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阿月提起的那个男人，已经差不多一个月没有联系她了。　　　　她紧了紧兜帽，站在昏黄的路灯下。　　　　是啊，她真的很不习惯一个人，厌倦了没有人可以依靠的日子。　　　　兜到脚底的羽绒服也挡不住自外侵入的寒意，她怕冷，很怕。最难过的日子里，她患上了风湿热，低烧持续将近一个月，最严重时吃饭张嘴都疼，更别说翻身下床。家庭的变故，身体的病痛，绝望的日子里，她认识了那个男人，或许是看自己可怜，或许是看上了自己的脸，他无微不至地照顾她，他成为了她唯一可以抓住的光。 　　　　迎面的车过来，刺眼的灯光打断了她的回忆，她侧身躲避。　　　　沈一停下车，打开车门小跑过来，看到捂得严严实实的池悠，舒了一口气，\"你怎么大晚上不在家？去哪儿了？\" 又闻到她周身淡淡的酒气，气不打一处来，\"又喝酒了？喝酒了还敢一个人大晚上站马路边儿上，你是要让我担心死。\" 　　　　说着就用自己的大掌暖着起池悠略微冰凉的手，\"冷不冷，嗯？\"　　　　池悠甩开，\"你不是不搭理我了吗？咱俩不是完了吗？\"　　　　沈一头疼道，\"不是你威胁我说不让我再找你，给你打电话了吗……\"　　　　\"你那么听我的话？怎么我别的话你就不听？\"　　　　沈一看这个小女孩儿又在跟她娇了，就知道她的气也消了不少，两个人拉拉扯扯地上了车。　　　　阿月在不远处拐角探出头来，贼笑着。她就知道小悠丢下她一个人回家绝对有问题。看，又是那个男人，不是男女朋友？谁信！不过，为什么池悠就是不承认呢？而且，那个男人虽然看起来人模人样，但是看起来年龄大了池悠不小。　　　　池悠穿着睡衣走出浴室，坐到了沙发上，那边沈一立即从床上起身，拿起吹风机给池悠轻柔地吹起头发。池悠的发质很好，没有烫染的经历，黑亮顺滑，沈一很喜欢，他觉得这样的头发很配这样的池悠，天然去雕饰，却依然纯净美好。　　　　“你从她那儿回来的？”池悠漫不经心道。　　　　沈一顿了一下，是了，池悠跟了他这么多年，怎么会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嗯，今天橙橙生日，我回去了一趟。”　　　　池悠感觉到身后这个男人的小心翼翼，笑了，那笑容包含了太多内容。“沈一啊，你有时候会不会觉得我这个女人很无理取闹？”　　　　沈一摸摸她快要干了的头发，放下吹风机，坐在她身边，将她搂在他怀里。爱怜地吻了吻她的头发，“怎么会？傻孩子，又胡思乱想。”　　　　池悠向他的怀里拱了拱，嗅着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气息，双手回抱住他，仿佛这个男人是她此生依靠。“我不喜欢她，真的。不喜欢你去见她，即使是因为橙橙。可橙橙只是个孩子，他拿你当爸爸，他是无辜的，而那个女人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我呢？我算什么？即使你说你从没爱过她，即使你们的关系名不副实，可在外人看来，我还是那个见不得光的小三。我有什么资格去讨厌她，恨她？”池悠又想起了从前的种种，情绪激动起来，眼泪抑制不住，“是我的错，不，是你的错，为什么要遇见你，你为什么要帮我？这样，我就不会遭到那样的报应，”她挣扎着从他怀里起身，“我有什么资格恨她，我最应该恨的是我自己。”　　　　沈一看她又沉浸在自暴自弃的情绪中，强硬地将蜷缩在一起的池悠抱住，不住地安抚，“悠悠，乖女孩儿，不是你的错，你一点儿错都没有。全部都是我的错，还有熙园的错。是我没有及时跟她说清楚，没有警告她。让她伤害到你，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乖，别哭了，我心疼。”　　　　过了一会儿，池悠情绪渐渐平缓，只听见她轻轻的啜泣声，感受到男人温暖的手掌罩在自己头顶的温度，她重新投回他的怀抱，亲了亲男人的下巴，“你说的对，我没错，都是你的错，还有那个女人的错。”她只有这样想，才能逃脱那种令人窒息的感觉，才能心安理得地霸占着这个男人，变本加厉地报复着那个害她家破人亡的女人，看着她嫉恨的表情才觉得活着舒坦。她不想变得这么坏，可怕的是，她只有成为这种女人才能活得开心。她不能回头了，这个男人，也别想着回头。　　　　想着那个女人，她胳膊环住男人的脖子，脸埋在男人的颈项，双唇若有似无地摩挲着他，低低倾诉，“阿一，我想你了。”沈一呼吸渐渐沉重，抱起这个在他身上不住点火的小女人，大步走向卧室。沉沦中，池悠抱住身上这个带给她无限快乐的男人，脸色晕红不住地小声喘息着，眼神放空，嘴角带着笑，李熙园，你一辈子也别想得到你想要的。　　　　沈一动作突然急促，池悠感觉到他欲抽离，紧紧抱住他制止，“不，阿一，在里面。我想要你，想给你生孩子。”沈一没来得及细细品味池悠的话，就如她所愿。平缓后，沈一将这个娇娇软软的女人紧紧搂在怀里，亲了亲她晕红的脸颊，“真的吗？小悠？我听到了。”沈一不是没有过想要池悠给自己生一个孩子，可是那时候顾忌池悠年纪小，并且还在上学，也就没有提过。后来等她毕了业，有了工作，他向她提起，却被她拒绝了。她说，她没有那么大的勇气在她应该拼搏的日子里去给一个结了婚的男人生一个孩子。他知道是他自私了，便再也没有提起过这事儿。现在自己最爱的女人终于答应给他一个孩子，他高兴的不知所措，心里却觉得自己已经亏欠她太多。“小悠，我很高兴。”池悠微笑着从他怀里抬头仰望他，潋滟的眸子里溢出了她的幸福与期盼，“你都快要四十岁了，看你可怜喽。”既然一切都无法挽回，就顺着他的心意让那个女人更痛苦一点吧。“不管怎么样，我盼着那一天。”他看着她，眼里写满了认真，“小悠，我欠你的太多了，还有两年，小悠，只要两年，我和她的合约就到期，到时候，我娶你!”池悠佯装恼怒打了他一下，“废话，你敢不娶我！”沈一笑了，摸着这个乖乖躺在自己怀里的小人儿的头顶，“既然这样，妈那边的费用你就不要拒绝我了。你太要强了，太辛苦了，我会心疼。”“妈？”池悠损他，“那是我妈！我妈不过才大你不到十岁哎！叫阿姨也不太好......”沈一没好气地打断她，“怎么？又嫌我老？我不管，你是我儿子的妈，是我的老婆，我就叫！”池悠笑着阻挡那双在她身上作乱的手，“呀！幼稚！小气鬼！”沈一堵住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将被子蒙在又重叠在一起的两人身上。　　　　短暂抛却一切烦恼的男人和女人最起码现在心里甜的像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