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盲和白间踩着点进教室。昨天晚上打游戏到凌晨,没睡几个小时就被爹妈从被窝里面领起来去学校。    不过去哪无所谓,只不过换个地方睡觉。两个人头一转,在看到前面那个突兀的背影时,黏附的眼皮忽然默契睁开。    火哥怎么在这?他一般通宵不都会翘课一上午在家睡觉吗?难道也跟自己一样被父母领过来的不对啊,他家庭情况那么特殊,肯定不好管他。    最终困意战胜了两人的好奇心,几乎只是一闪而过的瞬间,刘盲和白间便又相对一同睡去。    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身体稍稍缓过神来,感官仿佛也跟着被调动起来。    刘盲还在睡梦中,但他可以很清楚闻到食物的香味。    微辣的酸菜包被人一口咬开,小团的白面皮就这样堂而皇之地被人撕开,露出里面的形状。    褐黄色的酸菜馅里面夹杂着几片暗红色的干辣椒。这干辣椒虽然颜色不鲜艳,可在一团酸菜馅中却是突兀。包子被人咬了一口,淡淡的香味似蛊,顺着他的鼻尖钻进心里,最后驻足不散,扎根不停。    光吃包子总是太干。这时候塑料袋窸窸窣窣的摩擦声挠耳朵般让人难受,憋屈不得。    “啪——”    是吸管|插|进豆浆杯的声音。世界再次复归平静。    然后刘盲的肚子也跟着叫了起来。    他这厢动静还没消停,旁边又传来一阵细密的“哒哒哒”声。    饿了半天的脾气此刻总算是冒出头来。    刘盲起身,刚想发几句“下课还让不让人睡觉”的牢骚,手中却忽然塞进一样东西。    软软的,也很暖和。他睁开眼,才发现自己手中被塞的是一个包子。    “早上没吃,一定饿了吧?”    张秋醒的声音算不上热切,但却成功地直中关键。    刚才还想逞威风,耍横的刘盲此刻却乖如鸡仔,“谢谢了,学霸同学。”    大家背地里都这么叫,刚睡醒刘盲的脑子还没有清醒过来,因此很多话的出口都是不经过思考,比如下面这句,“学霸同学,你还有其他吃的吗?这一个包子不管饱。”    胳膊肘忽然被人用力一撞,刘盲手里的包子一个一百八十度旋转差点跌落出去,他心道好险,回过神来,半分好脸色不给旁边的白间。    “白间,你干嘛不睡觉跟我包子过不去!”    “说你是猪还真不信了!一个包子不管饱,那你要几个再说了,学霸同学自己也要吃,哪能供那么多”白间说到这里,冲着张秋醒说道:“学霸同学,我瘦,也不需要吃太多,一个包子就够了。”    “嘿!白间你真跟你名字一样贱!”    早读下课五分钟,教室里面已经停顿了读书声。这个时候的大家不是在补眠,就是同张秋醒一样吃着早餐,或者默默看书。    教室里面安静得针落可闻。    刘盲说这话跟平时相比,已经算压低了声音,可饶是如此,在班级中也算是突兀。    睡觉的人故意发出声音宣泄不满,没睡的人或多或少也转过头来看两眼。    刘盲和白间还在僵持中,两份塑料袋装好早餐送到两人面前。    “不小心买多了,还希望你们能帮忙解决。”张秋醒的话很是客气。    刘盲正是饿的时候,当下也顾不了矜持,拿起包子,笑呵呵说道:“谢谢你了,学霸同学。”    “对呀对呀!学霸同学光辉万丈,以后必考清华北大。”白间也在后面跟着拍马屁。    伏在张秋醒旁边还在睡觉的人忽然坐起身,伸了个懒腰。  纯白的校服在胳膊的牵动间也向上伸起,露出一小截比女孩子还要白皙的腰。校裤吊在屁|股上,一圈内裤边沿微微露出,裹住两个若隐若现的腰窝。    张秋醒转过身摊开接下来要上的课本。    刘盲和白间两大直男的视线则完全停留在陈炎燚那张表情不太好的脸上。    白间道:“火哥,你是不是还没吃要不我把我这份给你吧”    “不要。”他拒绝地很是爽快,“还有声音给老子放小点!”    张秋醒全程当做没有听见他们的对话,继续翻动课本。从头到尾,安静得像不存在般。    陈炎燚从来都没有心情像今天这么烦躁过。明明熬到通宵想翘课,可不知道为什么双腿还是不听使唤来到学校。    还有刘盲白间,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两人这么骨气,一顿早餐就可以随便收买。    他心中置气,但却没有可以发泄的地方。转过脸,早上七点半的太阳正是亮堂,毫不掩饰照射在旁边张秋醒的身上 。她的周身就像笼了层金黄的绒毛,减淡了素日里不近人情之感。    陈炎燚觉得自己脑袋顶好像又开始发烫。    “喂!”他冲旁边喊道。    张秋醒转过头来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    就像力气打在棉花上,在开口时,陈炎燚自己都觉得有那么几分底气不足,“到时候英语老师来了叫一下。”    “好。”她继续看书,没放心上。    倒是后面的刘盲白间惊讶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刚刚他们耍横不怕事的火哥是在求人吗?还那么低声下气    还有英语老师那个五十多岁的秃顶老男人,不就是每次上课啰嗦念几句吗?火哥怎么现在还怕他了呢?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共同达成一个认知——这个世界太疯狂,还是比较适合睡觉。    *    英语课。    英语老师讲课的声音如同唱戏般悠扬回婉,一曲三折。    张秋醒还是跟上一世一样,挺直背部,乖乖做着笔记。    可能自己没察觉,在一片趴着睡觉的人中,她是有多么突兀。    但英语老师很快就察觉了。    这些学生前脚说完后脚就继续打着瞌睡。英语老师也不太愿意管他们。    只不过在转身瞬间,课讲得连自己都慷慨激昂时,余光中又撇到了张秋醒和后面男生的鲜明对比。  气量没那么好,他是真心忍不了。    张秋醒有只黑色水笔漏墨了,她没有丢,将笔芯拿出来放在桌上,用面纸兜着笔头不断外冒的黑墨。    她刚拿出一只笔,准备继续做笔记,但抬起头便看到英语老师正愤怒非常地冲着他们这桌的方向过来。    张秋醒可是一直都很清楚陈炎燚对她的睡前交代。    她捏住漏墨笔芯的末端,用笔头戳了戳陈炎燚的手背,“老师来了!”    墨水很快染黑了他的大片皮肤。    陈炎燚晃晃悠悠起身,因为没有睡醒,下意识地揉了两下自己的眼睛。太阳太大,他用手抵光。    老师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看上去,愤怒不但没有削减反而更加浓烈了。    就连白间和刘盲在不同寻常的气氛感染下也着从桌子上爬起来。    “陈炎燚,你刚才有没有睡觉?”    老师的一贯套路。实话实话反而更容易讨骂。    陈炎燚嘴硬,“没有,我没睡。”    教室里面的视线逐渐往他那边集中。但奇怪得很,人群中竟冒出几阵笑声。    陈炎燚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讨嫌,看到自己被骂,同班同学还笑得那么开心。    英语老师也笑了,但很明显,他是怒极反笑,“好,既然你没有睡觉。那我问你刚刚那题怎么做”    陈炎燚下意识转头望向张秋醒,但后者却左手托腮,手持支笔,没有半点想要帮忙的打算。    “咳咳——”陈炎燚将手捏成拳头,捂在嘴上咳了咳。    这个动作瞬间引发了英语老师的怒火,他差点要跳起来骂道:“陈炎燚!”    又是一阵关乎人生大道理的啰嗦。    后排的所有男生表示都已经听到麻木了。    “你别以为同桌是学霸就可以为所欲为,知识是她不是你的!”    陈炎燚表示自己很委屈,自己就是单纯地嗓子痒,咳了几声。    后面的一排男生皆抬头暧|昧地哦了一声,两天不到的时间,想不到稳居年段第一的学霸也已经拜倒在火哥的校服裤下。    火哥威武!火哥万岁!    陈炎燚:“……”MMP。    骂完以后,英语老师还不解气,来回走动,说道:“你别把老师当傻子糊弄,去看看自己的脸,别跟我说你是听课听成这样的!”    他话还没有说完,下课铃就及时卡在这里打响。英语老师最后瞪了后排的所有男生一眼,拿起教案忿忿不平地离开。    陈炎燚还保持着刚才站立的姿势没动,舌头抵在后牙槽处,双眼不知道在看向什么地方。    张秋醒无视他周身的低气压,从他身后经过打算去厕所。    但当她刚走到陈炎燚的身后,手腕没有预告被人攥住。    几乎只是瞬间,张秋醒看着自己的手伸向了他的脸上。不偏不倚,正巧是陈炎燚脸上被糊了墨的地方。    “还真是你。”他看着她的手,眼角上挑,却没有丝毫愤怒,“选一个,是给我擦干净还是……给我舔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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