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里的这个学堂也有模有样的,讲台上站了几个凶神恶煞的鬼,旁边的孟符果然显得和蔼可亲,温文尔雅。    “咳咳”苍老如暮钟的声音从站在最中间的那位口中传出:“今天我们几个老鬼头把你们众人众鬼叫过来倒不是真的能教上你们什么东西,而是有些重要事项同你们交代。”    谢昀悄悄地耳语问道:“晚姑娘,他们都是谁呀?”    乌晚还没来得及回答,台上那人狡黠的目光就投向了谢昀,谢昀哪里不明白是自己的窃窃私语被他听到了,正思索着别让那鬼盯上自己。    “小哥,我叫胡图,虚长你几百岁。”那胡老头笑眯眯的,一点也没有要和谢昀计较的意思。    谢昀的一颗心又安定下来,朝上面的胡图点点头,说了声“先生好”。    乌晚好笑,没想到这小书生嘴这么甜。这胡图老鬼前世就是做先生的,阎王看他有那么点才华,就留了下来,可这地府到底和人间不同,不兴搞什么教学这一套,好不容易等了百年,这才等来了个能同他对话的小书生。    谢昀本就是是读书人,听了乌晚一番解释,自然对胡图更加尊敬。    孟符在背后捅了捅那老头,嘴一撇,叮嘱他赶紧说正事。胡老头对孟符是个言听计从的,自然不敢怠慢,拿腔拿调地说起正经事来。    “阴阳衙门不同于黑白无常这一类的鬼差,你们要做的就是在人死三日之内帮他们捉住凶手,当然了,不是每个死人都能有这样的机会,既然选择了同你们合作,而不是尽快到地府转世投胎,说明这些鬼心中都是有执念或者有怨气的,三日之后,如果你们能捉住凶手,那他们还可以有一次机会投胎若是不能的话......”胡图停下来,一脸肃穆地看向台下,“轻则灰飞烟灭,重则只能永远转世为牲畜。”    台下的嗡嗡的私语声响起。有胆大的直接喊了一嗓子:“灰飞烟灭不是更严重吗,怎么还轻则灰飞烟灭,重则转世为牲畜?”    谢昀听了也自顾自地点头,看向乌晚,乌晚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他叹了口气,小心让她靠着桌面近点。    胡老头别有意味地看着谢昀解释:“你们做鬼百年千年,不依旧对人间持有一份执念吗?更何况还在阳间生活的人,人对自身的执念绝不会那么轻易消解,你让他们做过人后再去做不自由的牲畜,那可是要出大事的。”    谢昀只当作因为自己是人,那胡图才盯着自己说出这番话,没有多想些什么。    乌晚不知怎么地,自打进了这学堂坐了下来,便十分困倦,尤其是台上人越说话,她的眼皮越耷拉下去。谢昀只当她不爱听说教,反而拿出小布包方方正正地叠好摆在乌晚桌上,生怕乌晚一个不小心就磕到桌角。    严玲玲看了这一幕,表情有些纠结,不轻不慢地飘来一句话:“这位小哥,对乌晚可真是细致入微,体贴极了。”    谢昀很听乌晚的话,刚才乌晚就同这个严玲玲不太对头,所以他回应也很冷淡。严玲玲倒是不怎么在意他的冷淡,说完这句话也就不再搭茬。    “姐,旁边那个姐姐看着好笨啊。”严玲玲的弟弟叫严当,翘起板凳,朝左边看了一眼正昏昏欲睡的乌晚,面无表情地跟自己亲姐吐槽。    严玲玲顺着弟弟的目光也往那里看了一眼,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她的眼神格外温柔。“别乱说,晚姑娘人美心善。”    严当不置可否,拿起桌上的纸张细细阅读。    “咱们阴阳衙门的口号就是,阴阳衙门,为您千里追凶。大家注意了,你们外出公干的时候碰到那些求助的鬼,一定要先喊上这句口号,再行动。”胡图这老鬼看着严肃,其实也是个胡闹性子,歪门邪道一大堆,时间就这么过去了,谢昀却觉得自己啥也没学到。    胡图还没说完,孟符是实在看不下去了,一把把这老鬼聚形拽了下来,自己则走上去说些正经事。胡图在孟符身后装模作样地要踢上两脚,惹得台下哄堂大笑。    孟符一个横眉瞪眼,底下人立刻乖乖闭嘴,噤了声。    他清了清嗓子,一句废话也没有:“为他们捉凶,为的是守护地府和平,省的一个个冤死鬼不肯投胎,在底下闹事。你们为他们办事的同时,不可在其他人面前暴露身份,必要时刻可以吓唬吓唬。当然了,遇到搞不定的情况也可以来找我搬救兵。收费的。”    听到最后三个字,台下人叫苦不迭,谢昀却不明白。他戳了戳没精神的乌晚寻求解释。    乌晚打了个哈欠,慢慢悠悠说道:“哦,孟大哥收费很高的,你看他旁边那个老头子了吗?已经欠了孟大哥好几百年的工钱。”    谢昀:“......”好的,他明白了,他就是被鬼追的满地打跑,也不会去找孟符搬救兵的。    孟符走的是你听不听我都要继续说下去的路线,所以也不会管下面已经心惊胆战成什么样子,继续道:“总之,我要说的不多,自求多福是我们给你们最后的祝福。”    谢昀心说这哪里是祝福啊,明明就是恐吓吧。旁边的乌晚大概是明白了今天就算要结束了,精神也打起来了。    她这头一动作,隔壁的严玲玲立刻也扫了一眼过来。乌晚感受到视线在自己身上流连,以为那严玲玲又偷看小书生了,气得没有管站在台上的孟符,拎起谢昀就要换座位。谢昀不知所措,跟小鸡仔一样,乖顺地换了位置。    “你倒是清闲呢,自己一点注意事项也不听,全扔搭档身上了。”严玲玲看她一番折腾,心里面好笑,看来有了这小书生的出现,自己和乌晚倒是能多说上几句话了。    乌晚心中怒,可偏偏严玲玲说的都是实话,天知道为什么她一碰到要动点脑子的事情就犯困,她偷偷瞥一眼认真记着笔记的小书生,有些不好意思地问他:“对不起啊,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那么爱打瞌睡。”    谢昀其实一点也不在意,如果可以,他还希望乌晚能好好地睡上一觉呢,乌晚每天缩在那张小床上,他看了总是于心不忍,可乌晚却不愿意同他换,说是自己只是一缕气聚成的形,根本不需要那么大的空间。    “没事,我都记着呢。”谢昀头也不抬地奋笔疾书。    乌晚坐在椅子上,哦了一声,踢起了自己的小腿。    “这三个月都算你们的实习期,所以这段时间找我,我不收费。”孟符最后一句话倒是给了大家不少希望。    “三省六地,你们分配到的地区不同,事件类型也可能不同。总之,来找求你们的,都会留一件信物给你们,这是线索也是印记。”    几个不知名的老鬼分发了一些重要工具给他们,还附上怎么使用的法子。大家按着顺序领完东西便匆匆赶回分配的地方了。    乌晚和谢昀还没出门,孟符却叫住了他们,递给乌晚一个纸扎的包裹,扭扭捏捏地告辞,一点也没有刚才在台上的严肃冷静。    回去的路上,谢昀敲边鼓似的询问孟符给的是什么法宝,可乌晚都顾左右而言他地绕开了话题,谢昀一个人闷着郁郁情绪。    这一人一鬼回到谢昀的屋子,都没有再说什么话,就这么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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