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

“我们之间是当真没什么可说的了，你走吧。”巍子原本是对这姑娘怀着内疚的，可这份“内疚”，也被这次的扇巴掌事件，磨得差不多了。　　　　在此之前，姑娘强烈的占有欲，让巍子觉得喘不过气。她竟趁巍子不注意，偷偷备份他的通话记录，一个个回拨回去，这些，巍子都忍了，也没对谁抱怨过，他觉得既然还承认她是女友，就该保护她的性格，包括其中极端的一部分。　　　　事实证明，性格不合，注定走不长远，莫祺想，就算不是顾茜再次出现，她和巍子也是早晚要分开的。　　　　应该包容爱人的缺点，可这所谓“缺点”，不应该是极端的为人处事方式。　　　　巍子带着顾茜，去护士站找冰袋去了。　　　　“巍子这货，还能这么贴心呢？”阿四看着巍子和顾茜的背影感慨。　　　　“真的爱一个人，能让我们变得柔软。”莫祺有感而发。　　　　“确实，即使曾经飞扬、特立独行，后来好像都变了，还敢掏心掏肺，真是难得。”阿四说这句的时候，竟然有些热泪盈眶。　　　　解决完巍子的事，蒋洛又飞了。　　　　今天朗日高照，万里无云，是个适合飞行的好天气。　　　　蒋洛从飞机上俯视云层，觉得心情倍儿好。　　　　就在这时，客舱工作人员通过对讲系统跟驾驶舱联系，有一位中年男子，突发疾病，从前无病史，已经通过机载广播寻找了医生，无果。　　　　为了病人的安危，飞机只能在最近的机场临时停降。　　　　和当地医院对接后，再按照安排的时刻起飞，飞往目的地。　　　　这样的事情不常见，可多少还是有发生的概率。　　　　机舱里的大部分乘客还都是讲理的，表示理解。其中有一位男士，是要飞往目的地参加会议的，他决定更改班次，并表示“生命第一”。　　　　可也有个别乘客，像朵奇葩，抱怨了一大堆，还跟空乘人员发脾气。　　　　最后的结果，还是得接受紧急降落。　　　　按照蒋洛的话就是——真事儿。　　　　因为这个意外插曲，蒋洛回家的时间就不得不变更了。　　　　莫祺每天还是把自己埋在一堆文案里，她是个有强迫症的人，总是要选很久，才能敲定。可对待工作，适当的强迫症，也是好的，是敬业的一种体现。好在工作室最近来了个实习生，不知道她有怎样的神通，能进得了这个几乎不对外开放的工作室实习。　　　　实习生是个白白净净的小姑娘，特别有眼色，天气热的时候，就会主动去给工作室的哥哥姐姐们买冰咖啡，天气热了，就买西瓜，连一向严苛的工作室室长，都对小姑娘客气了几分。　　　　这天下班，已经是八点多了，天已经黑了，可街上的行人不少，莫祺就顺便又去了趟超市，这个时间点对于她来说，已经是超前完成任务了。有了实习生小姑娘打下手，进度加快了很多，莫祺发现，小姑娘对于文字有她独到的见解，心想，这姑娘，未来可期啊，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　　　　超市的水果做活动，大减价，莫祺就多买了一些，拎着太重，她就搭了车。　　　　在小区门口下车的时候，被从车门边经过的人撞了一下，水果撒了一地，那人蹲在地上帮她捡了起来，一言不发。　　　　莫祺觉得这人奇怪，就多看了两眼，只是对方戴着帽子，看不清面容。　　　　那人捡完水果抬脚就走，什么话都没有留下。　　　　莫祺提着水果兜进了单元门。　　　　蒋洛家是指纹锁，莫祺没做停留，直接进了家门。　　　　换好睡衣，莫祺拿出手机，想给蒋洛播个电话，突然从楼上传来一声女人的叫声，像是被什么吓到了。　　　　莫祺没有在意，楼上的女人经常带很多朋友回来，一闹就是半夜，莫祺对她的印象并不好，便没做理会。　　　　蒋洛在机场等待再次起飞，恰好接到了莫祺的电话。　　　　“喂，你那边怎么那么吵？”　　　　“嗨，别提了。”蒋洛跟莫祺简单地说了事情经过。　　　　“那个病患目前情况乐观吗？”莫祺自从上次去看了顾茜的孩子以后，对于“病人”这个词好像有了别样的理解。　　　　她脑海里总是闪现那个插着氧气管的小脸，苍白的，但却非常爱笑，他总是问顾茜一句话——妈妈，我啥时候能再去上幼儿园？　　　　“一切都好，是隐性疾病，以前没查出来。”蒋洛语气也轻松了不少。　　　　莫祺听到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像是从楼梯间传来的。　　　　“你怎么不说话了？”蒋洛问她。　　　　“有人大晚上不坐电梯走楼梯。”莫祺随口说了句。　　　　莫祺和蒋洛有一搭没一搭地又聊了几句，就挂了。　　　　莫祺洗漱完毕，敷了个面膜，就睡了。　　　　第二天早晨，莫祺刚一出楼道门，就被眼前的阵势吓了一跳。　　　　门口停了好几辆警车，还有好多看热闹的老头儿老太太。　　　　莫祺觉得奇怪，问了其中一个大妈发生了什么。　　　　“嗨，别提了，这个单元的九楼，死人了！”大妈说完，还故作神秘地捂了捂嘴。　　　　莫祺想，反正大家都知道了，您还捂什么？九楼，她突然意识到：不就是她楼上的那一层吗！于是又问了句是九零几。　　　　这次回答她的是一位大爷，大爷告诉她，是九零二。　　　　莫祺听完，倒吸一口凉气，恰好是她正对着的楼上邻居。　　　　她有一个不好的预感，昨天她听到的那声女人的叫声，会不会就是正在发生凶案的时刻？！她当时因为偏见，并没有理会……　　　　莫祺因为快要来不及了，就先去上班了。　　　　一早晨，她都在被这件事干扰，差点把有用的文件塞进碎纸机里……　　　　幸好有人提醒了她。　　　　提醒她的，还是那个有实力的实习生姑娘。　　　　莫祺跟她说了谢谢，午饭的时候，专门多点了一杯奶茶，送给了这个好心提醒她的姑娘。　　　　姑娘客气地说不要，还是莫祺硬塞进她的手里的。　　　　懂得分寸的孩子，走到哪儿，都会惹人喜爱。　　　　这是莫祺最近悟出来的一句话。　　　　快下班的时候，莫祺被室长叫到了办公室。　　　　她怀着忐忑进了室长室，看到里面坐着的人，她就更加忐忑了。　　　　室长告诉莫祺，这些是刑警队的工作人员，来找她配合调查。　　　　莫祺脑子嗡的一声，她大概知道了：早晨的猜想，八成是对的。　　　　工作人员告诉她，她们从监控中发现，嫌疑人和莫祺打过照面。　　　　莫祺一脸懵逼地看着工作人员，见过面？不能吧……她的脑海里突然闪现出一个身影——那个撞了她，又把水果给她捡起来的男人！　　　　工作人员解释了，他们是从调取的监控里，看到捡水果事件，他们抱着一线希望，莫祺能回忆起对方的一些更细致的特征。　　　　莫祺仔细想了一遍，除了能描述对方的大概身高，体重之外，一无所知。　　　　工作人员没有找到有价值的线索，便离开了，临走前告诉莫祺，如果想到什么，随时联系他们。　　　　莫祺问他们，楼里的监控，难道没拍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工作人员说，仍然看不清任何正面特征，而且，男人是拿钥匙开门进入的案发现场！　　　　莫祺跟工作人员提了一句当时听到的叫声，工作人员问了她听到声音的大概时间。　　　　死者的社会背景比较复杂，排查起来，需要一定的时间。　　　　莫祺原本就魂不守舍，如今，更加魂不守舍了。　　　　莫祺实在憋的难受，就又给蒋洛打了电话。　　　　蒋洛刚刚降落，听完她的叙述，只关心一件事，这些人靠不靠谱，会不会把她和嫌疑人打过照面的事散出去，莫祺的安危，才是他最关心的事。　　　　莫祺安慰他说，自己有小妖怪守护。　　　　有时候，问题就出现在麻痹大意上。　　　　莫祺站在小区楼下，才知道小区停了电。　　　　这个时间点，大部分人都睡下了，她有些后悔和实习生聊得太晚，还发挥了自身的男友力，把姑娘送回家，自己坐最后一班地铁回了家。　　　　八楼，还在莫祺可以接受的爬行范围内。　　　　她插着耳机，一阶一阶向上爬，耳机里突然传来一阵清晰的高跟鞋的声音，吓了她一跳，本能回头，楼梯间空空如也。　　　　莫祺以为是小妖怪故意在吓唬她，紧接着，耳机里传来了许久未听到的旋律。　　　　原来刚才的那阵高跟鞋声，是这首歌的前奏......　　　　人吓人，吓死人。　　　　莫祺在心里默念：小妖怪们，错怪你们啦~　　　　经历过“自己吓自己”的阶段，莫祺心情放松了许多，她没有注意到，有人正在八楼的楼梯扶手那儿，向下看她！　　　　莫祺的手机突然有电话打入，又把她吓了一跳，看到来显是蒋洛，莫祺收起了原本准备骂娘的冲动。　　　　“喂？”莫祺气喘吁吁的。　　　　“你在哪儿呢？怎么说话都是回声？”　　　　此刻，蒋洛已经在单元门口了。　　　　“我，在爬楼呢，快来背我。”莫祺觉得这几层楼，像是爬了几年。　　　　“等着，一分钟。”蒋洛没有挂断电话。　　　　莫祺对着手机说了句“快点儿啊，我要开始倒计时了。”就是她的这句话，救了她一次。　　　　蒋洛气喘吁吁出现在楼梯间的时候，莫祺正坐在五楼和六楼之间的台阶上。　　　　莫祺俯视着蒋洛，蒋洛仰头看着她。　　　　“走吧。”莫祺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土。　　　　“不用背了？”蒋洛的呼吸平稳了许多。　　　　“怕你累着。”莫祺瞬间变得体贴起来。　　　　蒋洛在莫祺转身要继续往上迈步的空档，几个箭步，来到莫祺背后，将她拦腰抱起，抗在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