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昇负手站在窗前，天空蓝的没有一片云彩。 管家从门外走进来。 “找到他了吗？” “找到了。一切都按公子的意思安排妥当了。” “知道了，退下吧。” 管家看着顾昇的背影，欲言又止。 “怎么了？还有事？” “你真的想好了？要这么做吗？” 顾昇一笑：“你是看着我长大的，应该很了解我才对。” “以前我一直觉得我很了解你，可是现在，我不知道。” “这个世界，谁又是真正的了解一个人呢？何况，还有很多人终其一生，连自己都也不甚了解。” “那你了解自己吗？你真的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吗？” “······你退下吧，我累了。” “小姐，我们马上就要去逛灯会了，你不开心吗？”顾小昭一边替白小白披上披风，一边掩不住兴奋地问。 “每年都有，不是么？”白小白兴致不高，心里很慌，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对啊，可是一年要等很久啊。” “一年，很久吗？”白小白想，对于寿命很短暂，只有几十载的凡人来说，一年或许真的很短暂吧，所以他们才拼命地，抓着每一分每一秒来追求幸福，满足自己的欲望吗？ 出了门，穿过门前的街道，前面就是一片灯的海洋。 白小白承认，第一次看见还是很惊艳的，只是看的多了也就没有感觉了。走在拥挤的人群里，白小白兀自想着自己的心事，没有发现身后已经没有了顾小昭的身影。 第一次逛灯会，那时候白小白还没修成人形，还是一只猫的形态。主人下凡办事，正巧碰上灯会，就带着白小白一起去凑了个热闹，因为太兴奋，待在怀里的白猫不得安定，拱个不停，还惹得旁人侧目。 午夜，礼花齐放，夜空被点缀得五彩斑斓，倒影在白小白的眼里，仿佛回到了那时候，仿佛还能感觉到主人温暖的怀抱和充满笑意的眼神。 一阵狂风吹过，白小白突然发现一切都静止了，烟花停留在天空中，行人也都定在了原处。而且小昭不知道去了哪儿。 正觉得奇怪，一股杀气从人群中传来。 不会又是那狐妖吧！不行，上次受伤，法力还没恢复，不能硬碰硬，赶紧逃。 白小白立刻疾步从静止的人群中穿过，走了几步感觉好像没人追上来，便回头看去。 不远处，静止的人群中，一个身影正朝自己慢慢走来，他看着白小白，那充满杀意的眼神，悠闲的步子，就像在看已经穷途末路的猎物。 白小白看着他，发现自己并不认识他，可是不知为何，内心升起一阵恐惧，怎么也挥散不去，那种恐惧随着那人越来越近而越来越深。不敢再深想，白小白往前装作很随意的走着，而那个人就这么不远不近的跟着。 内心的恐慌越来越深，脚步也越来越快，到最后竟变成了狂奔。穿梭在人群中，但是白小白知道他们帮不了她，现在只能尽快跑回顾府。 前面，好像有一个熟悉的背影，那个人，好像是······ 白小白一阵欣喜，不顾一切的朝那个人跑过去，就在这时，脑子里突然浮现出另一个画面。和现在一模一样，自己在人群中穿梭，寻求帮助，然后，出现了那个身影，然后······ 白小白从身后抱住了那个人，“救救我，那个人要杀我。” 一阵轰鸣，是烟花的声音，人群又开始流动。 那个人回过头，那是一张流泪的脸。 “你终于想起我了。” “我回来了，子绛。” 两人紧紧相拥在一起。 白小白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路人，看着这一切发生，那个流着泪说我回来了的人好像不是自己，那个和顾昇深情相拥的人好像也不是自己，为什么自己的身体不受自己控制了呢？ 刚刚那个眼神很可怕的人从人群中走过来，白小白想躲，结果真的躲在了顾昇身后，这回身子又听话了。 “不用怕，他不会伤害你的。小言。”顾昇安慰。 白小白惊道：“你叫我什么？！！”但是他好像听不见，不但他听不见，旁边好像也没有人能听见。然后，白小白就听见自己说：“他是那个道士，是来杀我的。” 顾昇温柔一笑：“这不是那个道士，这是他的转世，这一世是个猎户，我请他来替我演了一出戏。” 白小白听得一头雾水，可是又听见自己说：“一出戏？” 顾昇：“让你记起我的戏，还记得么，这是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场景，你受了很重的伤，跑过来求我救救你。” 听到这，白小白算是明白了，说话的人不是自己，是顾昇那个叫狐言的，他未过门的妻子。难怪他一直把自己认作狐言，敢情她真的在自己体内。 可是，这怎么可能，这么多年，自己可是一点感觉也没有。 就像一个观众，白小白就这么看着，听着两人一路上各种互诉衷肠，你侬我侬，只不过代入感特强。毕竟，自己和狐言看到的场景是一样的，比如说顾昇那张笑到嘴咧开的开心样。说实话，认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么开心。 回到府里，白小白眼睁睁看着府里人各自惊讶状看着手牵手回来的两人，当然他们两人现在眼里只有彼此，注意不到这些。白小白看见顾小昭站在人群中，连忙喊她，可惜她和其他人一样听不见自己说话。 会不会就这样，永远不会再有人听见自己呢？那我怎么办？难道白小白自此就要在三界内消失了吗？怎么办？怎么办？那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主人了？ 白小白又急又怒，却无计可施，只觉得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在意识消失前最后一秒，白小白想：或许我就会这样沉睡过去，再也醒不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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