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家

“小梨，东西收拾好了，我们该出发了。”明叔站在门口，敲了两下门，等夏梨回头，这才开口。　　　　　　抿了抿唇，伸手将全家福扣在了桌面，背上书包起身就走。见夏梨过来了，明叔转身在前面带路，走到门口的时候，夏梨顿了一下：“明叔，等我拿个东西，要不你先下去吧。”　　　　　　“你自己小心点，我们不急。”明叔从夏梨打小就看着长大，对夏梨感情深厚，自然不会反驳她的小小要求。　　　　看着他的背影彻底消失在夏梨目光所能触及的地方后，她这才急急忙忙的跑回去，将桌上的东西一把抓起放进书包，又匆匆追了出去。西湖区离机场也有近一小时的车程，车内沉闷的空气让夏梨有些透不过气。　　停在红灯的时候，明叔打开扶手箱拿了一颗薄荷糖递给夏梨，他对夏梨的这些小习惯太了解了。　　　　　　低声道了谢，撕开包装，浓郁的薄荷味扑面而来，让人顿时神清气爽。夏梨把薄荷糖塞进嘴里，转头看着窗外来往的人和湛然的天空。　　　　　　不知道北方，有没有和这里一样的天空。　　　　　　许是因为工作日的原因，来往机场的人并不多。明叔在前面拖着行李箱，夏梨乖巧的跟在后面，目不转睛。　　　　一路过了安检，坐在候机室的时候，夏梨的思绪开始发散。　　　　　　夏梨要去的，是北方的爷爷家，位处海市，是北方颇有名气的大城市，只是它再好，在夏梨心里也比不过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下飞机的时候，明叔拿了携带的口罩让夏梨戴上。　　　　　　“天气预报现实今天有中度雾霾，你呼吸道不好，以后出门也要记得看天气预报。”明叔揉了揉夏梨的脑袋，提醒着。　　　　　　一边给自己戴口罩，一边猛点头，生怕明叔看不到。走到出口，夏梨就看到有人高举着牌子，上面写的正是她的名字。　　　　　　那是一个十分苗条的女人，一头大波浪卷披散在背后，秋水明眸，黛眉如画。看了，就让她忍不住生起一丝羡慕。　　　　　　这是一个实打实的美人。　　　　夏梨的脚步顿了顿，抬头看了明叔一眼，在得到肯定后，这才推着行李过去。　　　　　　“您好，我是夏梨。”站在女人面前，夏梨有些忐忑，温顺的做了个自我介绍。　　　　　　女人勾唇一笑，蹲下看着夏梨，伸手捏了捏她肉呼呼的脸颊：“阿梨都长这么大了，还记得姑姑吗？”　　　　　　听到对方的自称，夏梨愣了一会儿，忙低下头：“……姑姑。”　　　　　她甚少见那些长辈，这么多年来，能让她记住的还真没几个人。　　　　　　“我是你亦霜姑姑。”夏亦霜忍不住笑出来，看到夏梨那一脸不知所措的模样，直愣愣的击中了她的心。　　　　　　那么软，那么可爱的小姑娘。　　和明叔告别后，夏梨才跟着自己的姑姑，踏上了去爷爷家的路程。　　　　海市长年遭受雾霾的侵害，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里，有八十五天都处于雾霾状态。正如今天的天空一样，雾蒙蒙的，看不真切，就连那倾泻而下的阳光，也带着灰色的尘埃。　　　　　　“你爷爷奶奶很喜欢你，可惜他们身体不好，不能去看你。”为了打破车内安静的气氛，夏亦霜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夏梨，率先开口，“不过，他们手上，有你从小到大的照片。”　　　　　正看着窗外风景的夏梨回过头，一脸迟疑，像是在思考该怎么回答：“以后我会听爷爷奶奶的话。”　　　　　　“多陪陪他们就好了，没那么多讲究。”透过后视镜看到夏梨的模样，夏亦霜忍不住将她和那些个熊孩子做对比，不得不感叹家教的重要性。　　　　　　夏梨含眸一笑，低头敛眉，没接下话。　　　　　　她的一举一动坐在驾驶座的人瞧的清清楚楚，顿时觉得这个小姑娘太害羞了，不知道去了学校，会不会被欺负。　　　　可能是离开了机场的原因，当夏亦霜将车停进车库带着夏梨出来的时候，她觉得这里的天空并没有一开始那么糟糕。　　　　　　“刚好到了饭点，你奶奶一定做好了菜等着我们。”夏亦霜走着，发现夏梨不见了，回头一瞧，人家正买着两条小短腿拼命的赶上她，忍住了到嘴边的笑，向夏梨伸出了手。　　　　　　握在掌心的手，肉肉的，令夏亦霜忍不住捏了几把，软乎乎的，真舒服。　　　　姑侄两人在下面等电梯的时候，还遇上好几个熟人，夏梨乖巧的模样使得她收获了不少赞美，可这些赞美，无非就是乖巧懂事听话。　　　　　　站在夏亦霜身边，夏梨捏了捏衣角，微微垂着头，听着他们大嗓门的讨论。　　　　　　“想什么呢，电梯来了。”点了点夏梨的脑袋，夏亦霜笑道。　　　　　　回过神，夏梨连忙跟着夏亦霜坐上了电梯。　　　　　　电梯内是沉闷的，原先夸赞夏梨的那几个老头老太太坐不惯电梯，已经走楼梯上去了，现在电梯里只有三个人，没有人开口说话，都默契的看着不断跳动的数字，仿佛一直看着它，能开出一朵花儿来。　　　　　很快，电梯就从一楼到了十一楼，随着叮的一声，金属门缓缓打开，外面正站着一个大约六十上下的老人家，穿着花色短袖和黑色宽松的长裤，看到电梯里的人，眼睛都亮了。　　　　　　这是她的奶奶，陈徽芝女士。　　　　　　“妈，您怎么自己出来了。”夏亦霜一见到陈徽芝，连忙牵着夏梨出来，伸手挽住了她，“爸呢？”　　　　　　“他在家里喝茶呢，我瞧着你们还没回来，就过来看看，这不正好你们也到了。”陈徽芝笑眯眯的看着夏梨，对她招了招手，“这就是梨子吧，这么多年没见了，还认不认识奶奶了？”　　　　原本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夏梨瞧见陈徽芝对她招手，连忙走了过去，挽住了她另一只胳膊：“认识，奶奶。”　　　　“唉，认识就好，走，回家吃饭。”　　　　家，多温暖的一个词。可在夏梨的心里，却成了恐惧孤独的代名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