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果这两天很头疼,周一下午玉坠热了之后,就一直在想怎么完成这个任务,但是没有任何切入点,目前毫无进展,连带着这两天整个人看起来都有点儿萎靡。    那天阮碧曼着实讲了不少,讲述她心中尘封多年的往事。但是了解了那段往事,也不知如何去找那个人,实在是线索太少。    蓝花楹的花朵在晚风中一跳一跳,一朵落在了阮碧曼的掌心,她回忆往事,娓娓道来。    “明之姓季,是他们那一辈中最有出息的子弟。”    “我在村子里待了两个月,他那个时候正好放暑假。”    阮碧曼十五岁的时候去乡下,正好是季明之所在的村子。当时正值暑假,季明之在家中帮父母的忙。    青山绿水,飞禽走兽,阮碧曼看到了一个新世界,触摸到了她在书本中插画里看到的各种植物。大自然的一切都让她兴奋。    家里特别为她准备了住处,她就住在山腰中,平常碰不到人,一切都很方便。    季明之经常上山,采药割草打猎,没有他不会的。也就碰到了在山上闲逛认识世界的阮碧曼。    “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一个树林里,我当时被害羞草迷住了,一直在跟它玩,想看看害羞的时候究竟是什么样子。害羞草卷起来的时候我开心极了,一抬头正好看到一个少年。他发现了我,有点尴尬,正想往外走。”    “我那个时候没有什么男女授受不亲连话都不能说的旧观念。又在山林里待了几天,释放了天性,就想着跟这人打个招呼。”    “没想到,倒是他先开口了,跟我说抱歉,打扰了。”    “随即明之笑了,大概是看见了我在地上放着的书。我当时是对着植物图鉴一点点来认不同植物的。在别人看来可能就显得比较滑稽了。”    “谁曾想,明之夸我很认真,说能将实践与理论结合,学习态度很好。哈哈,年纪轻轻的时候就有一种老学究的模样。”    “这么几句话,我们就算相识了。我对着书认的很慢,他就每天来教我。每种植物叫什么,学名别名,有什么用途,他都知道的很清楚。我也就学的很快。”    “两个月后,他去上学了,我也被家中接了回去。他告诉我他家在哪里,怎么找到他,我也告诉他我家在哪里。”    少女秀妍大方,少年清瘦俊逸,不知觉中生了难舍的情思。    再次见到,已经是一年后了。    季明之读高中,阮碧曼因故在县城中居住。    上回去村中,其实是家里出了些变故,所幸后来解决了,而这次更加来势汹汹,阮父阮母先让孩子在这里躲躲。    这一躲就是将近一年。    季明之和阮碧曼再次相见十分开心,两个人时常相约会面,对于植物依旧十分喜爱。    “我那本植物图鉴里,还有很多我们都没有见过的植物和树木。我给明之看我最喜欢的一种树,蓝花楹。”    “我们相约有一天去看蓝花楹,也相约‘非君不嫁,非妾不娶’。”    “可好景不长,我在县城中住了不到十个月的时间,父亲有一天派人把我带了回去,直接送我上了去英国的飞机。”    “阮家一夕崩塌,父亲母亲自知无法逃过,用尽一切将我送了出去。我不愿,但没有任何选择。连分别都没有对明之说一声,我怕他遵守约定,如若我无法回来,明之应该有自己的生活。”    “明之十月初一的生辰,可我们相识这么久,我从没赶上。”    “这周六,又是明之的生日。”    季明之四处寻找,阮碧曼不知所踪。他手中只留下了他们出去玩时拍的几张照片。    阮碧曼累了,扶着藤椅的把手久久没有说话,将往事再回首,异国他乡的苦不算什么,怕的是一段渐渐苦涩的情,季明之文人,重诺。    夏果安静地退出了小院,给老人一个空间。    周三下午,夏果又去了一趟植物基地。可是阮碧曼只是在那一天才流露出一丝脆弱,这几天又变回了那个精致优雅爽利的老人,那个在回忆时不经意的少女般的微笑,仿佛只是夏果的错觉。    夏果静静站立在蓝花楹树下,蓝花楹的花语是:在绝望中等待爱情。    晚上,夏果在床上看书。    “这周六,养老院,一起去吧?”    吴子施笑嘻嘻的在宿舍里晃荡,提出的提议也让人摸不到头脑。    “养老院?是有什么活动吗?怎么突然想要去到养老院了?”韩萌首先发出疑惑。    “就,就是刘缉之前的那个事。”语气扭扭捏捏,说话吞吞吐吐。    刘缉初中是在当地县城念的,高中的时候才到市里面,也就那个时候遇到的吴子施。    县城是安城下边的一个附属县,经济发展一直比较缓慢,但是当地中学的教育水平却是邻近几个县中最好的,其原因就是当时的中学校长季秋阳。    季秋阳出身普通农户家庭,但父母对于读书极为执着,只有读书才能让孩子有出息,在当时那个时代,愣是供出来了一个大学生。    文化动荡之时,季秋阳大学还未念完就被分配到当地县城教书。他家里虽然就是贫下中农,但人人自危过的也不是很轻松。    对于当时的事情,个人之力无法逆转,痛心疾首之时只能努力让学校里的孩子多学点有用的知识。    他在自己最大的限度之内,艰难地授课。教书育人,最重要的是教人的品行。    十年之中,县城中学是季秋阳以一己之力维持了下来的,途中也不乏遭受一些冤屈,而他一直撑了下来,也终于看到了那丝曙光。高考恢复后,他成为了中学校长,并且一直担任这个职位直到退休。    “刘缉很尊重这位老校长,所以老校长说不用告诉别人,他也就一句话都不说,任由我误会。”吴子施简单地讲了一下。    “哇,这校长好厉害,很了不起!”韩萌对于知识分子有天生的崇敬。    “嗯,为什么住在养老院,家人呢?”孙兮对于老人住养老院这个事情比较关注。    “没有家人。父母长辈都很早就去世了。家里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但是那些年都散了。老校长一辈子没有娶妻生子,所以退休之后自己去了养老院。”    又是一个奉献了自己终身,而老年孤苦的人。    夏果听过阮碧曼的故事后,再听季秋阳的故事,觉得这二人都令人敬佩,有着自己崇高的信仰,并为此而坚持一生,但情绪就更加低落了。    “不过刘缉说这养老院环境挺好的,里面住着很多高级知识分子,而且老校长一生桃李天下,也很多学生。不过近些年深居简出从,去看望他的人是越来越少了。”    那厢吴子施还在继续说着,这边躺在床上的夏果有点漫不经心。    她还捧着那本《中国植物志》在看,妄图从蓝花楹的花和叶中找出一丝线索。    “云枫,完成任务有提示吗?大海捞针,我去哪里找?”信息知道的太少,让夏果有点烦躁,情绪压抑,声线依旧平淡。    “没有,该出现的时候就会出现,尽自己努力,然后等。”云枫心里也没有底,但是他现在的力量还没有办法进行演算。    “还有五天,完成不任务会死。”很冷静的一个叙述。    “对不起。”又是一句对不起,但云枫却不能直接告诉夏果什么。她承受着莫名其妙死亡的压力,她可能连死亡是什么都不太明白,她本来是开开心心的过每一天,却被拉进这件事情之中,她应该是欢乐的,但大多时候是沉默的。    “一切自有安排,夏果你放心,不会有事的。”沉着的语气,让夏果浮躁的心沉淀。    其实多大一件事呢。自己再努力一把,一定可以的。就像一个通关任务,线索可能已经出现,只是还没有注意到。    “嗯。异常既然已经出现,很快就会找到季老先生的。”云枫很笃定,他说什么都像真的一样,很有哄骗人的本事。    “好。”夏果柔柔地应了一声,安心了,不自觉的笑了一下。    “果果,看什么呢,笑的这么开心?那我们说好了,周六上午大家一起过去啊。”吴子施刚刚坐在凳子上讲养老院的事,刚讲完就受到夏果的美颜冲击,直接愣了一下。    “啊,刚刚没听见,去养老院干嘛?”夏果抬起头,有点不明所以。    “我半天都白讲了!去过生日!”吴子施恶狠狠地走过去,收了夏果的书合起来放到了书桌上。    “生日?这周六的生日?”夏果忍不住想开个脑洞。    “嗯,对,这周六。刘缉已经跟老校长说过了。”    “他也是上个星期四学校去敬老院做公益的时候,发现了老校长住在那儿。之前从别人那里了解到的,一直都记着老校长的生日,想着快到了一查日历,正好就是这周六。所以就约了这周六给老校长过生日。上个星期他突然爽约就是因为定下了这件事,想把这个月的放风排到这周。”    夏果刚刚没好好听,吴子施简单地跟她又说了一遍。    “后来我不是生气了吗,刘缉就去跟老校长打电话,说是能不能告诉女朋友这件事,想带几个人一起来庆生。想着,老人家年纪大了,应该也喜欢热闹。还说,也想,想让老校长也见见我。”话到最后都飘了,声音小的显然是不好意思了。    “见家长!不错不错!嗯,这位老先生叫什么名字?”夏果想验证一下。    “嗯,刘缉说,老先生姓季,好像叫做季……季秋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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