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就是拿检查结果的时间，刚出门的时候犹豫了很久，最好的和最坏的什么样我都想过了，等到临近的时候却又不敢迈出这一步，不过该来的总会来，不管是什么样的结果我都必须去面对。 这也许就是最艰难的一天了，听到医生对我们说了很多话，很多专业的词都不懂，可是大体意思我还是明白的，结论就是事情已经到了最差的地步，无可挽回。医生的话告诉我们就是癌细胞已经转移扩散，不止一个地方，其他的还只是初期，没有明显的症状，只是脑袋里是最严重的，已经无法通过简单的方法治疗，而具体的方案需要再进行详细的检查。 我无法总结这段时间是怎么过得，我也不愿去想起任何事，浑浑噩噩的日子很漫长，幸好我的工作不需要脑力，否则我可能已经犯了无数次错误。我们在百朝做了更加详细的检查，本来已经准备安排手术了，可没想到结果竟无可挽回，连手术都做不，肿瘤的位置不止疼痛，而且压迫了几个比较重要的地方，手术风险几率太大，更何况妈妈的年龄也很大了，更加影响手术成功率，毫不夸张的说，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会失败，最后只能选择化疗，以维持生命。 仿佛一切都尘埃落定一般，妈妈和爸爸没有任何难过，好像知道这是命定的变数，没有抱怨，同以前一样，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只是在偶尔一次的化疗中才能看到一些不平淡，我惊奇于他的的若无其事，这仿佛天塌一般的事情在他们眼里却一点也不在乎，如果我也能像他们一样，或许我就不用让自己走到这般田地。 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能维持多久，我必须要让妈妈活得更久一点，我开始没日没夜的找兼职，可是生活原本就不是想象中的样子，我碰过壁，做过很多事，可是依然只有微薄的收入，虽说家里的积蓄可以多维持一些，可是这就像是个无底洞，一点一点蚕食我们剩余的能量。 过完年已经有段时间了，这些日子陪着妈妈跑医院，请过很多假，幸好赵元哥体谅我的处境，没有任何不满，反倒各种照顾我，而且可以随时请假，这让我更加觉得亏欠，所以我能不请假就不请，尽量抽下班或者不忙的时候。 虽说已是立春之后，可是天气依旧很冷，很意外的是今天下的雪特别大，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雪了，我坐在餐厅里面，本来神经紧绷的厉害，想要在这时可以放松一下，就盯着窗外发呆，我好像最近经常发呆，总是在别人叫我好几次的时候才能听见。 “你在看什么？”我正在我发呆的时候，一个突兀的声音穿透耳膜进入我的世界里，好像来自遥远的地方，很意外我一下子就回过神来，我多久没有听到这个声音了。距离上次相对而坐已经过去两个来月，这两个月我很少看见他，就算看见了也只是在远处，而我又每次都在逃避，让他想靠近也无法靠近。 “没什么？”就算是在我的对面我也不能面对他，外面雪白的世界刺痛了我的眼。 “你有心事？”他依然穷追不舍。 “没有。”我鼓起勇气看向他，语气坚定不容忽视。 “哦。”他没有说话，手里捧着杯子，里面热气腾腾，忽然觉得有些看不清他的脸。 “江小雨，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问问你……”空气安静下来之后，或许他忍受不了这么干坐着，再一次说话，“问问你，后天有没有空，我想……你能不能陪我？” “没有。” “江小雨，你是不是只会说这两个字！”尹天阳的声音提高了很多，他好像有些生气，我第一次看到他这样。我没有说话，直直的看着他。 “后天晚上七点，我在那里等你。”尹天阳用手指着我们上次和咖啡的地方，眼睛却看着我。 这一瞬间，我的心开始疼了起来，我不是故意这么躲他，这份苦衷无法对任何人说，他必有他的骄傲，我不可能去耽误一个如此完美的人，“我不会去的！”我一定不会去的，请你也不要去，这是我在心里的话。 如果是年轻时候的我，我会被他说的话激动到欣喜若狂，那时的我没有顾虑没有烦恼，任何事情留在心里不过三天时间就会变淡。现在长大了，不止烦恼多了，责任也多了，每天能够多活一秒，都感觉是上天给我的馈赠，每天惊心的生活让我整夜睡不着，生怕哪天醒来，天地都发生变化，我也再不是我。 我后知后觉般的终于明白尹天阳约我的日子，竟然是在二月十四号，他的意思应该再明白不过了。可是我却再也无法回应他，哪怕我一天能够想他一千次一万次，也已经是徒劳，我不能拥有他至少一瞬间，我甚至没有当面叫过他的名字。 这一天，因为刚下过雪的原因异常寒冷，我站在外面看着咖啡厅里坐着的尹天阳，他依然坐在上次与我一同坐过的位置，眼睛时不时看向门外。我就躲在一个他看不见的地方，静静地看着他，从七点到八点，从八点又到九点，街上的人已经少了很多，渐渐开始回各自的家。而尹天阳依然坐着，没有离开过，我也没有离开，尽管手脚已经冻得没有知觉，可是就想这样看着他，一直一直看着他。 我等到九点半的时候，尹天阳还是起身离开了，跟着他走了一会儿，身边路过很多人，唯独没有我，街上的人终于渐渐变得稀稀落落，于是很突然的有个人在他面前停了下来，那个人又惊喜又意外，这次，已经有人陪着他，我便不再奉陪。 回到住处，程可期没有睡，坐在沙发上好像一直在等我的样子，看到她，我走过去伸手环住，“可期，你身上真暖和。” “你怎么了？怎么这么凉？”她作势要起身，我用力把她摁住，不让她动。 “没事，就想抱着你。” “好，给你抱。”程可期不再乱动，伸手从旁边拿了一件衣服盖在我的身上，“怎么了？今天晚上去哪了？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啊！我给你出主意。还是你被谁给欺负了？” “可期，你说我这个人是不是太差劲了？怎么什么都做不好？” “小雨，可不能这样说，你不知道你到底有多好！” “可是，可是尹天阳，”我突然哽咽出声，仿佛是被我的声音给吓到，程可期颤抖一下，然后摸了摸我的头发，像在哄小孩，“他为什么要招惹我？” “你……你今天去见他了？” “没有没有，我哪敢？”我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一定很难看，就好像我真的见到了尹天阳一样。 程可期松了一口气，轻叹一声，手依然放在我的头发上，“没见最好，没见最好！” “什么意思？”我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会这样说话。 “唉，你不知道是正常的，”我们现在已经各自坐好，我却依然拉着她的手臂，“听别人说的，他最近和我们董事长的女儿盛芳菲经常一起，也有说是盛芳菲在追尹天阳，总之就是他们走的挺近。” “是吗？”听到这样的话，我不知该以什么样的心情面对自己，我早该料到的，以为自己有多么幸运可以获得他的垂青，原来终究只是梦幻一场。“可期，我是不是好傻？” “小雨，快睡吧，睡一觉起来什么都好了，相信我。” “嗯。” 程可期似是不愿与我多提，她拉着我走到洗手间，“洗完以后好好睡一觉，明天重新开始，小雨，不要多想。” “谢谢你！” 程可期没有再说话，我用最短的时间梳洗完，她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我也躺在自己的床上，却没有睡着，眼睛看着漆黑的房顶，泪水不争气的一直往下流，想不起来我究竟是哪里做错了，才会有这样的经历和结果。 我不知道前一天晚上什么时候睡着的，或许是半夜，也或许是凌晨，等到我醒来时，忽然发现嗓子有些不舒服，刚开始没有在意，以为一会就好了，没想到的是晚上开始各种难受，看来是昨天冻着了。也难怪，在冰天雪地里站了那么久，就算是以我的身体也受不住，开始对我“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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