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军军营。  阳光的最后一线光束还在云霞中展现着。  营帐里,烛光跳跃,冷风掠进,一切都是那么寂静,我心也静了。  我和宇文邕静静地对峙着。  烛光不断地闪烁着,映照得宇文邕的侧脸,棱角格外分明。  我一手握着金创药,另一手则是被他带到了床上。  维持着这样一个暧昧的姿势,空气里也似乎透着丝丝异样的窒息之感。  我抬眸,对上的是宇文邕那深邃的双眸,像一个深渊一样,我看不到他的表情。  他近乎铜色的瞳孔在烛光之下,很是动人。  身上的锦袍松松地挂在了他的身上,他古铜色的肌肤上,光影在徐徐晃动着。  两人都静默着。  良久,宇文邕才缓缓地开口道。  ‘原来,你心仪的人……就是他?’  ‘我不是……我不是心仪他……’我弱弱地辩解道。  我想否定,但是事实就是事实,我无论如何狡辩掩饰,也无法改变事实。  我的心突然就平静了下来,冷静地抬起了头,看向了宇文邕,迎着他的目光,淡淡地道,‘是,就是他,那又怎么样?’  ‘哈,你真的很大胆。不错,不错。’宇文邕一手把我的下颔捏住,冷笑道。  心里思忖着,实在不宜再以以卵击石了。  今晚还是得先应付了他,不然明天想走,恐怕已经没命走出这个营帐了。  我凝视着宇文邕深不见底的黑眸,语气轻柔似梦,故意轻轻地道,‘感谢大人谬赞了。’  他微不可觉地微颤了一下,瞳孔微缩,深眸中光彩流动,摄人心魄。  我看到了一丝的希望,手中的药轻轻往他的伤口上敷。  之前也许是情况太危急,压根就没有留意到他身上的伤口。  居然是这般的触目惊心,狰狞可怖。  一道道新新旧旧,长度参差不齐的伤口,都在他的身上留下了烙印。  一条条伤疤都在诉说着他的过去。  一道道伤痕此时此刻都在张开了它们狰狞的笑容。  斑斑驳驳,都是他的伤。  我彻底被震撼住了。  ‘怎么?现在又在玩什么?同情我吗?’宇文邕的语气带着一丝不屑。  我淡淡地转过了身,接过了桌上的布条。  一手握住了布的一端,一边把烛台往里面移,好让光线更充裕一点。  他的手臂上有一道长约三寸的刀伤。  而腰间的伤口则长达五寸。  我不太熟悉如何包扎伤口,在手臂上的伤还倒好一些,只是简单地包裹一下。  我生硬地把布条缠上他的手臂上。  ‘嘶——’宇文邕痛的一下子皱起了眉头,低吼道,‘冉千轻,你是故意的吗?你到底有没有替别人包扎过?’  我弱弱地回道,‘……没有’  突然之间,他握住了我的手腕,手把手地教我。  我整个身体一僵,整个人动弹不得。  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如何把布缠上了他自己的手臂上。  克制住了自己满脑子的歪念。  宇文邕似乎有那么一点点不同了,可是又说不上来他哪里不一样了。  接近深褐色的眼眸之中,似乎不止有冷淡这种感情,好像有那么一点点的……  高兴……  高兴?怎么会是高兴?  我也被自己的整个想法震撼了。  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久久也没有回过神来。  直到最后,宇文邕淡淡地传来声音,‘看清楚了吗?’  我怔住了。  欲哭无泪。  我完蛋了,我什么都没有看到,满脑子的胡思乱想,都占据了我的理智了。  ‘换你了。’他淡淡地递过了布条,放到了我的面前。  我硬着头皮上,手小心翼翼地把布条绕过了他的腰腹之间。  可是,奈何手不够长,根本就勾不上另一端的布条。  我又不想整个脸都贴到他的腹上,只得很鸡肋地想要绕到他后面去。  但是我彻底傻了眼了。  他坐的方向是脸朝着我的,他身后是被褥床垫。  我根本没有理由,也没有能力绕到他的身后。  正在僵住之时,他冷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笨人做事就是笨。’  笨人?  我鄙视他。  这个人说话真的很讨厌。不过这么一句话,倒把我刚才心里对冉骏杰最后的那个疙瘩,彻底除去了。  我整理了一下思绪,尽我所能地伸长了双臂。  终于稳稳地握住了布条的另一端。  但马上,我也察觉到了那一丝丝的异样。  刚才只顾着要接到另一边的布条,完全没有发现。  我的姿势分外地暧昧,整个身体都向前倾着,都像是贴到了他的身上,把他紧紧地抱着。  宇文邕低下了头,与我鼻尖相抵,温热的气息扑在我的脸颊上,就似带着火一般,几乎是马上,我感觉到了自己的脸庞升起了一抹不明的红晕。  但是我背靠着椅子,根本就退无可退。  空气里荡漾着一股一样的压抑。  ‘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怯怯地低声开口,我紧绷了神经看着宇文邕,保持了十二分的警惕。  他的眸子里没有一丝的异样,神色如常。  我腹诽道,难道是我自己多虑了?  冷不防,一修长的手指轻轻的勾起我耳边的碎发,缓缓地绕着手指转动,他冰冷如霜的指腹不时碰到我的脸颊。  每碰一下,我心里的不自然全都表现了出来了,隐隐的忍受着他的动作。  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对本司空动心了?’薄唇还是如常地沉默着,没有张扬,也没有戏谑,却处处带着丝丝魅惑。  宇文邕瞳孔深邃如潭水,仿若不见底的深渊。  我差点气炸了。  这个人也太自恋了吧?  清清冷冷的声音,吹在脸上,凭端生出一抹不明的味道来。  他沉沉的声音,冷清得都能结霜了,却在无形之中,转化了这股冰冷的气场,变成了可以燎原的星星之火,就似点燃了一场轰轰烈烈的火光。  这种暧昧肆无忌惮的蔓延在整个军帐之中。  气氛,越发的隐晦压抑。  ‘不说话,我就权当你动心了。’某人以冷清的声音道。  我终于还是绷不住,咬牙切齿地低吼道,‘我就算对阿猫阿狗动心了,也不会对你动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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