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Chapter 11 　　　　第二天一大早。　　池乔散漫晃悠在客厅，不经意看了眼杂志封面的泳装美女，心思一动，来了精神。　　他临时提议一家人去附近的海边散心，因为距离不太远，算上来回的时间，一天足够。　　　　赵珍向来疼爱儿子，只要不涉及泡吧泡妞的事情，一般她就会由着他的性子，事事应允。　　丈夫池华因为有生意要忙，需要去上海出差一段时日，昨天就已经出发，而小叔池易也为旅行社的事忙得焦头烂额，如今池家有空闲时间的，就剩下老二夫妇了。　　　　“好，我去跟你二伯父二伯母说下，看他们去不去。”　　说完，赵珍起身走上二楼，敲门进到老二夫妇的房间。　　　　老二池军正喝着茶，顺便翻看新送来的报纸，妻子姜宓则坐在梳妆镜前，姿态优美地描眉画眼。　　　　赵珍说明了来意之后，姜宓表情喜悦，欣然同意：“当然好了，大嫂，现在流行健康肤色，我也早想去晒晒日光浴。”　　对此，池军没意见，瞥了妻子一眼，完全听从决定。　　　　几人简单收拾了一下，临出发前，赵珍忽然想起什么，她问保姆白嫂：“落落起来了没？”　　　　言下之意，想带沈落一起出去玩。　　　　此时已经差不多七点半，时间本就不早。　　　　池乔急着去海滩看泳装美女，对于这种人生乐事，他只想赶快出发，才没有等沈落起床梳洗的那份闲心。　　　　他嫌弃地皱眉，反驳：“妈，咱们不叫她行不行？浪费那个时间干嘛！赶紧走吧，一会儿公路该塞车了！要是塞车，等到了海滩肯定就没好位置了。”　　　　赵珍顿顿，改变主意，顺应儿子的意思：“行行行，走走走。”　　　　池易这时候刚从房间里出来，喝着白嫂提前备好的鲜榨果汁，来到楼梯转角处，就见到准备出发的几人聚在客厅。　　　　姜宓愣了下，笑盈盈招呼他：“哟，三弟这个大忙人今天在家呢，走，一起去海边玩啊。”　　　　池易挑眉，瞧一眼客厅蓄势待发的几人，其中并没有沈落的身影。　　他摇头笑笑，拒绝：“前一阵规划社里景点路线的时候刚去过海边，最近有点累，想在家多休息会儿，我就不去了，你们好好玩。”　　　　大概是觉得沈落一个人孤零零在家可怜，他动了恻隐之心，也选择留下。　　　　“我等不及了，先去车里等你们！”池乔大大咧咧跑出去，动作间，不小心撞了一下池军的肩膀。　　　　池军看着他的身影，骂出一句：“小兔崽子，你慢点！”　　　　姜宓面露可惜之色，问：“三弟，你真不去了？”　　　　池易唇角含了笑，没有改变主意：“不去了。”　　　　于是，说走就走，池家的大部队出了门，家里瞬间空荡，也安静了下来。　　　　他下楼，把空杯子递给白嫂，温声说：“麻烦替我和落落准备早饭。”　　　　“好的，池易先生。”白嫂应下。　　　　没过多久，沈落也醒了。　　生物钟的缘故，她只比平时晚醒了半个多小时。　　　　如果不是头疼欲裂，满身酒气，她已经快忘记自己昨晚喝醉酒这一件事。　　　　印象中，昨天散场的时候，在包厢外遇见了池易。　　好像她还借着酒意一头扎进他怀里，行为十分饥渴。　　　　想起这些，沈落羞愧不已，脸颊迅速地滚烫。　　　　完了完了。　　撒酒疯这么主动，一点姑娘家的矜持都没有，池易被吓坏了怎么办？　　　　虽然这真的不能怪她，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醉酒以后会是如此。　　　　沈落坐在床上悔恨了好一会儿，正要穿拖鞋去洗漱时，床头的手机震动起来，显示是杨晓琪的来电。　　　　她忙右滑接听：“喂，琪琪。”　　　　电话那头传来对方坏笑的声音，问：“昨晚上你跟池易怎么样了？没想到啊，沈落你醉酒以后，挺主动的嘛，简直判若两人。哈哈哈……”　　　　沈落闻言，羞愧的捂住脸，几乎就要无地自容：“我都快后悔死了……那副饥渴的德行，要是因此被他讨厌就完了……”　　　　“不会的。”　　听筒里杨晓琪的声音很是笃定：“他昨晚抱着你走的，表情没一点嫌弃。依我看啊，池易显然对你有好感，你就放宽心，别庸人自扰。有句话说得好：‘把简单弄复杂是找事，把复杂弄简单是本事。’你既然爱他，就去追求呗，怕这怕那一点用都没有，还会很累。要不然，你就干脆忘了他，但希望以后你回忆起来，不会后悔莫及。”　　　　听完杨晓琪的话，沈落微微怔住。　　　　仿佛笼罩心尖的薄雾被风吹散，渐渐清明起来。　　　　对于池易，她喜欢他，想拥有他，明明忘不了他，却开始逃避了。　　　　在感情方面，相较闺蜜杨晓琪，她怯弱了许多。　　　　杨晓琪比她看得开，比她洒脱，比她干脆。　　爱了就爱了，无关对方的家世，也不在乎旁人的议论和眼光。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驱散阴郁，混着绰约的树影，照亮沈落的整个人，很是明媚。　　　　“加油，落落。”　　末了，杨晓琪挂电话前，想起还有事交代，连忙补充，尾音十分愉悦：“别忘了，如果我妈妈要是打电话给你，记得替我兜住，说咱俩在一起，千万别露馅。不说了，我准备去车站，亲爱的，拜拜。”　　　　“放心好了，拜拜。”　　沈落讲完电话，偏头看向衣柜。　　　　在衣柜的底层，整齐摆放着各种礼物盒子。　　都是这些年来，池易送来的。　　不知不觉，已经积攒了很多。　　　　从表白被婉拒那刻起，她把这些礼物挪移出视线，藏在衣柜，尽量少见。　　　　可逃避的做法，终究是自欺欺人。　　　　她起身来到衣柜，把那些礼物都一一从柜底搬出，让它们重见天日。视线所及处，定格在了那块银白色的女式腕表。　　　　从窗口洒进来的阳光倾泻在表盘，闪闪发光。　　　　沈落从盒子里拿出它，调了下时间，重新戴在手腕上。　　　　——上次和池易表白后，自己就一直闹别扭，把这块腕表也摘了。如今，换了心境，倒有了几分时过境迁的感触。　　　　收拾完以后，心里豁然开朗，轻松了很多。　　　　她洗漱完从楼梯下来的时候，在餐桌边看见了池易。　　　　早晨的阳光洒在他身上，给他的侧脸镀上淡金色，整个人干净又温暖。　　　　他正在吃早饭，拿筷子的右手修长漂亮，客厅里播放着早间新闻，有关于旅游业，国家旅游局新出台几条规定。　　　　正当沈落凝视他的时候，他似乎有所察觉，偏头对上了她炯炯的视线。　　　　“……早。”　　沈落尴尬笑笑，朝他打招呼。　　　　他坐在那里，眉眼温和：“没想到你醒这么早，我让白嫂给你留了饭，既然醒了一起吃吧。”　　　　沈落来到餐桌前坐下，看一眼其余空荡荡的位置，有些迟疑：“大伯母她们呢？”　　　　池易微挑下眉，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她腕间的光亮——是他之前送的银白腕表。　　她又戴上了。　　　　庭院内，白嫂正哼着小曲浇花，偌大的房子里，此时只有沈落和池易面对面坐着。　　　　“去海滩玩，刚走没多久。”　　池易说完，顿了顿，又补充一句：“她们临走前看你睡着，怕吵醒你，所以才没喊你。”　　　　沈落瞬间了然，点头笑了笑。　　　　其实，像这种没告知她就出去玩的情况，以前也有过不少次。不是怕吵醒，也不是没来得及，只是不重视、不在乎而已。　　　　池易之所以这么说。　　她能理解，他在善良地保护她极其敏感的自尊心。　　　　此时。　　眼前的画面是，早晨的阳光照在池易身上，他陪着她一起吃早饭。　　而且，餐桌前只有他们两个人。　　　　就像是情侣夫妻一样。　　　　沈落心情有些微妙。　　　　她喝了一口紫菜蛋花汤，刚准备喝第二口的时候，又想起昨晚醉酒的事，记忆零散模糊，很好奇当时和池易说了些什么。　　　　“那个……”　　沈落不自然地咳嗽一声，放下白瓷汤匙，“我昨晚喝多，有没有跟你说什么不正常的东西？”　　　　他闻声微怔了一下，却也不慌张，下一秒，抬起好看的眸子，落落大方和她对视，“不记得？”　　　　沈落点头，莫名觉得耳尖有些发热，心虚得紧。　　昨晚上，除了抱他，没胡来吧？　　　　“也对，你喝的神志不清，不记得很正常。”　　池易靠椅背坐着，朝她笑了一下，温和如故：“都是些醉话，没说什么不正常的。”　　　　沈落默默地松口气。　　幸好，幸好。　　没有说些不该说的话。　　　　直到后来，　　她知道自己醉后，跟他坦露了有关他的暧昧梦境，当即面红耳赤到没法见人。　　　　但这些都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