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月跟着导航把十来分钟的路硬是走了半个多小时才回到住处。 在这寸土寸金的地方，房子不算大，一眼就能望个大概，装修的简约时尚。 陆月没多瞧，径直走向最里边自己的房间。家具只有三样，桌椅，衣柜还有床，但搭配着整体的装修风格以及别致的小物件更显窗明几净。不过最吸引陆月的还是那扇飘窗。 跨过门口那堆格格不入的行李，两步奔到了窗前，上边很细心地铺了和床单一样款式的淡色碎花小垫子，两侧立着小型靠枕。窗外没有其它更高的遮挡物，一眼就能望很远。有抹鲜艳的红飘扬在清一色的水泥建筑上，很是显眼。 是所学校。 应该就是明天要去的学校了吧... 陆月转身回到摊了一地的行李跟前，默默开始收拾起来。 不去回忆昨天，也不去幻想明天。难得只剩自己，她不想再被各种情绪困扰。 傍晚陆芸回来时陆月已经把行李收拾差不多了。 陆芸走向厨房取了碗筷，一边对陆月说：“来，先吃饭，饿一下午了吧？今儿我回来，就没叫阿姨来做饭，谁知道路上耽误了会儿，也不现做了。这家粥店的东西做的不错，你将就着吃，吃不饱了我再让阿姨来做点。” “这些就够吃了，” 陆月接过碗，问道：“小姑你不吃么？” “我一会儿有个饭局，先不吃了。”陆芸说。 “小姑你这么忙，给我打电话说一声我自己就能弄吃的，还再过来一趟，太辛苦了。” “我晚上也赶不回来，这会儿来看看你，顺便交代点事，其实也没什么说的。”陆芸笑笑，接着道：“你房间对面的洗手间给你用，你哥屋里有一个了，这个就一直空着。你把洗漱用品放那儿就行，热水一直都有，随时都能洗。” “好的。” “本来想着你跟你哥换换房间，女孩儿嘛，有洗手间方便些。”陆芸说，“后来我看杭杭那儿东西也多，来回换也来不及了，你将就着用。” 陆月忙说：“不将就不将就，这已经很方便了。” “门口那间屋子是个小书房，你要看什么书了就去里边找，不懂的问你哥就行。资料什么的都不用担心，你哥都帮你准备好了。”陆芸说。 “航航哥帮我准备了？”陆月有些吃惊。 “是啊，这孩子可操心了，我都没想到。”陆芸很是欣慰，“你们两边进度不一样，资料用的也不一样。你哥听说你要来，能买的都买了，都给你搁教室了。其它学习上的事随后你跟他说就行。” “行，回头我问他。”陆月说，“对了，航航哥不回来吃饭吗？” “不回了，早晚吃饭时间短，来回耽误时间。你以后就和他一块儿在外边餐馆吃。”陆芸道，“他也是自己惯了，星星他俩有代沟也玩不到一起。你来了，也是个伴儿，你们没事儿多交流交流。我看你啊也是不爱说话，还是要活泼一点的。” 陆月被说的有点儿不好意思：“我有时候话也不少的。” 陆芸摇头失笑。 陆月说的可是实话，长辈面前她确实话少又拘谨，但跟自己那群朋友一起时话题都没断过。 然而他们现在也都不在身边了，昨天匆匆短信道别后一直也没联系，有些人以后也不一定能不能遇到了... 吃过饭陆月顺手把碗筷带去厨房洗，却听到陆芸在身后说：“放那儿放那儿吧，会有阿姨来洗的。” 陆月也没坚持。她没过过这样的生活，什么做饭的阿姨、单独的洗手间，统统都没见过，不过既然来了这儿，就做好自己该做的。 到周杭渡回来已是晚上九点多了，那个传说中的阿姨来了一趟便走了，屋子里只有他俩。陆月迎到门口打招呼时气氛更是诡异，还是周杭渡先打破了短暂的沉默： “那个...我先说下作息安排吧。”说着往沙发上一坐，接着道：“早上六点五十到七点半是早读时间，我一般都六点三十五走。明天你可能要先见老师，咱可以早个五分钟...哎，你别老站着啊...” “好...”陆月慢吞吞地坐到另一侧的沙发上。 “你话也太少了。”周杭渡似笑非笑看着她。 陆月：“......” 周杭渡接着说：“七点半到八点是早饭时间，十二点到两点是中午的空当，下午六点到六点半是晚饭时间，晚自习上到九点十分。”周杭渡想了想，又说：“就这些了，总之你跟着我就行，我一般都不会迟到。” “嗯，”陆月犹豫了一下，说：“那个...航航哥...” “等一下...”周杭渡皱了皱眉，“叫我什么？” 陆月愣住了，右手微微攥了下沙发布，不知道怎么接话。她都是听小姑那么说的，也就这么喊了。 “叫航航哥啊...”陆月松开胆说了一句，心想他要有意见，大不了叫名字，自己已经绷了一天的弦，真的受不住了。 “杭杭那是叫小孩儿的，她们叫就算了，你也这么叫，我都不严肃了。”周杭渡戏谑道。 听他这么一说，陆月没忍住笑了出来... “你笑了啊？”周杭渡又惊又喜，起码这不是假笑了。 “啊？” “我看你这一天都挺不自在的，就开个玩笑，你想叫什么叫什么。”说着往后一瘫，含笑望着陆月。 “也没有，怕有什么做的不合适...” 周杭渡打断了她：“你不用做什么，你在家什么样就什么样呗。” 陆月心道那可不敢，怕吓着你...嘴上说：“那我叫你周哥或者是航哥？” 第一次听别人这么说自己，周杭渡觉得自己跟黑帮老大似的，默默坐直了身子。直接叫哥不就妥了...不过这话他没敢说，怕再吓着她，只得说：“叫杭哥吧，周哥显老。” “好的航哥。” “接着说吧。” “嗯？” “就你刚才本来想说什么？”周杭渡有些无奈，好像他们一直都没在一个频道。 “哦，我是想跟你说声谢谢，”陆月微顿一下，有些不大好意思，“就是...你帮我准备了资料...” 被人一直盯着，陆月越说越没底气，自己像个被审的犯人。她清了下嗓子，接着道：“还有，这段时间可能需要多麻烦你，不论是生活上还是学习上...你别烦就行，等我混熟了就不会麻烦你了。” 周杭渡心觉有趣，故作严肃“嗯”了一声，说：“确实挺麻烦的。” 陆月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本以为就是客套的你来我往一下，这下无话可接，只呆呆地望着周杭渡。看得周杭渡又想到初见时陆月的那个眼神，不由一惧，自觉玩笑有些过了，也支支吾吾地说： “那个，我和你说着玩儿呢，你不会当真了吧...” 陆月摇了摇头，果然还是自己太容易认真。一直最怕别人说自己开不起玩笑，也不想让“航哥”为难，自嘲的笑了：“我还没习惯，你以后再开玩笑了演假一点，这样才好玩。” 听她这么说，周杭渡也给了个台阶，坏笑道：“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我其实也因为这得罪了不少人。以后玩笑再开多点，自然就习惯了。” 陆月：“......” 听周杭渡的把该用的书整理好已经将近十点，陆月只觉得这一天过得太久，像是人生第一个过渡期的收尾，又是下个开始的缓冲。刚拖着身子躺在床上，就收到了罗定的信息： 「到那边了么？还顺利么？」 罗定算是陆月的发小之一，两人从小学到陆月转学前都在一个学校。由于罗定个人感情问题在中间横着，两人关系算不上铁，但关键时刻总能交心。尤其这次陆月家里出事，那些从小到大一起玩的朋友也就罗定离得近，他整天拉着温子由给陆月做开导。 陆月虽更多的是被喂狗粮，但难得有这样的知己，受了他们很多帮助，两人友情倒比前几年升温了不少。陆月简单回道： 「平安，勿念」 罗定：「...那么文绉绉干嘛啊...不知道多讲两句，兄弟可是顶风作案给你发着消息」 陆月：「太累了，字儿都打不动了，明天上学」 罗定：「行，那你休息吧，在那边好好的，不要太想我」 「们」 陆月：「...」 罗定：「好了不敢说了，老黑又来叨叨了，晚安」 “晚安”两个字发出去后，陆月翻了翻和罗定以前的聊天记录。上次的还是妈妈出事那天罗定发的问候消息，一直也没回。毕竟离得近，有什么见面就能说，以后可能都要靠信息来联络了。 想着乱七八糟的事，再睁眼看时间五点半了，陆月也没再继续睡。怕吵到隔壁的周杭渡，蹑手蹑脚地去洗漱。出来时周杭渡刚好也从房间出来，头发塌着，眼睛也没全睁开，二人都愣了几秒。 陆月有些抱歉地说：“吵到你了吧？” “没，起来喝水，不用管我。”周杭渡说着站直身子，抓了抓头发，直奔厨房去了。 两人起得早，出门时间比昨天说的还早了十分钟。 十一月中旬，天刚破晓，未熄的路灯把人影拉长，一前一后晃动着。 路上行人也不多，都是早起锻炼的老人或是上学的学生，与想象中大城市快节奏的步调完全不同。若不是周围景物是陌生的，陆月都觉得这样的清晨和家乡的别无二致。 或许是这样的氛围调节着，陆月心中的躁动感被压下许多。看着越来越近的学校大门，好像也没那么紧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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