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

“你是？”莫祺上下打量它。　　　　“哎，果然不认得我们了。”妖怪说起话来，话音里带着骄傲，还有些许的失望。　　　　“那个......为什么只有你一个？”蒋洛追问。　　　　“我是它们的代表。”　　　　“......”蒋洛觉得：这家伙，说起话来真是比人还像人......　　　　“为什么选择你？”莫祺见它明显挺了挺胸脯。　　　　“因为我长得最好看!”　　　　莫祺几乎可以肯定了，这家伙是个自恋份子。　　　　“你叫什么名字？”　　　　“赤鷩。”　　　　莫祺想起来了，她在《山海经》里看到过它的资料，这家伙自恋到看到水里的自己的影像就激动，差点掉进水淹死！　　　　“你们为什么不光明正大地出来见我们？”蒋洛对它们一惊一乍的作风十分不满。　　　　“我们得敢啊......”赤鷩嘟囔道。　　　　“不敢？”莫祺和蒋洛对视了一眼，和他们先前的猜测，比较接近。　　　　“为什么害怕？”蒋洛问。　　　　“害怕她发脾气，好凶的......”赤鷩说着，瞥了一眼莫祺。　　　　蒋洛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你们还真是了解她......”看见莫祺几乎要把他吞没的眼神，才慌忙住了口。　　　　两个人弄清楚了它们和自己的渊源，也知道了它们怎样才肯离开，告别了老太太，回了家。　　　　说也奇怪，两个人回到家中，在整个休假的过程中，都没有再见过这群妖怪。　　　　蒋洛接到公司让他回去复查的通知，像打了鸡血一样地回去了。　　　　莫祺担忧地瞅着他，他却说“放心，我知道轻重，在和它们达成协商之前，我不会轻易飞的。”　　　　莫祺这才放心了些。　　　　蒋洛消失在日常生活里，莫祺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她的假期还没休完，可以安心做些自己想做的。　　　　这天，她下了舞蹈课，回到公寓，拿钥匙开门，怎么都打不开，仔细一瞅：发现锁眼被堵住了，她猜测，八成又是那些个倒霉的妖精。　　　　它们非说蒋洛和她是主人，能够任意差遣它们，可莫祺无论如何还是不大能适应。　　　　为了让莫祺接受这个事实，有几个淘气的妖怪，就开始各种恶作剧了。　　　　莫祺实在心烦，给蒋洛发了条微信。　　　　蒋洛回复她，是一个小时以后。　　　　“你的锁打开了吗？”蒋洛关心她是否已经进了家门。　　　　“嗯，开了，找了开锁公司。我自己打电话找的。”　　　　蒋洛听到这句，心里多少好受了一些，他在基地复查身体，无法立刻去帮她解决，他有些害怕她会打电话让别的男人帮她。　　　　“对了，罗容问我借了一万块钱。”　　　　“你借给他了吗？”蒋洛追问。　　　　“不好意思不借，罗容那个人你是知道的，他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开这个口的。”莫祺解释道。　　　　蒋洛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便不再追问了。　　　　他喜欢这个小女子还有一个原因，她够义气。　　　　“我得等复查结果，一个星期以后，才能拿到。”蒋洛简单跟她说了他这边的情况。　　　　“那太好了，快回来，和我一起收拾这些倒霉妖怪。”　　　　看到“太好了”三个字，蒋洛咧嘴笑了。　　　　医生看他一脸春样，不禁摇了摇头。　　　　蒋洛被同事拉扯着去吃了一顿，喝了点啤酒，微醺，他想，一旦复飞，很长时间都不能肆无忌惮地喝酒了，索性喝了点，他酒量不错，但也不嗜酒。　　　　回来的路上，碰到一场大雨，他原本想等雨小点再走，可怎么着都不见停。　　　　小区门口修路，车子进不来，蒋洛索性一路淋了回来。　　　　一开始没觉得哪里不对劲，进了家门以后，觉得脑袋昏沉沉的，把湿了的衣服扔在杂物栏里，随便套了件背心和运动裤，倒头在床上睡了。　　　　昏昏沉沉中，他觉得有人在拉扯他的衣服。　　　　微微睁眼，看见了莫祺的那张大脸。　　　　“看看你的衣服。”莫祺扯了一把蒋洛身上的背心。　　　　蒋洛低头看了一眼，他的背心是潮的。　　　　他刚才没用毛巾擦，身体上还有水，大概是吹了风，有点上头，只觉得困，也就这么睡了。　　　　“你离我这么近，就不怕我禽兽吗？”蒋洛脑袋沉沉的，但他的意识还算清醒。　　　　“少他妈废话，都湿了，还穿着干嘛？”莫祺怒了，没工夫和他斗嘴。　　　　“别碰我腰。”蒋洛腰上被莫祺微凉的指尖轻触，本能肌肉紧缩，那是他的敏#感地带。　　　　“事真多，我就碰。”莫祺会是那种听话的人吗？　　　　蒋洛一个扬头，嘴唇落在了莫祺的嘴上，他受不了对方的继续放肆，在他看来，身体上的接触，激发了他内心的诚实，他要是再不有所行动，也未免太不像个男人了。　　　　莫祺本能地向回缩了缩脑袋，蒋洛贪恋地紧追不舍，不肯松开她的唇。　　　　莫祺被吻得不知所措，前所未有的不知所措。　　　　蒋洛修长的手指，抚着莫祺的侧脸。　　　　“除了我妈，只有你会关心我的死活。”　　　　莫祺知道蒋洛和朋友去喝酒了，可下雨却是突然的，她给他打过电话，也留了言，他都没回复，莫祺就搭车来了，想看看这货是否安然。　　　　莫祺见蒋洛的眼睛里，写满了情#欲，那是动了情才会有的。　　　　“明天你就搬过来吧。”蒋洛趁着头疼的劲儿，说出了心里真实的想法。　　　　“放屁，我是你的谁？”莫祺故意问他。　　　　“我喜欢的人，喜欢的女人。”蒋洛声音沉沉的。　　　　莫祺不说话了，如果这时候她还嘴硬，那也未免太不近人情了，他们俩，明明就是互相惦记了对方好多年。　　　　“还记得我初中时候，站在我家房顶上对你说过的一句话吗？”蒋洛伸手拽了一把莫祺。　　　　“哪句？你说过不是人的话太多了。”莫祺推搡了他一把，微微俯身，把脑袋贴在他的胸膛。　　　　“我说：我要是娶了你，每天八遍打。”　　　　“你要打我？”莫祺提高了声调。　　　　“不，我不还手，等着你打我。”蒋洛伸了伸脑袋。　　　　莫祺被逗乐了，顺手脱了他的衣服，给他盖了一条毛巾被。　　　　蒋洛睡着了，莫祺坐在他边上，看着他，在想他俩为啥到现在才正式跟对方说出心里的想法呢？　　　　他们认识了十年，中间分开过几年，可对于彼此之间的感情，没有影响多少，他们总是在一起，太熟了，感情上，早就超过了朋友，甚至像家人一样。或者，两个人都是理智的主儿，也都经历过一些感情，都知道：爱情，其实远没有友情稳固。　　　　可现在为什么又选择说了呢？　　　　莫祺想等蒋洛醒了，听听他怎么回答的。　　　　第二天早晨，蒋洛睁开眼，闻见一股米饭香。　　　　他一股脑爬起来，冲进厨房。　　　　莫祺正看着稀饭锅，生怕稀饭溢出来，头发随便挽了个结，背对着蒋洛。　　　　“我靠，本来就像我媳妇儿，这样子更像我媳妇儿了。”蒋洛说得有点忐忑，他害怕莫祺那丫头又隔夜不认账了。　　　　莫祺扭过头，瞥了他一眼，“想问你个问题。”　　　　蒋洛心上咯噔一声，听清问题后，发现对方没有拒绝，赶忙几步迈到她跟前，自然地搂住她的脖子，在她的耳朵边，低沉地问了句“随便问。”　　　　莫祺觉得这口气，从她的耳朵根一直吹到她的五腹六脏，一个感觉——痒。　　　　“十年了，你都没表白，为啥这阵子突然抽风了？”　　　　蒋洛揽着莫祺的胳膊，莫名紧了紧，沉默了一会儿，开始一番颇不像他的解说“主要呢，因为以下几点，一，知道你会一直在我身边，至于你身边围着的那些甲乙丙丁，都不能是和你结婚的主儿。”　　　　“你自己也是这样吧？玩够了，玩不动了，那些小姑娘去找其他鲜肉了，你觉得是时候该退隐了，然后想，哦，只有莫祺那个傻子不会抛弃我，对吧？”莫祺瞥了他一眼，眼神里，都是不满。　　　　“不不不，不能这么理解，十年前，我除了父母给的那些条件，其实一无所有，现在，我至少比一般同龄人的经济，要自由些，那些姑娘，可没几个像你这么傻的，你是钱多钱少是后话，主要看人品，她们可没你这么理想主义，比你接地气。”蒋洛顺便把他自己给夸了。　　　　“嗯，第二呢？”莫祺示意他继续。　　　　“第二，你是个有主见的家伙，又傻义气，这样的姑娘，容易把我吃得死死的，让我乐意一直跟在你后面，小白兔们固然可爱温柔，可看多了，也腻，啧啧，要是再说跟她们过一辈子，不敢想。”蒋洛分析得头头是道。　　　　“那你身边，除了我知道的，大学谈得那个系花之外，还有几只小白兔啊？”莫祺故意让她的语调听上去严肃些。　　　　“是校花，不是系花。”蒋洛给她纠正。　　　　“行吧，反正是甜美可人的妹子，一样一样。”莫祺说着，掀开锅盖，尝了一口粥。　　　　“好喝吗？”蒋洛瞅了一眼锅里。　　　　“尝尝，是不是有点淡？”莫祺给蒋洛舀了一勺，递到他嘴边。　　　　“不淡，正好。”蒋洛语气坚定。　　　　“嗯，那就可以吃了，你继续说。”莫祺示意他递一下碗。　　　　“最重要的一点，朋友之间，可以拥抱，可以关心，但不能热吻，不能上#床。”　　　　听蒋洛说完这句，莫祺盛粥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　　　　“你干嘛用那种眼神看我？”蒋洛从莫祺手里接碗。　　　　“有点感动，不止一个人告诉我，朋友上了床，也有可能只是朋友。”莫祺语气平淡，可内心汹涌。　　　　“那全是渣男渣女的借口，那是真朋友吗？我靠！舍得不负责任下手的，都他妈的原本就没拿对方当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