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付了钱下车后，沈一行慢慢悠悠的踱步往景安公寓里走，原先他是没有住在这里的，景安虽然僻静但总归太过于偏僻，他和林子黎不同，不大喜欢这样的环境，倒是没有想到她会住在这里。想到这里，目光微黯，巧合过多，多少令人怀疑，不免笑了一笑，故意为之的反而是巧合，真的巧合看上去反而像是故意而为。　　刚才何云的车停在未来楼下的时候，沈一行心里一惊，巧合的有些不像话。他是知道这栋楼的，先前犹豫着买景安公寓的房子的时候，就打算把这栋楼买下来。那段时间忙的不可开交，碰巧出了国，回国之后却是被告知楼上的公寓已经被出售，君子不夺人之好，沈一行就直接购进了楼下的房子。　　虽说开始只是巧合，但到后面却多少还是带了点私心，沈一行开始是不打算入住景安的，离市区有段距离，多少有些不太方便，但那天送她回来的时候，发现似乎住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不好得，于是开始动工装修。在外面站了一会，沈一行才往公寓里走，虽然只有两家住户，仍旧是需要密码锁，按下几个数字，进了房间。　　说是要装修，实际上只要稍微动一下而已，和楼上的北欧风格不同，楼下是美式的，对这一风格沈一行颇为喜欢。不过他个人喜欢纷繁的设计，叫人打掉几堵墙，就留两个房间就够了，又在地上都重新铺了地毯，有重新购置了所有的家具。　　其实还是装修完第一次来，沈一行笑着看了眼餐桌上的鲜花，还没有枯萎。望了一眼天花板，微微勾起唇角，没想到，他们之间远比他想象的要有缘分。想起身给自己倒一杯水，才发现自己刚过来，什么东西都还没有，起身打算去趟便利店，从窗户里余光间瞥见一个身影。　　未来到家后先把妆给卸了，又冲了一个澡，因为在家里就之间换了一件浴袍，家里开着暖气反而有些热。原先打算看会新闻就睡觉，看着堆着的衣服又起身扔到洗衣机里，干脆又把内衣内裤给洗了出来。去阳台晒衣服的时候似乎听到了楼下输入密码的声音，未来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幻听，刚才在洗澡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酒的原因，面色微微有些绯红，看着镜子里自己的样子，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沈一行。手上还拿着衣服，还没有挤干的水顺着手臂滑了下来，未来一下子回了神，把衣服挂完以后起身到楼下，在微波炉里放了一杯牛奶进去，站在旁边，瞥见玄关处的垃圾，未来才想起来下午自己打扫卫生的时候收拾的垃圾还没有带出去，又急急忙忙往楼下走。　　未来只穿了一件浴袍，一双家居鞋，光裸的小腿在空气中有些寒冷，忍不住跺跺脚，站在垃圾桶前面把垃圾分好类一一丢进去。未来搓着手往里面走，早知道自己应该在房间里就应该现在房间里把它给整理好的。　　往楼上走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祟，还是刚才似有若无听到的铃声，未来看了一眼一楼的房门，还是紧闭着的样子。未来甩了甩头，在想什么呢，赶紧往自己房间走，刚打开房门，一股暖意铺面而来。　　微波炉里的牛奶已经好了，未来走到橱柜前，把牛奶拿出来，刚喝下一口，门铃就响了起来，心下突然地一惊。未来放下手里的牛奶，小心的往门口挪动，这么说来刚才自己听到的按密码的声音是真的。未来顺手把手机拿起，按下报警电话，有些紧张的开口说了一句：“谁？”　　“我，沈一行。”　　有些熟悉的声音，隔着门听得不是很真切，未来也有些不大相信，透过猫眼看到沈一行穿着西装站在自己门口，脸色微微还有些绯红。拉开门让出一条道才开口问道：“你不是回家了吗，怎么过来这里了？”　　沈一行见她给自己让出一条路，唇角不自觉勾起，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瞥了她一眼，穿着黑色的浴袍，头发还有些湿漉的披在肩上，没有化妆，但在灯光的照耀下反而更加耀眼。“要换鞋么？”　　未来转头找鞋套，微微弯腰从橱柜里找，摸了一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用完了，原想着家里也没铺地毯直接进来就算了，又想到下午自己才刚刚铺了地。狠狠心，扶着橱柜脱下自己的鞋子递给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我一个人住，没其他鞋子了，你将就的穿一下。”　　沈一行挑眉看她，笑了笑：“那你自己呢？”　　未来沉吟了一会：“要不你直接穿着袜子进来吧，我今天才拖了地，所以……”未来怕他心里不舒服想要开口解释一下，沈一行倒是无所谓，弯腰脱了鞋子放进柜子里，起身往客厅走还开玩笑的说道：“我没有脚臭吧。”　　未来跟在他后面，急忙摆摆手：“没有没有。”说到底还是自己不太好意思，别人到自己家里做客，却这样对待客人。沈一行倒是像自己家里一样，随意在沙发上坐下，环顾了一下四周，和他当时看房时候一模一样，想来她倒是一点都没有动过。　　未来看他坐在沙发上，身上微微还带着一点酒气，自己到厨房打算给他泡杯牛奶解酒，想起在那里看到过似乎喝酒的人喝牛奶反而不好，犹豫了一下打算泡个蜂蜜水。打开橱柜，才发现家里只有自己用的一个杯子，上次何云来也是给他喝了矿泉水，未来从冰箱里拿了一瓶矿泉水出来。虽然开着暖气，拿在手上却还是有些冰冷，不自觉叹了一口气，随手把矿泉水放在一旁，把桌上的牛奶拿起饮进。未来弯腰把杯子洗干净后，倒了一点热水进去，又拧开矿泉水倒了一点冷水进去，摇晃了一下，用手触碰了一下，大概温热的感觉。未来又起身从冰箱里拿出蜂蜜，用勺子舀了几勺，客厅里很是安静，未来忍不住回头看他，从未来的角度看过去，他闭着双眼靠在沙发上，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拿勺子搅了一下，习惯性把勺子塞进自己嘴里，未来又慌忙把勺子拿下来扔进水槽。端着杯子出去，沈一行闭着双眼，很是平和的样子，未来轻轻推了他一下：“沈一行，喝杯水。”原先担心他睡了过去，没想到下一秒他就睁开眼来，往左边挪了一点给未来让出距离。未来在他手边坐下，沈一行从她手上接过杯子，意会不明的笑了一下，指指她的嘴角：“牛奶。”　　未来意识到他在说什么，伸出舌头赶紧把嘴角的牛奶渍舔掉，见他还是盯着自己，胡乱的拿衣袖擦了一把看向他：“现在总没有了吧。”沈一行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说：“没有了，你怕什么。”怕什么，未来心里想，大概是被那些韩剧毒害了。　　沈一行这才喝下水，有些甜意，怪不得刚才她在厨房呆了这么久，原来是给自己泡牛奶去了。未来见他一口，心里腹谄子坏事，赶紧开口：“那个，忘记和你说了。我刚搬过来，所以家里只有一个我常用的杯子，不知道你介不介意，不过我已经拿热水冲过了。”　　沈一行把剩下的蜂蜜水都一口饮尽，把杯子放下看向未来说道：“没关系，我不介意。怎么才搬过来？我怎么觉得你搬过来很久了。”　　“嗯，你怎么知道。”未来听着他说的话总有些奇怪，想到他突然出现在自己家门口 ，什么想法一闪而过，却怎么也没办法准确的捕捉到，开口说道，“不过，你怎么又突然回来了？”　　沈一行笑，把手在沙发椅背上舒展开来：“我说我住在你家楼下，你会不会我在开玩笑。”　　“你在开什么玩笑。”未来条件性反射的说道，下一秒又觉得有些不对，“你不会真的就住在我家楼下吧，有这么巧。”未来不免有些狐疑，先前楼下房子并没有人买，那天他送自己回家以后，楼下的房子凑巧没过多久就开始装修，不得不让人多想。　　沈一行看着她的眼神笑着说：“很像开玩笑吧，不过我真的很早就有计划要买栋楼了，不过被你抢先一步买了楼上，我就只能委曲求全买了楼下的房子。”未来看他的神情不像是开玩笑，买房那天经纪人也的确说起过有位男士有意愿把整栋楼买下来，那时候从来没有想到过今日会同这个人有交集，也从来没有想到过会是沈一行。有些恍然大悟，怪不得刚才他在车里说他在景安下车就可以了，不过又想到刚才何云车停在下面，这人也没有下车，有些好奇的问道：“那刚才你怎么不上来？”　　“我怕他误会。”　　未来觉得有些好笑，虽说这件事情有些巧合，但这样折返，似乎更加令人怀疑：“之前，都没看到过你。”　　沈一行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道：“房子也是最近装修好，我最近正好工作比较忙，每天回来的比较晚，所以你可能不知道。再说，这之前我也的确不知道你住在我楼上。”半真半假，未来自认不会有所察觉。事实上，沈一行也是今晚机缘巧合之下才知道她住在自己楼上，说是故意为之的，最多是突然的搬入新家，原来，至少没有这么快的打算，不过眼下顺理成章。刚才看见她下楼丢垃圾，突然地就想道，既然她就住在自己楼上，何苦出趟远门买瓶水干脆上楼来喝杯水。“新邻居，以后多多照顾了。”沈一行伸出手。　　“哦，好，以后拜托了。”未来伸手。他有些用力的握了一下她的手。　　眼前的人微微弯腰同她握手，沈一行听着她的话有些好笑，什么叫以后拜托了，这个措辞还真是有些问题。松开手后沈一行站了起来，未来以为他要告别，不自觉的舒了一口气有些放松。见她这个反应，原先想要离开的打算不自觉搁置，沈一行笑着说道：“能参观一下你家吗？看看你有没有改动过，我也可以参考一下。”　　未来听了他的话，忍不住在心里吐槽，未来是见过楼上楼下的设计的，楼层户型其实是一样的，外表来看，两栋公寓看起来就是一个四层楼的别墅，实际上是两个复式楼的设计。想到先前看了楼下的设计，想到那个全透明的浴室，未来倒是有些好奇不自觉开口：“你楼下的浴室还是那样的么。”　　沈一行自然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戏谑的说道：“怎么很喜欢那个样子？”未来抿抿嘴：“你不是参观我家么，那我就问问，看看你有没有改动户型，我也可以参考一下喽。”　　沈一行回头看她：“我不习惯别人问我问题。”顿了一会继续说道：“不过我随时欢迎你参观。”未来自觉闭嘴不搭他的话。饶是说沈一行还是一个绅士，只是在一楼转悠了一圈，没有上楼，最后又在沙发上坐下：“天花板弄这个高，不是浪费了好几个房间的地方么？”　　听他这么说，未来也抬头看向天花板，从一楼到天花板，直接又两层楼的距离，虽说浪费了一片面积，不过本来也就她一个人住，何况她就是喜欢这样的版型才买的这件房开口道：“我喜欢这个样子的房子，看上去……嗯，怎么说……嗯，就是感觉很舒服。”微微偏头看他：“你不喜欢？”　　“倒谈不上不喜欢，不过你喜欢就好。”　　本来很正常的一句话，不知怎么的在他嘴里听起来总是有些怪怪的感觉，还没有细思这种情绪，沈一行又开口：“你明天有事吗？”　　“应该没有……”未来有些不确定的开口，其实她今天在美容室和何云确认过这几天自己没有行程，不过听到他这么问，不知道怎么的想要给出一个肯定的回答来回绝她。　　沈一行微微睁开眼看向她：“就是明天想麻烦你帮我一起打扫一下卫生，我有点洁癖，不大喜欢别人动我的东西。”这句话听起来似乎有些矛盾，毕竟未来觉得自己也是一个外人而已，不过主人都这么说了，自己也不好推辞，而且也只是打扫一下卫生，自己明天也没有事情要做，于是应了下来。沈一行在心里想道，自己还真是能扯，什么洁癖，什么别人动我的东西，还真是鬼扯。　　沈一行站起身来：“明天见，未来，晚安。”　　这次是真的告别，未来习惯性说道：“再见。”　　听她一张口就说了再见，沈一行忍不住笑：“这么着急赶我走？”　　未来摇摇头：“没有，你不是喝酒了么，回去好好睡一觉吧。”　　“我知道了，你也是好好休息。提前说一句，明天辛苦你了，晚安。”　　未来点点头送他出门，关上房门后，涌来一阵困意，刚在在酒席上自己也喝了几杯酒，倒厨房给自己泡了一杯蜂蜜水，饮尽。洗茶杯的时候，未来突然想起来，刚才他喝完以后自己还没有洗茶杯就直接给自己泡了蜂蜜水。无伤大雅，在大学赶deadline的时候，这样的事情家常便饭，再正常不过。拿起水槽里的勺子洗干净收好。关掉一楼的灯，才慢悠悠的往楼上走。　　躺在床上的时候，未来才想起今天下午发生的事，那天聚餐在日料店碰到他以后，以为很长一段时间里自己都不会再遇见他，却没有想到下一次相遇来的这么迅速。想到他今天疏远而客气的叫自己未小姐，自己不得不虚伪的回一句沈先生，不免有些好笑。原先明明是这么亲密的人，现在是这样的陌生。　　不过，自己似乎是没有什么资格了不是么，当初听两人共同的朋友说，他已经有了女友，自己只是不信。后来，就算知道柳依依和他关系不一般，却还是不信。眼下看的一清二楚，自己没有任何办法否认。终究，还是会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