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什么？我为什么不能和出久读一个小学！”　　我难以置信地问道。　　“流一，不要任性哦。”一向温柔的母亲此刻的笑脸却看起来异常的带有压迫感，“去你爸爸的学校，他才能好好照顾你。”　　“可是只是上个小学而已啊，别人家爸爸妈妈不做老师的怎么办？”我气愤地鼓起了腮帮子。　　母亲揉了揉我的头发：“他们和你不一样，小流一，你还不明白这一点吗？”　　我疑惑地抬起了头。　　“我家流一，注定要走一条出众的路，成为最独一无二的英雄，不是么？”　　　　-　　　　“……事情就是这样，我不得不去爸爸的学校读书了——出久别哭！”我惊恐地把纸巾一把糊在出久泛着水光的大眼睛上。　　这家伙最近怎么越来越爱哭了，难道是什么奇怪的会让性格变软弱的个性觉醒了吗？　　　　不知为什么一直坚持要和出久一个小学的我鬼使神差地答应了父母的要求。　　……什么？才不是因为母亲说的听起来很诱人呢。　　「出众」什么的，我才不——　　——好吧，是听起来挺棒的。　　不过我也很担心出久啊，万一他一个人在学校被欺负了怎么办？更别说他肯定会跟着爆豪读同一个小学。爆豪那个混蛋肯定会更加变本加厉地欺负我家出久，想想就气得让人牙痒痒。　　在劝阻出久换学校失败之后，这种痛恨爆豪的心情简直提升到了极致。于是作为最后的挣扎，我在幼儿园毕业之后跑去再次找爆豪胜己单挑了一次。　　说是单挑，其实主要目的是出气以及警告。　　　　在见识了我的「个性」之后，爆豪可怕的学习力天赋让我的第二战和第一战相比显得有些吃力，不过抱着给他下马威心态的我毫无保留地把大叔算在了我的防御力和攻击力里。爆豪再怎样都无法招架住一个老油条英雄，于是再次落得了同样的——被大叔按在地上的下场。　　但是令我头疼的是，他似乎对我的警告充耳不闻，而是像炸了毛的猫咪一样挣扎着挥舞着四肢想要起身，同时不要嗓子似的冲着我怒吼。　　“混蛋——你给我等着！！下一次我绝对打爆你！”　　白痴，谁会乖乖给你打啊。我向他做了个鬼脸。　　　　不过事实是，小学之后，我有了新的朋友，再加上出久离我很近，完全不怕找不到他，于是就退出了爆豪的那个小圈子。　　爆豪那个时时刻刻都像危险品一样易燃易爆的臭小鬼也没有机会再履行他所谓的单方面的承诺了。　　　　-　　　　小学可以说是我再一次真真正正体会到这一世有所不同的地方了。　　这种「不平凡」的感觉开始于报道的第一天，学生有意无意间落在我身上或者是鬼火身上的视线。　　「个性」的觉醒所带来的外貌改变，基本上在个性发动之前都不会太夸张，虽然也有像透明人之类的神奇个性，不过那也是少数。　　然而很明显，「鬼」也是那少数个性之中的一个。　　　　上一世心心念念的愿望突然成真是一件很微妙的事情，这种微妙的直观感受就是一种令人失望的偏差感。　　无时无刻被人关注听起来好像很光彩，但实际上却会有种难以言说的不自在感。四面八方的目光所带来的压力像重石一样压在胸口，一时间让人喘不过气来。　　　　再加上小学的学习内容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简直不在话下，出色的成绩让「鬼岛流一」的名字几乎是一下子被众多人所知。　　不得不说装逼是一件很爽的事情，这一点勉强能压住心中的一丝不快。　　小孩子总能被一些厉害的事物所吸引，这我在很久之前从出久身上就看出来了。　　但是在真的体会到那种被围绕的感觉的时候，才会有种“原来爆豪的性格就是被这样宠出来的”的恍然大悟感。　　自己似乎和上一世有所不同了。　　　　出久也似乎和之前有所不同了。他时常看起来有些胆怯，甚至是畏畏缩缩的。　　联想到自己，我马上猜想到可能是小学的人际环境出了什么问题，于是在偶尔夜晚去隔壁玩的时候，试图旁敲侧击些什么。　　“你学校那边怎么样？”　　“唔？”出久愣了一下，似乎是在消化这个问题，“还好啦……挺好的。”　　“……”我眯了眯眼，“爆豪那小子没欺负你吧？”　　“……没、没有啊。”他僵硬地笑着。　　“骗子。”　　“——真的没有！”见我满脸怀疑，出久慌乱地摆了摆手，“我和他本来就不在一个班，活动的时候也不在一起，而且家离的也有点远，放学的时候怎么可能碰在一起嘛……就算我们都经常走那条路但但但是从来没有遇到过呢哈哈哈……”　　……你在紧张慌乱的时候就会像现在这样啰哩啰嗦啊蠢货。　　看着出久蹩脚的样子，我叹了口气。　　“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和我说啊，出久。不管怎样我都会帮忙的。”　　“嗯、嗯！”　　沉默了一会儿，绿谷出久笑着搔了搔脸颊。　　“真好啊。”　　“啊？”　　“能认识流一太幸运了。”他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流一真是一个很好的人。”　　“……别随便给别人发好人卡啊笨蛋。”我别扭地看向了窗外。　　出久你才是真正的小天使啊，我在心里感叹道。不过逞强这种事情不要做比较好啦，这句话我倒是没有说出口。　　一眼就能看出出久在学校里过的很不好，不过那孩子似乎怎样都不肯告诉我。这让我很是不爽，有种自己的孩子到了叛逆期的无奈感。　　还有种……突然凭空生出的距离感。　　没错，出久他再也没有像小时候那样粘着我什么都讲了。虽说还是经常在一起聊天，但是已经不像小时候那样了。　　　　不过我也没有那么长时间沉浸在悲伤中。　　因为上了初中之后，我面临的是几乎自顾不暇的麻烦。　　除了出久之外，大家都长大了。连续十二年待在孩子堆里的我都快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