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姨娘抬起头来,脸色苍白道:“我先前只是因为姈儿的事情没法开口,老爷若是不信,大可请了大夫来看。” 她说得这般坦然,让姜承禀无法怀疑。 若是想要知道一个人有没有身孕,大夫自然能给出他们想要的答案。 阮姨娘躺在软塌上轻柔的抚在小腹上,姜承禀不免有些紧张,等大夫来了仔细诊断之后,便对姜承禀报喜道:“恭喜大人,这位夫人有喜了。” 姜承禀顿时忍不住了欣喜。 “你……你真的有了?”他还有几分不信。 阮姨娘垂着眸儿,眉宇间却是忧愁。 “老爷,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孩子,我只是在想,若是日后我们的孩儿出世了,知道她的姐姐是被另一个姐姐给伤害了,你说他该有多伤心,都是老爷的孩子,为何不能彼此之间留些余地呢?” 阮姨娘说得合情合理,竟叫姜承禀无法反驳。 姜承禀在屋里来回踱步,脑子里还回想着方才姜瑜摔玉的样子。 “我明白你的意思。”他来到床前握住阮姨娘的手叹了口气。 阮姨娘还想再劝,外面有来了一人。 “大夫,还请您再给她看看。”姜承禀对那人说道。 那人虽也是大夫,却显然不是方才那一个了。 阮姨娘蓦地从榻上坐了起来,看向姜承禀,嗓音僵硬道:“老爷这是什么意思?” 姜承禀头也不回,道:“我年岁不小了,你能为我怀上孩子自然是天大的好事,多请几个大夫来给你看看,不算坏事。” 那大夫靠近了榻边,温声道:“夫人,还请您把手伸出来。” 阮姨娘动也不动,只对姜承禀道:“老爷这是不信我,还是不信方才那位大夫?” “你在说什么?”姜承禀皱着眉看她,“当初阿媞她娘怀孕的时候我还找了三个大夫给她看。” 阮姨娘咬了咬唇,看着那陌生的大夫犹疑不定。 “夫人,还请夫人伸出手来。”大夫仍旧耐心道。 阮姨娘这才伸出手去,那大夫替她诊脉,片刻抬头看了阮姨娘一眼。 “大夫,如何?”姜承禀问道。 那大夫道:“这位夫人并无身孕……” “你胡说!”阮姨娘激动地打断了他的话。 姜承禀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脸色愈发阴沉。 “老爷,这个大夫是个庸医,你不能相信他……”阮姨娘哽咽道。 “是吗?”姜承禀沉着脸望着她,“我会送你和姈儿出府去,另外安排你们的食宿。” 姜承禀转身离开屋的时候,阮姨娘就怔怔地坐在榻上,再没有做出任何挽留的举动。 姜承禀一个人躺在书房的躺椅上,心里仿佛坠着一只秤砣。 屋里静得很。 有人推门进来,方才那大夫走到姜承禀身边,道:“夫人已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姜承禀微微颔首。 他叫来管事的人,交代对方明日天一亮就将阮姨娘和姜姈送出府去。 只等第二天一早,下人就匆匆忙忙跑过来道:“老爷,阮姨娘和姈姑娘不见了!” “她们自己走了?”姜承禀惊讶道。 这时候姜瑜身边伺候的老妈子也突然跑了过来,在姜承禀耳边一阵嘀咕。 姜承禀脸上顿时神色大变。 “快去派人找她们!”他沉声吩咐道。 昨日姜瑜摔玉的时候分明没有外人在场,阮姨娘也不知是从哪里知道了,直接偷了那碎成两半的玉跑了出去。 姜承禀整个后背都在发冷汗,一旦阮姨娘将这东西交出去,姜瑜整个前途就彻底废了。 他真的不明白,他只是让她们母女俩搬出去住,已经在尽最大的努力给她们留有余地,可她们为何还要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姜瑜被老妈子带过来,见姜承禀这副模样,便开口道:“爹爹说姐姐心思恶毒,可姐姐到底还是给做了坏事的姈姐姐留了余地,而爹爹只是损失了她们的利益,她们便要毁了我,我也不明白爹爹为什么会喜欢这样的人。” 他向来话少,可今日说的话像针似的,一下又一下戳着姜承禀的脸,让姜承禀的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红。 “阿瑜,这件事情暂且不说……我已经让人去齐府告诉你姐姐了。”姜承禀说得无比艰涩。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又哪来的脸面对自己这一双儿女呢。 而事实上,这事情还未来得及传到齐府时,齐府的侍卫便抓着逃走的阮姨娘和姜姈扔回了姜府,显然齐琅早已料到了这样场景的发生。 阮姨娘和姜姈被人丢进了柴房。 姜姈昏昏沉沉地睡着,阮姨娘守在旁边好似自言自语。 “我先前不知情是买通了那个大夫,可又有什么用呢,他到底还是不信我又找了另一个大夫,说来说去他不信我,我跟了他这么多年,可他就是不信我,他要害死我唯一的女儿,我自然也不能放过他的儿子……”阮姨娘说着眼泪又淌了下来。 门吱呀开了,有人走了进来。 阮姨娘抬头看到一些面熟的下人,也看到了人后的姜承禀。 她抬手抿了抿发髻,看向对方。 “老爷。”她的声音温柔绵软,和往常一般。 “你还有什么话好说。”姜承禀冷淡地看向她。 阮姨娘垂下了目光,忽然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老爷你骗我,被我买通的那个大夫告诉我,我的肚子里是真的有个孩子,他也许是个儿子呢。”阮姨娘颤着唇道。 姜承禀见她知道了实情,又沉默了起来。 很快他便离开了,连半个字都没有对她说。 阮姨娘挺着背,端坐在柴房里,好似只是来这里闲坐片刻一般,很快就会被放出去。 等门再次打开的时候,她的唇角便再也抑制不住上扬。 只是等她看到来人,她便僵住了。 来人端着药碗,一步一步地接近了她。 “你们做什么?”阮姨娘问道。 “夫人,喝了这碗药,老爷还能饶了你的命。”仆妇的脸冷硬得很,端着那药意味分明。 阮姨娘转身要跑,下一瞬便被人死死按住,仆妇娴熟地将她嘴撬开将药灌了进去。 管事的交代过了,只等药灌完了,就把这对母女丢出府去。 仆妇忍不住内心感慨,原先老爷还在外面备了小宅子给她们,可她们偏偏就是不惜福,不怪自个儿落得这般凄凉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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