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奶奶赵氏正坐在饭厅,慢条斯理的喝一盏血燕。闻声抬头,见是冯楷他们几人来了,撇了撇嘴,站起身来。  神色冷淡道:“我吃好了。”竟也不打招呼,就这么自顾自带着丫鬟走了,只留下一桌残羹,实在是无礼至极。    柳氏气的直跺脚:“她这、这是什么意思?到底是妯娌,怎得这样瞧不起人!”  冯楷被人这样无视,心中当然也很别扭,可他做大伯子哥的,又不能和弟妹计较,只得摆摆手,劝柳氏坐下。  小万氏也拉着柳氏道:“算了,别理她。叫人摆饭吧。”    吃过晚饭,冯楷对小万氏道:“你回院子歇着吧,和玉琳先睡,等你睡醒了,早晨再到爹的院子来替我。”  小万氏点头称好,回去的一道上,柳氏羡慕的不行:“大哥真是体贴,哪像我家那个没心没肺的,半点儿不知道心疼人。”小万氏虽然嘴上不承认,可心中也是熨帖一片。    第二日一早,天还没亮小万氏就来接替冯楷。  她脸色憔悴,分明是没有睡好。把冯楷拉倒外头狠声道:“这个姓赵的!我真想不管不顾的抽她一顿。”  “大清早的,这是怎么了?”冯楷不明所以。  “怎么了?你回院子看看吧。院中根本就没收拾,到处都是灰,大冬天的连床棉被都不给,人家不知情的,还以为冯府破败了呢!我昨天回去时玉琳自己在那收拾呢,孩子累的晚饭都没吃,就睡下了。”他们这次回来住的院子,是冯楷未成亲时住的。    那院子多年没住人了,按说现在赵氏管着家,知道他们要回来,应该先叫人去收拾一遍。不说要多齐整,起码应该交代擦擦灰尘、扫扫地,否则根本没法儿住。  昨夜可把小万氏给气的够呛,让下人去拿一床棉被吧,那老婆子还一副瞧不起人的模样,鼻子哼气道:“大奶奶有所不知啊,厚锦被都在库里呢,想要拿得去找二奶奶拿钥匙才行。可二奶奶每日为家里的事操劳,这么晚了,还为了小事去打搅她睡觉,恐怕不太好吧。”    小万氏可不是软面团儿,任她揉圆搓扁的,登时就抬高了音调:“打搅你们二奶奶睡觉不好,那我和我闺女就活该冻着睡了?你要是为难,那还是我亲自去问吧。问问到底是二弟妹故意想冻死我这个大嫂,还是你这个奴才懒散,把自己的事儿推给二奶奶啊!”    那老婆子见她不好欺负,也不敢把事情闹大,换上一副笑模样道:“大奶奶这是哪的话?我们哪敢。只是老爷病了,近来家里事忙,难免有疏忽的地方。您别生气,您看这样行不行,耳房里有两床厚被子,我先拿来给您和小姐用。虽然不是锦被,可也干净,是才洗过的,您先将就一晚上。明儿一大早老婆子就去库房给您拿被子。”  即便知道是这刁奴故意为难,可小万氏折腾了一天,也没心情跟她再计较。    冯楷听完妻子的话,皱起眉头:“委屈你了,等二弟回来我和他说说。”  “我有什么委屈的,就是琳儿可怜。她才多大啊,使唤不来人,就自己提着水打扫屋子,见没有被子,还怕我和人吵,说盖着衣服睡就行。她越这样懂事,我心里越难受。”  冯楷当然明白妻子的心情。他自己小时候从未遭过冷眼,因为他有个好爹。现如今也是因为他这个做爹的没用,才让玉琳小小年纪就那么重的心事。    当日下午,七八辆马车停在了冯府大门前。  从打头的一辆褐色马车上,下来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又黑又瘦,身量矮小。长了双三角眼,看面相精于算计,正是要去山西上任的冯二爷,冯柯。  剩下的几辆马车上,坐的当然都是他那些妾侍们。  二奶奶赵氏冷着脸,把人迎了进去。才一进院子就撞上了冯楷、冯棋兄弟。    从前沉默寡言的庶子,如今可是意气风发,扬起炫耀般的笑脸率先打招呼道:“大哥、三弟,这几年别来无恙啊?”  冯楷也对他笑笑:“谢谢二弟挂念,我一切都好。你既然回来了,还是先去看看爹吧,弟妹忙着家事,也无暇去管,你总不能也不露面吧。”  “这是自然。”冯柯面上不露声色,心里却对赵氏这个不懂事的女人更加厌烦。    冯楷打过招呼,也不与他多说,径直回了自己院子。态度自然的就好像还是他们小时候一般,三爷冯棋也像跟屁虫一样跟着冯楷,回头对他道:“二哥,你忙。弟弟也先走了。”    冯柯负手站在院中,嘴角向下抿着。这一刻他好像不是朝廷的三品大员,而是又回到了十多年前,那个不受重视的庶子。  这次衣锦还乡,没得到他想要的恭维与讨好,冯柯心情很不好,这时候要是懂事的老四也在就好了。转过身来,见赵氏还沉着脸扫视他的爱妾们,冯柯嘲讽般的开口道:“这不侍公婆和善妒,你可真是占全了啊。”  赵氏心中咯噔一声,赶忙收拾好脸上的神色,可冯柯却是看也不看她,直接搂着一个新纳的姨娘转身往后院去了。    诚王府。  这两日刘渊事忙,都借口宿在了姜侧妃处,实则是在密室,与人相商。  好不容易腾出空来,却也不敢去玉珠的院子。他怕玉珠生气、怕她不理自己、更怕她问起真相,他却不能说。可又实在是想她,哪怕是什么都不做,只抱着她睡一夜也好。  熬不过思念,刘渊还是去了。    可等他忐忑的推开房门,却并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冷遇与质问。  玉珠靠在榻上做针线,见了他就笑的眉眼弯弯:“王爷来了?快进来,天冷。”  刘渊心虚的掩好门,坐到玉珠身边。见玉珠专心致志的绣荷包,他更不敢开口,就坐在一旁静静看着。  过了好半晌玉珠才道:“王爷。”  “嗯。”刘渊在心中盘算着,该怎么解释才能不让她起疑。  玉珠却道:“这宝相花你喜欢金色还是银色的?再给你做个宝蓝色的荷包好不好?”  刘渊愣了愣:“给我做的?”  “是啊,上次给你做的那个你好像挺喜欢的。可也不能天天戴一样的啊,我就想着反正也没事,就再多做几个,给你换着戴,到底喜欢金的还是银的啊?”玉珠顺手递给他一盘葡萄干。  “金的!金的明显。”  “好,那就金的啦。”  刘渊接过葡萄干,赖在玉珠身上。一边儿吃,一边儿想,以前怎么没觉得这葡萄干这么好吃呢。    刘渊偷偷盯着玉珠看,见她好像真的没有发问的意思,自己反而有些慌。  犹豫了半天问道:“玉珠。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玉珠停下手中的活,抬头认真的看他,开口道:“有啊。可你会跟我说实话吗?”  刘渊垂下眼想了想说:“我不骗你。能说的我就告诉你,不能说的我就不说。”  “那......你到底是不是诚王?”    刘渊怎么也没想到她会问这么一句,抬头诧异道:“什么叫我是不是诚王?”  玉珠撇撇嘴:“你傻啊!就是你到底是不是太后娘娘的孙儿?还是假扮的啊?”    刘渊简直不知说什么好:“你就要问我这个?”  “不然我还问你什么?”玉珠更诧异的看着他。    刘渊哈哈大笑,顺手就把她的针线筐扔到了床边。收住笑意,神神秘秘的凑到玉珠耳边,低声道:“我是诚王,也是我皇祖母的孙儿没错。可我还有别的身份。”  玉珠瞪大眼,也跟着他压低声音问:“什么身份?”    刘渊不说话,手却顺着她的裙子摸了进去。  待到欺负的玉珠香汗淋漓,一双玉腿紧紧缠到他腰上时,刘渊猛地一发狠,哑声道:“现在猜没猜到另一个身份?还敢叫我王爷,你该叫我什么才对?嗯?”  玉珠被这一下撞得魂儿都要飞了,圈着他的脖颈,红着脸颤声道:“夫、夫君。”  刘渊显然是很享受这个称呼,动作也更加卖力起来。    一个多月来,玉珠和刘渊过的很是“和谐”。  被滋养的玉珠就好像是一朵即将盛开的倾国之花,越发美艳,惹得戚王妃每每看她的眼神,就像是沁了毒一般。  可就在年关前的夜里,刘渊像是发了疯一般的要她。  折腾到最后,玉珠连求饶都带上了哭腔。    刘渊把她抱在怀里,久久不语。就在玉珠快要睡着时听到他说:“玉珠,皇祖母她要不行了。”  玉珠被他的这一句话,惊得睡意全无,坐起身来问:“怎么、怎么会?这么突然?”  刘渊又抱住她,帮她盖上被子道:“皇祖母其实早就病了,只是一直瞒着而已。玉珠,明晚我要出去办事,你明不明白?”    ‘谋、反’这两个想也不敢想的字出现在玉珠心中,她微微颤抖,脑中一片空白,却还是点头道:“嗯。我该怎么做?”    刘渊低下头笑着亲了亲她的鬓角:“不怕,不会有事的。你什么也不用做,夜里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出去,把门关好。等着我来接你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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