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吃完早饭没一会，屋子里又只剩于建宗夫妻俩了，李巧花在给于建宗缝棉裤，倒没注意，还是于建宗不习惯屋里的空荡才问他媳妇说：“最近几个小的干啥呢？吃完饭就跑没影了。”　　　　前段时间他腿没好只能搁炕上坐着的时候，家里几个小的自二闺女退烧就天天在屋里待着，无论是下棋还是看书，反正一炕都是人，就算不说话看着也让人打心底里觉得热闹，哪像现在，空荡荡的就他们两口子在。　　　　“晴晴去老宅了，剩下俩在外面瞎捣鼓呢。”李巧花手里做着活连头都没抬的说。　　进入腊月来，天上大雪小雪不断，学校放假的同时于老汉的老寒腿也犯了，最近于晴常去老宅给老爷子按摩，试图给他缓解下，想让他舒服点。　　　　“搁外面做啥，天这么冷我得去让他们进来屋里。”忆起于暖不抗冻的身子，于建宗下地就要往外走。　　养了十几天他腿上伤口已经结好痂，现在下地行走倒是没了问题。　　　　“北屋还烧着炕呢，你二闺女又不傻，冻不着。”　　上次冻着发烧完全是意外，自家二闺女平日精的跟啥似的，不过想起于暖现在在做的事，李巧花抬起头对着建宗的背影笑了笑，然后用看热闹的语气告知他：“你二闺女说熬过汤的骨头还能用，带着阳子在敲骨头，说要敲碎碾成粉给你补身体。”看，多孝顺的闺女。　　　　“......”用骨头碾成的粉，能吃？　　最后一句话成功阻止了于建宗即将掀开帘子的手。　　　　前段时间于暖从空间换出来的大棒骨，在炕柜里放了几天后，终于被她又拿了出来。　　恰好之前家里老太太用野猪腿熬了一锅骨头汤，猪腿上的肉吃完骨头被她拿了回来，当成幌子跟变异牦牛腿骨来了个偷梁换柱。　　不过粉要用磨盘碾就不能太大，最近两天，于暖带着于阳尽力在把敲成块的腿骨再敲小一点。　　　　此时叮叮当当的北屋中，敲了两天骨头的于阳看着炕上的一堆碎骨问：“二姐，咋还这么多啊？昨天咱不是块敲完很多了吗？”　　　　“最后一点了，前天咱奶熬的骨头有多大你又不是没见过。”于暖忽悠起于阳来，可以说是面不改色。　　　　“......”确实没见过，不过于阳恰好处于自认为自己啥都应该懂的年纪，腿骨完整的话他或许能看出对不对，但为了变异牦牛腿骨，于暖早提前把腿骨都敲碎成了很多块。　　　　过了腊月初十，村里开始有人杀起年猪。　　现年月家家户户基本都能养上一两头猪，春天买来，临近过年才会杀掉或卖出去。　　腊月十二这天，午饭吃完，趁人都在于建宗跟姐弟仨说：“家里还有些野猪肉，今年咱家的猪就不杀了，到时候过年吃饺子的肉再去单买点。”　　　　活猪整只卖给农副产品收购站，比自己杀合算。　　对这一决定，除了于阳有些失望，于晴跟于暖倒是不意外。　　村里也不是谁家过年都会杀猪，只有富裕人家才会在春节前杀猪庆祝，但是他们杀了也不会把肉都留下，只会留下做腊肉跟过年包水饺的，再招待关系好的吃一顿，剩下的则会便宜点卖给村里人。　　　　其实于家还好，隔一年会杀一次，本来今年是应该杀的，不过因为意外打到野猪家里还点肉的原因，李巧花跟于建宗商量，打算两只都卖去收购站。　　　　见儿子耷拉脑袋，于建宗安慰说：“明天你铁柱爷爷家杀猪，跟我去吃一顿？”　　“您自己去吧，我要在家吃我姐说的烤肉。”于阳之所以耷拉脑袋，完全不是因为想肉想的，主要是他喜欢家里杀猪的那种热闹。　　“......”女儿亲手做烤肉，估计他要错过了。　　昨天于暖跟她娘申请了几块猪肋，当场给于阳夸下海口，说给他烤肉吃，惹得于阳一直念念不忘。　　　　父子俩的交流，让于暖察觉到自己躺着也要中枪之前，聪明的转移了话题：“娘，你什么时候去磨面？”　　“一会着，喝完这碗水。”　　“我跟着您呗。”没等李巧花纳闷，于暖先主动把目的说了出来，“您磨完面，顺带给我把骨头磨一下呗，我推碾。”　　家里除于阳之外的所有人：“......”　　还以为消停了呢，原来在这等着。　　　　不过最终李巧花还是没奈住于暖的软磨硬泡，答应带她去磨一下，但是看到一堆被敲碎成跟棒子粒差不多大小的碎骨，李巧花难免惊讶：“这么多？”　　“敲得碎才显得多，不沉。”于暖回。　　　　其实主要还是变异牦牛腿骨比野猪腿骨大了三分之一还多，不过都碎成这样也拼不起来，而且李巧花也只是随口一问。　　　　于暖拿变异牦牛腿骨磨成的粉跟之前的营养粉对比过，发现前者差不多是后者的五倍之多。　　过年期间她在家里公鸡身上试验过一段时间，过完年她又亲自试吃了一段时间，没发现问题她才用在家里人身上。　　倒还是老样子，往吃水的翁里放。　　　　春去秋来，九月一号开学日，于家姐弟正式升入二年级。　　开学第一天，没什么事，只是发了发书本，下午早早就放了学。　　　　于暖回家的时候路过村里开会分粮的空地，村里老少爷们都聚集在一块，像是开会，主持会议的老村长站在一块石头上，拉长调子喊：“上面说，北边有个乡，成立了公社，今年，粮食亩产比往年高出五六倍，上面说咱们应该跟紧进步人民的脚步，所以咱们乡也成立了公社，从此不叫千马镇了，叫千马公社，只要跟紧党的脚步，国家是不会亏待咱的。”　　　　下面村民一听老村长的话都交头接耳的讨论开来。　　“公社有啥用啊？”　　“教咱咋让地里多长庄稼？”　　“你们说北边公社上了啥肥啊粮食能长那么多。”　　“这谁知道，不过这种利国利民的好事，只要咱也是公社了，估计到时候应该能传给咱吧。”　　说着说着不免畅想起来，别说，还挺激动人心的。　　　　“咳咳，安静，听我说。”老村长大声咳了下才继续：“上面说，提高生产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成立生产队，不仅便于管理，还能提高大伙的竞争意识。”　　　　“啥叫竞争意识？咋成立啊？啥又叫生产队？”人群中有人一连三问。　　　　“竞争就是让大伙积极干起来。”老村长把他从镇上开会听来的告诉大伙：“生产队呢，拿咱村来说，季家村是个大的生产队，但是队伍太大，不好管理，得分开，最好分成十个生产小队，再从小队中选出一个小队长来，让小队长管理自己在的生产小队，不过小队长还是得归生产队长管。”　　　　“那生产小队咋分？小队长咋选？”　　　　“这个我还得再琢磨一下，明天下午两点，还是在这地方，咱再开次会，到时候来说生产小队咋分。”　　　　老村长说就走了，剩下村民们站在原地呜呜泱泱的各自讨论着。　　　　于阳见于暖听村长都说完了还不动，不由拉了她一下：“二姐，走不走啊？”　　“等会儿，跟爹一块。”说完，姐弟俩朝他们爹那走去。　　　　于建宗站在人群中，被几个同村好友拉着，听他们七嘴八舌的讨论村长刚刚扔下的炸.弹。　　不过都是斗升小民，讨论出天来也没用，再一个，目前来看，成立生产小队跟现在应该没啥区别，不过是跟谁一队，然后小队长是谁的问题。　　渐渐地，乡亲们抱着‘反正明天还得开会，明天再说呗’的心态，走的走散的散。　　没一会，人群便减少一半，同时爷仨顺利会师，接着就一起回家了。　　　　晚上吃着饭于暖听爹娘讨论起下午村长开会的事。　　讨论半天，结尾的时候于建宗跟李巧花说：“明天你也跟着一起去听听，估计咱村老少都会去。”　　毕竟是个震动全村的事。　　　　第二天也确实惊动了全村老少，参会人员除去上学的，能来的都来了。　　生产小队的分配，被老村长经过一下午研究，另外又跟村里几个老人一番商讨，最终决定按家的近远来分，　　　　人员到的差不多的时候，老村长又站在了他的石头上，同样拖着众人熟悉的长调：“咱从一队到十队，从村东头到村西头，每队二十五户，是数着家门分过来的，下面我来念一下你们各自属于哪个生产小队。”　　　　全村二百五十三户人家，最后十队分到二十八户。　　分完没多久，农忙眼看要到，在地里忙活半天回家吃趟晌午饭的空于建宗又被通知：“建宗叔，村长通知大伙一会开会，说是上面有大命令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