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忘川河畔

楔子　　忘川河畔，细水涓涓，殷红似血的罂粟花摇曳在忘川水面上。　　各路亡魂聚集于此，都要路经辋川桥，喝下孟婆准备的忘川水才能步入轮回。　　阴风飘来，身着单薄的灰色襦裙女子抖了抖，不似其他人的疾步匆匆，她走得异常蹒跚，一双密布血洼的赤脚踩在冰凉的桥上，凡是过路之人，都逃不过她一问：“你见过我的孩子吗？他在哪你知道吗？”　　最后有些人不甚耐烦地撞开了她，“鬼见过你的孩子，别挡路！”　　女子被他撞得跌倒在地上，那人嫌弃地擦擦碰到她的地方，仿佛那是再脏不过的东西，嘁了一声，甚是趾高气扬地走过去。　　周围赶路的人早已见怪不怪，没有一个人愿意耽误时间好心扶她一把。　　斜长的刘海几乎挡住了女子的面容，她露出一双灰幽幽的眼睛，低声喃喃道：“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她撑着手艰难地站起来，神色失落，继续随众流向前，一路坚持询问自己孩子的下落。　　暮色冥冥，黑雾氤氲出一片阴云，凡是所触及的地方，皆是死气一片，所谓地狱，大概如此。　　孟婆舀满一碗忘川水，“下一个！”　　女子反应过来，呆呆走上前，孟婆念道：“周絮柔，化庄庄主。”　　刚一报出名号，周遭皆是唏嘘抽气的声音，他们不可置信地打量这个毫不出众的女子，全身上下并无招摇之处，却是无人再敢吱声。　　“是。”女子应了一声，几步走上前接过孟婆手里的碗。　　“罪孽深重，自是难消，然一生枷锁束身，孩子不保，也是可怜。”　　“孟婆，你可见过我的孩子？”女子闻言抬头看向她，司管生死的哪里是她，孟婆轻叹一声：“你的孩子夭折已是命格所定，恕老身直言，他恐怕此刻早已投了轮回井，先行一步了。”　　女子眼里的一点希冀熄灭，随即摇摇头，眼里尽是猩红，“胡说，我分明将他生了下来，怎么会……”　　孟婆劝道：“那老身便不知了，既是痛楚，倒不如喝了这忘川水忘个干净，你怕是也不想一直折磨自己。”　　女子愣了愣，苦笑：“也对，想必他离了我，应能找到更好的归宿。”她仰头就要喝下忘川水，清风飒飒，清冷的气息从身后袭来，有人禁锢住她的手，“我不允。”　　来人放着侧边的一只手执着柄青花油纸伞，皓白的袂衣飘飘荡荡，墨发由一根蓝带系着，其身形穿着显得与这里格格不入。　　他轻轻拥住她，低垂的眼眸流光潋滟，恳求道：“跟我回家吧……”　　女子好一阵静默，缓缓转过身，空洞无神的眼神在他身上流连，嘴边勾起一抹狡黠的意味：“阁下是？”　　他蹙眉，眼底透着不可思议。　　孟婆这才注意到有疑似忘川水的水渍停留在女子朱唇上，只是伊人再难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