云芸！清醒一点！肯定是我的酒还没有醒。还是赶快回去洗漱洗漱，早点睡觉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