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师并没有直接和司马懿、司马昭回舞阳候府,而是选择先陪同羊徽瑜回太常府。  在进门之前,羊徽瑜看得出来司马师的心中还是很忐忑的,于是便对他说:  “要不还是下次再说吧,虽然母亲已经同意了,但就这样把我们私定终身的事告诉他们,我怕他们接受不了,况且大哥他一直对你有看法,可能会引发冲突的。”  可司马师却摇了摇头:  “这一天早晚是要来的,就算是拖延也没有任何的意义,倒不如快刀斩乱麻,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说罢他轻轻握着羊徽瑜的手:  “哪怕是羊发把我打死,我也不会再松开你的手了...”  就这样,司马师和羊徽瑜携手走进了太常府内,并且见到了蔡珏、辛宪英和羊发、羊祜。  “你说什么?你们两个要成亲?”  听了司马师和羊徽瑜要成亲的想法之后,蔡珏和辛宪英都保持了沉默,而不出羊徽瑜所料的那样,羊发的反应是很大的,他也极力反对:  “妹妹你是不是糊涂了!现在洛阳城内到处都在传你婚前失贞,背叛夏侯玄和司马师苟且,我们整个羊家已经因此而成为别人的笑柄,现在你居然还说要嫁给他,那不就等于告诉世人坊间的传言是真的了吗?”  这时年幼的羊祜却开口说出了不同的意见:  “大哥,此前昌陵候已经和姐姐解除了婚约,而且流言的散布也断然不会因为姐姐和师公子之间的断绝来往而终止的,况且现在姐姐已经是自由之身了,想要嫁给谁全看她自己的心意,弟弟认为她与师公子成亲反倒是个制止流言的最好方式...”  “你小子懂什么?”  正当羊发打算训斥羊祜之时,一直沉默不语的蔡珏从塌上坐了起来,一步一步走到了司马师和羊徽瑜的身边,她凝视了两人一会儿之后,伸出的自己的双手将羊徽瑜和司马师的手牵在了一起,这个举动让身后的羊发异常惊讶:  “母亲,难道您...”  蔡珏对司马师说:  “这条路是你们两个人自己走出来的,我就这么一个女儿,现在把她交给你,以后的日子是苦是甜你们都要自己承受,就算是怨天尤人也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虽然先前蔡珏已经在书信之中,隐晦的表达了支持羊徽瑜追求幸福的意思,但这次的意义和先前不一样,等于是蔡珏已经正式接纳了司马师成为自己的女婿。  两人听了蔡珏的话后一齐跪在地上,羊徽瑜哭着对蔡珏说:  “母亲,谢谢您体谅女儿...”  司马师也对蔡珏愿意将羊徽瑜托付给自己深表感谢,他拱手对蔡珏说:  “夫人请放心,司马师必定终身不负徽瑜!”  一听司马师还用“夫人”来称呼蔡珏,站在一旁的羊祜马上开口纠正他:  “师公子,你怎么还叫我母亲夫人呢?”  “祜儿,你的措辞也有问题...”  辛宪英听后也笑着走到了司马师的身旁,伸出手轻轻将他扶了起来:  “不过祜儿说的也是,都是一家人了,日后就不要如此生分了...”  羊发虽然仍旧对司马师给羊徽瑜造成的伤害耿耿于怀,但毕竟如今羊徽瑜早已对他死心塌地,家人也都接纳了他,为了妹妹的幸福着想他也只好将个人想法暂时埋在心里:  “既然我妹妹认定了你,那你就要好好照顾她,如果让我发现她在你们司马家受到半点委屈的话,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来的。”  不管羊发心里怎么想,好在他也算是接受了自己,这也让司马师非常感恩。    而当司马师回到舞阳候府后将自己要迎娶羊徽瑜之事告诉家人之时,众人的反应也很吃惊,但和羊家不一样的是,几乎所有人都对羊徽瑜即将要成司马家的一份子而感到高兴。  恰好此时张春华和伏若歆正在筹备在近期给司马昭和王元姬完婚,见司马师提及了他和羊徽瑜的婚事,于是伏若歆便提出了一个“双喜临门”的建议:  “不如我们就在昭儿成婚的那一日,一起把师儿和徽瑜姑娘的婚事也给办了吧。”  这个建议得到了张春华的认同:  “不错,我们司马家自从接连办了两场丧事之后也沉闷了许久了,是需要一场热热闹闹的喜事来冲冲府内的气氛了。”  但考虑到羊徽瑜的立场问题,司马师本不想将自己的续弦之事大操大办,他和羊徽瑜商议之后只想两家人坐在一起聚聚,低调完婚便可。  更何况再怎么说有心之人肯定会拿自己和羊徽瑜的婚事来做文章,这么做很有可能会波及到司马昭和王元姬的婚礼,从大局的考量来说他希望自己和羊徽瑜的婚事能够从简,并且在司马昭和王元姬婚礼举办之后再进行,所以对于张春华和伏若歆的这个提及他并不赞成。  拗不过司马师的张春华只好尊重儿子的想法。  自此羊徽瑜便正式以司马师未婚妻的身份低调的出入司马家,也迅速和王元姬结成了姐妹之谊,自发的帮助王元姬筹备婚典时所需要的东西。  两人在布庄里挑选嫁衣布料的时候,王元姬看得出,羊徽瑜虽然嘴上没有说,但她对能够拥有一场风风光光婚礼的渴望是绝对不少于自己的,她不禁为羊徽瑜所受到的不公正待遇感到惋惜:  “身为一个女人,一生仅有一次的婚礼是很重要的,没想到我们同样是嫁给司马家的男人,却在形式上有着这么大的差距,姐姐,真是难为你了...”  对此羊徽瑜却并不在意:  “虽然不能拥有一场风光的婚礼多少有些遗憾,不过更重要的是往后能够和自己心爱的男人厮守终身,况且我和师大操大办的话,也会影响到你们。”  就在这时,曹爽的夫人刘氏也领着一帮达官贵妇碰巧走进了布庄,看到了王元姬和羊徽瑜之后,她便立刻起了精神:  “哟,这不是司马家的两位少夫人么?还真是巧啊。”  说罢她对着身旁的贵妇们介绍说:  “你们都不知道吧?眼前这两位夫人身上的传奇故事可是不少呢,元姬小姐在被司马昭抛弃悔婚的情况之下还舔着脸回到了司马家,而另一位则恰恰相反,抛弃了自己的未婚夫而选择了一个鳏居的男子,真是时间仅有啊。”  王元姬和羊徽瑜知道刘夫人必定是不怀好意,于是便打算拿着手中的这卷准备做嫁衣的凤纹络锦付钱离开,却没想到刘夫人并没有想放任她们就此离开的打算,而是上前一把将凤纹络锦按住,用满是鄙夷的目光扫视了王元姬和羊徽瑜后,阴阳怪气的高声询问掌柜说:  “掌柜的,这卷凤纹络锦本夫人要了!”  “可是...两位少夫人已经...”  身为商人处事圆滑的掌柜自然看得出来,刘夫人是在刻意与王元姬、羊徽瑜为难,于是他眼珠一转想出了两全其美之策:  “夫人,这卷凤纹络锦并非是本店内的最上品,小人这里还有些刚刚从吴县(即苏州)运送过来的极品丝绸,夫人不妨...”  可刘夫人却根本不理会掌柜的好心调解,她伸手抚摸了这卷凤纹络锦的表面之后直咂嘴:  “的确,这卷凤纹络锦的质地粗糙的很,连我们家身份最为低贱的下人身上穿着的布料就比这个好,不过倒挺也适合那些贱胚子...”  突然间,刘夫人装走恍然大悟的模样对着身边的贵妇们说道:  “对了,本夫人最喜欢的那条白戎犬前些日子把它睡塌上的绒垫给咬坏了,正好可以用这个来铺垫,这种东西在我们家人是用不了的,但倒可以委屈一下本夫人的白戎犬...”  话说到这里刘夫人是越发收不住了,言辞之中满是对王元姬和羊徽瑜的攻讦羞辱,对此她们二人也是心知肚明,只是为了大局考虑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和刘夫人起冲突罢了,  这可为难坏了无辜的布庄掌柜,毕竟无论是舞阳候府或是邵陵候府都是他开罪不起的。  本想隐忍的王元姬见刘夫人越说越过分,便站出来反唇相讥道:  “夫人说的是,不过依小女子看来,即使是再好的布料,也无法将那些卑劣小丑的满身瑕疵所掩盖,更加无法掩藏她那丑恶的内心,您说是吗?”  王元姬虽然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和颜悦色、甚是恭敬,但却狠狠的戳中了刘夫人的肺管子,她知道王元姬在羞辱自己,恼羞成怒的她不再和王元姬呈口舌之争,而是扭过头没好气的问掌柜说:  “这两卷凤纹络锦要多少钱,本夫人要定了!”  无奈之下掌柜的只好报出价格:  “回禀夫人,此卷凤纹络锦价值五金...”  刘夫人命令身旁的侍女掏出了十金放在桌案上:  “本夫人多出一倍!”  事实上王元姬对这卷布帛并不是非常看中,但羊徽瑜心里其实是很喜欢的,但她却为了息事宁人不想和刘夫人争执,于是便拉着王元姬的衣袖小声说道:  “算了元姬,我们去别家看就是了...”  就在这时,店门外突然有一男子高声说道:  “我出五十金!”  此语一出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循声望去只见一个手持锦袋的男子走进店内,将手中装满黄金的袋子放到了桌上,这下子刘夫人的十金与之相比可就不算什么了。  还未等众人从惊讶中走脱出来,这名男子就抱起了案面上的两卷凤纹络锦转身离去了,丝毫没有给人反应的时间,直到他离开好一会儿之后,自感受到羞辱的刘夫人一气之下便带着下人和贵妇们悻悻离去了...  别说她们了,就连王元姬和羊徽瑜也没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好在有这个神秘男子的突然介入,才使得嚣张跋扈的刘夫人颜面扫地,也算是替她们解了围。  掌柜见刘夫人他们离去之后,便对她们说:  “两位少夫人,要不你们再看看别的式样?”  此时无论是王元姬还是羊徽瑜都已经没有了兴致,哪里还有心情再挑选,也离开了布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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