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008　　　　眼看期末考即将来临，各班的老师都在全力以赴，挺过这几天，假日的曙光就在前方了。　　　　蒋纯纯连着加了一星期的班，身子骨吃不消，终于在临考前的两天扛不住病倒了。　　　　晚上下了班回到家，住在隔壁房间的苏丽听到动静，拉开房门走了出来。　　　　外头飘起零星的雪花，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蒋纯纯的衣帽上均沾了些许。　　　　她进门换鞋，见到苏丽，两人相识一笑。　　　　“才回来啊？”苏丽手里端着一盒糕点，递给她：“回家路上买的，给你捎了一份。”　　　　蒋纯纯没吃晚饭，正觉着饿呢，眼下也不和对方客气，爽快地接过，道了声谢。　　　　苏丽说完话还没准备走，蒋纯纯这厢换好鞋起身，见她一副欲言又止地模样，疑惑道：“怎么了，有事？”　　　　对方微微地点了点头，苏丽斟酌片刻，艰难道：“是这样的，过完年这房子我就不租了，你也知道的……我家里催得紧，来年还会不会回来也说不准。这事我提前和你说，也好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房子是蒋纯纯刚入职的时候就住下的，在这寸金寸土的地段，价格并不便宜。　　　　当初蒋纯纯觉得一个人住太孤单，在网上放了合租广告，过了好些天才有人打来电话愿意合租。　　　　第一次见面至今，苏丽从未与她发生过口角，相反的，两个小姑娘平日里和睦相处，生活中少不了你帮我我帮你的时候。　　　　眼下苏丽提出退租，蒋纯纯虽说心里不是滋味，但也明白她的难处，缓和了一下气氛，只道：“成，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回头我再找人续租就是了。”　　　　苏丽又说：“刚刚下班回来，我在楼下遇到房东太太了，也没别的事情，就是想涨租金，我看你啊……还是尽量早做安排，实在不行，就搬吧。”　　　　蒋纯纯怔愣了几秒，扯了扯嘴角道：“我知道了，谢谢。”说完，头也不回地往房间走，“砰——”地一声将房门关上。　　　　好不容易挨到周末，蒋纯纯趁着有空，特地开车跑了一趟市内的几家房屋中介所，想要打听打听市区内还有没有价格公道、离学校又近的房子。　　　　转了一圈下来，手头的广告纸拿了一摞，就是没半个靠谱的房源。　　　　这天下午，蒋纯纯上完课，窝在座位上翻看广告纸，陈星恰好从外头进来，见她头也不抬看得津津有味，上前道：“纯姐，怎么喊你也不答应，看什么呢这么出神？”　　　　蒋纯纯抽了一叠纸递给她，“你来得正好，一块儿帮我瞧瞧，过完年我打算重新找个落脚的地方了。”　　　　陈星接过略略地看了几眼，笑道：“这些都是老房子了，你没事怎么想到搬家了？”　　　　蒋纯纯大吐一番苦水，把苏丽的事情说了个囫囵，又指责房东太太不近人情，末了才道：“你看吧，还是不能没房子，不然人家想赶你走，真是分分钟没商量的余地。”　　　　陈星笑言，“我没记错的话你比我大两岁吧？过完年三十了，就没有考虑过买个房产？”　　　　蒋纯纯手下一顿，抬头看她：“你别吓唬我了，买房？动辄好几十万的事情，我可不敢想。”　　　　“现在的房子便宜啊，城东那边，刚刚开了一个新楼盘……你要是感兴趣的话，我可以陪你去看看。”　　　　蒋纯纯摇了摇头，“我看还是算了，没动过这个念头，想想就觉得吃力。”　　　　“难不成你准备租一辈子的房子啊？”陈星说：“我打听过了，那里是新开发的城区，目前设施都还待完善，房价也不贵，现在买最划算。”她看蒋纯纯似乎有些动心了，补充说：“就算自己不住，当做投资不也挺好的吗？”　　　　这么一说，蒋纯纯倒觉得可行，“确定不贵？”　　　　“放心吧，我们可以先去看看，看看总不花钱吧？”　　　　“好吧。”蒋纯纯松了口，随即收起摊在桌上的广告，“那就明天下午，一起去看看？”　　　　*　　　　隔天下午，两人驱车来到城东产业园区。还未进门，便瞧见一块巨大的广告牌立在园区正门口，蒋纯纯的车子穿过主路，看到广告牌上几个巨大的字体：铂金湾。　　　　车子停好之后两人径直走向展厅，非周末时间段，展厅内来往的人并不多，厅内只安排了三个售楼小姐和一个保安，蒋纯纯环顾四周，只觉得分外冷清。　　　　她不动声色地拉了拉陈星的衣袖，问她：“你确定这里的房源不错？我怎么瞧着不靠谱啊？”　　　　陈星轻声道：“你别急，现在还没到点呢，你瞧着……下班以后，就不是这么一副景象了。”　　　　两人在厅内看了相关的户型，其中一位售楼小姐见他们俩是真心来买房的，恨不得使尽浑身解数，想要把这单赶紧做下。　　　　蒋纯纯了解了价格之后，仔细地对比了一下市区内的房子，陈星真没骗她，以铂金湾目前的价格而言，她确实是捡到大便宜了。　　　　与此同时，展厅的二楼，陆是杨站在观望台上，看着一楼来来往往地稀少的人群，回头叮嘱助理：“下了班，多找几个人来，把场子炒热一些，就这么点人……实在不像咱们的办事风格。”　　　　秘书姜晓婷笑着应下，又问：“经理，晚上派原的许总邀请，您去吗？”　　　　陆是杨一听到许初原的名字，说：“不用去了，猜也知道没什么好事。”　　　　姜晓婷答：“好，那我这边马上回了他。”话毕，又说：“之前你说要找两位助手的事情，听说已经有着落了。考虑到马上就要过年了，人事部的人让她们过完年再来面试。”　　　　这事倒不急，陆是杨轻轻地应了一声“嗯”，转眼便瞧见穿梭在人群中的蒋纯纯。　　　　没想到她也会来买房？　　　　陆是杨笑了笑，正欲抬腿往楼下走，兜里的私人手机响了起来。　　　　姜晓婷见此，识趣地避开，陆是杨看到是许初原地来电，接起电话率先道：“许总，找我又有什么好事呢？”　　　　话筒里，许初原喋喋不休地说了一大通，陆是杨没有注意，只瞧见蒋纯纯拉着同伴，站在一处户型楼前，左瞧瞧右看看，那模样要多土就有多土。　　　　“这不快年底了吗，公司里头还有一堆破事没处理……”许初原把手机换了只耳朵接听，继续道：“小土豆学校里，年二十三有个家长会，你知道的……我这边根本走不开。”　　　　“我这个儿子本来就敏感，我和他.妈离婚以后，他就觉得自己缺少母爱。家长会这事……不去又不行，回头他觉得委屈了，到我妈那儿一告状，你可是知道我家老太太那性子，非得给我剥层皮不可。”　　　　展厅内人渐渐多了起来，蒋纯纯被几个人不约而同地挤到了一旁，什么也看不见，站在人堆外头，一脸茫然神色。　　　　陆是杨瞧着瞧着，忍俊不禁道：“家长会这事一学期也就那么一回，你是该去。”　　　　“你以为是我故意不去呐？我这不是忙吗！年二十二，我得去趟重庆，那边的项目都谈得差不多了，忙了大半年的事情总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岔子吧？”许初原向他吐完苦水，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我想了一天，这事还是交给你靠谱。你是他干爸爸，你要是陪他一块儿去，准成。”　　　　陆是杨呸了他一声，“就你这心性也好意思当爹？”　　　　蒋纯纯在人群外头站了几分钟，实在无法，拉着同伴扭头往外头走。　　　　陆是杨话虽这么说，到底还是同意了，转过身背对着看台，答应说：“行，你放心吧，我去就是了。”　　　　*　　　　转眼便到了年末。　　　　期末考结束，当天晚上，各班的成绩就出来了。作为班主任，蒋纯纯责无旁贷地又加了一天的班，准备好家长会用到的材料，忙完了全部，已经是下班时间了。　　　　第二天一早，蒋纯纯提前半个钟头来到学校。她早早地收拾了教室，又把需要给家长阅览的文件一份一份归置好，等到一切准备就绪时，门外陆陆续续有家长领着学生进来。　　　　蒋纯纯打开电脑和投影仪，又将黑板擦了一遍。　　　　八点整，家长们都到齐了。　　　　蒋纯纯站在讲台上向下看，她略微横扫一眼，眼尖地瞧见了坐在众人堆里的陆是杨。　　　　那人显然也看到了她，脸上笑意微微地，似乎并不惊讶。　　　　蒋纯纯怔了片刻，立时恢复思绪，对台下的一众家长道，“各位家长，辛苦你们了在百忙之中参加今天的家长会，我尽量长话短说，那么我们现在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