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头一懔:他果然还是来了。同时暗中松了一口气,毕竟元吉肯来,事情就有转机。

只见元吉奔到我面前。他身披一袭纯白色的狐裘,衣冠不整,显然是匆匆赶来。他眼中写满了焦急,心痛与怜惜,口中急道:“雪这样大,你跪在这里做什么?”上前要扶起我,我甩开他的手,只冷冷地看着他,一语不发。

元吉进前一步,焦急道:“有什么事先起来再说,你不为自己,也该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说着不由分说便想拉起我,我打掉了他的手,向旁躲了一躲,依然跪着一语不发。

元吉看了一眼陈公公。陈公公何等机灵,忙道:“奴才去给秦王妃拿个手炉来。”便匆匆走了。

见只剩我二人,元吉俯下身子,一把将我揽入怀里,在我耳旁低声道:“你这是何苦?我这样做,为的难道不是你我的未来?与二哥在一起,他爱的始终是那南平公主,你何尝有过一丝快乐?若除掉我二哥,大哥便不足虑。日后你成了我的皇后,我们二人共享大唐盛世的美好河山,岂不是一件美事?我今生心中便只有你一人,二哥不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你。你何苦这样认死理?”

我推开他,泪盈于睫,低头看了看自己隆起的肚子,低声道:“可是他是我孩子的父亲。”

说罢,我转过头,再也不理元吉。他几次想扶我起来,都被我一阵激烈的反抗挡了回去。他眼中的焦急与心痛如要溢出来一般。我也心下感叹,他对我果然比他二哥要好得多了。

雪越下越大,我们二人的头上身上都落满了雪花。我只感到自己被冻得四肢麻木,手足冰冷。小腹更是隐隐作痛,又有下坠之感。只有咬牙支撑着自己,不要倒下。

这是只听见陈公公的惊呼:“秦王妃!你在流血!”

我和元吉齐得大惊,低头看去,只见我下身缓缓流出了颜色鲜红的血。我心头大是惊恐,因为孙大夫曾告诉我道,对孕妇来说,流颜色鲜红的血最是危险。不知道这已满八个月的孩子,是否能保得住。然而他父王此刻命悬一线,我却也实在无暇顾及他了。

元吉见状,忙上前欲抱我起来。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他,咬牙道:“只要皇上一刻不收回成命,我便一刻不起。反正都是个死,我们一家三口,在黄泉路上也有个伴。”

元吉焦急、心痛地看着我,忽然一咬牙道:“好,我去求父皇收回旨命。你等我。”说完转身便奔入了殿中。

我此刻头脑和身体都逐渐在麻木僵硬。陈公公将取来的手炉放在我怀里,我却也感受不到丝毫热气。只盼望元吉能说动李渊,毕竟解铃还须系铃人。

约莫过了一盏茶时分,元吉又奔出昭阳殿,对陈公公吩咐道:“速速传旨,另人快马加鞭,追回今夜往扶风去的使臣,先暂且不要颁旨。”

我长吁一口气,知道李世民性命是暂且无碍了。这时才感到周身撕裂般的疼痛,小腹更是疼痛难忍,再也支持不住,倒在了雪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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