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一）

人生在世无非读书、见人、历事、行路。我们如此用力地生活，为了走在更好的路上，遇到更好的人。　　　　很长一段时间，戴小娜的微信留言都是，“你若盛开，清风自来。”她的股子里还是保留着那份坚毅和自信，否则也无法支撑着失了魂的躯体游走在这世上。　　　　竟标会那天，蒋辉一早便通知大哥蒋鹏，他也要参加。理由之一，他一个人在房间太无聊，理由之二，竟标方案已经确定，不存在他走漏风声的嫌疑，理由之三，他毕竟也是专业人士，答辩环节可以帮得上忙。想当然，蒋鹏不会拒绝他，爽快的答应下来。　　　　可蒋辉内心的小澎湃却是因为他很期待戴小娜的精彩演讲，还有那份无懈可击的标书。　　　　甲方的会议室并不很大，甚至让人感觉到些许的压抑，空间的局促是原因之一，更重要的原因那来自大家心里的那份紧张。竟标方依抽签顺序轮流开始了竞标方案的介绍，当地公司代表一开口便是信心十足的劲头，无时无刻都在强调自己公司的政府背景以及政府扶持的力度。蒋氏公司理所当然的把重点放在自己的技术研发上，当然改性沥青技术是核心，这个高效又经济的方案，无人能及。最后轮到戴小娜所在公司进行介绍，但并未见到她的身影，由另一位她的同事进行了项目阐述，平淡无奇。　　　　蒋辉身旁的大哥假装擦了下鼻子，却暗笑着对他说，“那丫头被你收买了呀？派这么个棒槌来present，诚心想输给我们呀？”　　　　蒋辉一万个不明白，他们昨晚彻夜整理出的新方案，怎么只字不提，却只是把原来的方案稍作调整便拿了出来，她也未露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如坐针毡，直到项目会议结束，虽还未宣布竟标结果，但蒋氏公司妥妥的十拿九稳，而戴小娜代表的公司却是必输无疑。会议结束，蒋辉顾不得看身旁那群欢呼雀跃，兴高彩烈的事业伙伴，更顾不上大哥的各种庆祝提案，一门心思只想联络到戴小娜来问个究竟。可任凭怎么拨打她的电话，始终是无人接听，任凭给她发了多少微信留言，却也不见她的回复，蒋辉只得揣着惴惴不安的心情与大哥一行人回了酒店，偏巧回程的路上经过酒店□□的溜冰场，他却见到了她。　　　　空旷的冰场上只她一人，戴小娜犹如一个走进了透明水晶球的小人儿，在幽闭的空间里悄然起舞，一边慢慢的向前移动，一边稳稳的旋转……　　　　蒋辉随车来到酒店前厅后，借口出去转转，便独自划着轮椅朝冰场去了。这个时节，这个纬度，这个地点，真的是冷的没谁了，枯树上的鸟儿都一个个飞得箭似的，没人愿在这干冷的空气中多留一分钟。蒋辉只着了羊绒大衣的身子早就被刺骨的冷风吹了个透，但他顾不得身上衣物的单薄，奋力来到冰场的护栏边，朝那个灵动美丽的身影喊出了她的名字，“小娜…”　　　　戴小娜听到那声呼唤，似如梦初醒，却瞬时露出了甜美的笑，轻快的滑动步子，来到蒋辉的面前，身子一侧停了下来，“这么冷，你跑出来干嘛？”说着，把自己脖子上的围巾扯下来，挂到蒋辉的肩上。　　　　蒋辉一边推辞那条围巾，一边自嘲道 ，“跑出来？”　　　　戴小娜露齿笑笑，推起他的轮椅往冰面上滑去，“既然来了，一起玩会儿呗。”　　　　戴小娜推着蒋辉的轮椅在冰面上缓缓的滑动，冰冷的风吹到两个人的脸上像刀割一般刺痛，而他们两个却谁也没有吱声，默默忍耐。转了几圈之后，戴小娜送他回到场边，微喘着对他说，“看你鼻头都冻红了，快回去吧。”　　　　蒋辉不置可否，却一把拉住她的手，“今天竞标会怎么没去？”　　　　戴小娜淡淡笑笑，把他脖子上的围子紧了紧，“我同事不是替我参加了吗？”　　　　蒋辉低沉的质问她，“那能一样吗？我们整个通宵准备的方案哪去了？”　　　　戴小娜挣脱了他的手，倒退着滑向冰场的中央，轻快的身体逐渐加速，旋转、跳跃、弧线漂亮，姿态舒展，完全可以和专业人士媲美。蒋辉痴痴的望着那个美好的身体，陶醉其中，甚至忘了刚刚自己的问题，而戴小娜却一下子如一只小燕子般紧贴着地面飞到他的面前，微喘着对他说，“我累了，不相再争来争去。”　　　　蒋辉听得一头雾水，不知所云，只是干涩的问出一句，“为什么？”　　　　戴小娜回答的干脆，没有点点遮掩，“今天一早，我第一时间向公司说明了今天竞标的新方案，但那个傻缺女人，根本不能理解这方案的制胜点，更是怀疑我是不是被你哥收买了，故意帮他围标。”　　　　蒋辉听得着急，“你们公司怎么会雇这种低能做事 找更高一级的boss申诉呀？”　　戴小娜仰起头，笑笑，“如果我想申诉，当然没人能拦得了我，但我不想。”　　　　蒋辉握住她的双手，给她取暖，“为什么？”　　　　戴小娜望着他的双眸，淡淡说出，“我想让你哥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