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回 下聘礼宋辽和亲

第一百二十回下聘礼宋辽和亲　　　　「什么？那耶律慕龙想我嫁给他？这家伙是碰坏了脑袋还是怎地？」　　　　我大概是古往今来唯一一个敢在皇帝和他的重臣面前如此毫无仪态大吼大叫的人。　　不过，此刻的我早已不在乎御书房中的这些人对我这个会在皇帝面前大呼小叫的　　挂名郡主到底有何想法──因为我刚刚所听到的实在太震撼了。不!正确点来　　说那应该是荒天下之大谬!他们竟然说想把我嫁到大辽去？拜托! 本姑娘有哪　　一点像王昭君了？这种出塞和亲的戏码，请恕我真的不想，更不懂去演!　　　　现在立于御书房赵祯案前商讨此事的，都是当朝最了不得的几个人物。除了实际　　上只是一介平民的区区小女子之外，分别有八贤王赵德芳，丞相王延龄，龙图阁　　大学士兼开封府尹包拯，枢密院使韩琦，以及太师庞吉。所以刚刚我这从未接　　受任何正式册封的一介女流就这样站在皇帝和各个当朝一、二品大员面前用堪称无　　礼甚至乎粗鲁之至的说话和语气在御书房中咆吼，登时令到除了一个泰山崩于前依　　然可以面不改容，而且只怕早已是习以为常的包拯，以及一个从来不曾以此为然　　的赵祯之外的全场所有人为之侧目。不过，这些朝臣能爬到现在这种高位，都　　是见过世面兼且极懂看皇帝脸色做人的。既然赵祯不说话，他们自然谁都不敢说　　话。 　　　　「朕本来就疑惑，那耶律慕龙为什么坚持要小蝶你出席今天的宫宴。」赵祯说话　　时一双龙目只看着我，而他的一双龙眉则紧紧锁到了一起。 「现在看来，提亲　　一事，只怕那些契丹人是早有预谋的。」　　　　八贤王在此时走了上前，神情语气不无愕然地问道： 「圣上原来早已猜到耶律慕　　龙意欲与大宋联姻？」　　　　也难怪这位大宋朝的八王爷会有如此反应的。赵祯对我的宠爱朝中上下都有所耳　　闻，所以他实在没道理会愿意就这样把我远嫁辽邦。 八贤王名为王爷，可是事　　实上他和赵祯之间的感情更像两父子。他的儿子认了我当妹妹，我亦等于成了他　　半个女儿。在狸猫换太子一案中，我亦曾跟赵德芳有点交集，而他对我印象甚　　佳，我亦挺喜欢这名慈祥无甚架子却又睿智非常的王爷。所以要说真的让我出塞　　和亲，他跟赵祯只怕是同样的不舍得。 　　　　赵祯继续龙眉紧蹙： 「他倒并未有事先言明，只是派人来跟朕传话，说什么希　　望能一睹大宋民间郡主的风采。当时朕也没有多想，然而现在回想，却是怎看　　怎觉得那耶律慕龙其实是早有此打算的。」　　　　风采？拜托! 本姑娘只是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女流之辈一名，除了多了点见鬼　　的本事外，实在不见得有什么风采可言。这一点那姓耶律的家伙之前在金銮殿和　　校武场上应该早就看明白了，可是他为什么非但没有打退堂鼓，反而还跑到赵祯　　面前提亲？老天爷!这名契丹王爷到底是脑袋里哪一根筋不对劲？　　　　「皇上，你是打算要答应耶律慕龙的要求，将小蝶嫁到大辽去吗？」我鼓起勇　　气提出了这关键性问题。　　　　「当然不是!」赵祯不假思索地回答我道。 「小蝶你可是朕和母后的掌上明珠，　　朕又岂会舍得将你远嫁到大辽？朕今日召众位卿家和你前来，乃是为了商量对　　策，看看如何可以拒绝这门亲事的!」　　　　我闻言暗暗舒了一口气。也是的，赵祯和李后这么疼我，又怎会舍得拿我去和　　番。不过，我一的一颗心才稍稍放下，立刻又被御书房内不与赵祯持同一意见　　的人的话提了起来。 　　　　「皇上请三思!」庞吉在此时上前奏道。 「辽使今趟访宋，若是为了和亲而来，　　那是向我朝示好之意。倘若我们贸然拒绝，一个不慎只怕会令两个交恶，甚至　　因此掀起战端，实非上上之策!」　　　　这死螃蟹!果然是专门跟我过不去的!不过他难得逮住机会可以把我这眼中钉名　　正言顺地拔除，自然是不可能轻易放过的。问题却是，他刚刚说的话并非毫无　　道理。若然拒绝了这门亲事，那些契丹人的确有可能会恼羞成怒。 唉!在这　　时代，尤其是在宫廷里面，女性的终生幸福往往就是如此的微不足道。　　　　「庞太师，即使宋辽两国不能结成秦晋之好，也不代表双方必定会兵戎相见，所　　以太师你这话未免是太杞人忧天了吧？」八王爷自然是站在我和赵祯这边的。　　　　「启奏皇上。」身为军方代表的枢密院使韩琦在此时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宋辽　　两国边防这些年来虽然还是有一些小纷争，但大部分时间两地百姓依然能和平共处。　　只是契丹南北院最近关系日见紧张，而此事大概和辽帝至今未曾立储不无关系。　　耶律慕龙乃是辽国的二皇子，接掌了北院以后现在是手执着大辽的三分一兵权，　　而倘若他真的有意跟大皇子耶律慕华争那一日之长短的话，与大宋和亲，并以两　　国姻亲关系驱使我国成为他的后盾不失为一策；而倘若我们拒绝这门亲事，则他　　可借此大造文章与宋军开战以立军功显威。所以依微臣愚见，这耶律慕龙今趟赴　　宋，名为使节，却实则是有备而来。之前金銮殿与校武场上，他明显对皇上以　　及在场文武百官均存着不敬之意，后来又故意挑衅我国军士作出他事先预谋好的不　　公平比试，其中目的只怕都是想挑起两国战端。可是他没料到自己的计策会被小　　蝶郡主轻易破解，所以现在便将错就错跟大宋提亲来了。」　　　　「韩将军之意，是无论小蝶是否答应嫁去大辽，那耶律慕龙还是会想办法跟大宋　　开战？」我扬眉。真是岂有此理!这契丹王爷是吃撑了没事干还是怎地？竟　　敢拿本姑娘的终生大事来开玩笑？还有这姓韩的，说话模棱两可不肯表明立场自　　己到底是站在那一方，根本就是看出赵祯不舍得把我嫁到大辽去和番，而我也不　　可能轻易妥协，所以想来个置身事外。哼!这些玩政治的都不是好人!　　　　「不错!」韩琦点头。「所以现在关健就在于，小蝶郡主是否愿意成为宋辽两国　　开战的借口？」　　　　我与这名枢密院使炯炯的目光坦然相接： 「无论小蝶是否愿意，又能左右几位大　　人和皇上的决定吗？」哼!想用两国交锋这种事情来压我？本姑娘才没有那么　　蠢!此事只要赵祯不点头，谁也妄想可以把我说嫁出去就嫁出去!要我去当那什　　么劳什子的契丹王妃？门儿也没有!　　　　赵祯在此时一拍御案，神情不怒而威，尽显著皇者风范： 「够了!韩卿家!　　朕已经说过，不会答应这门亲事!小蝶乃是朕的御妹，更是母后的掌上明珠!　　谁再敢妄言要将她远嫁辽邦异域，便自己亲自去跟母后说，看看她会不会同意!」　　　　好个赵祯! 把我们的李太后娘娘搬了出来，那些主张把我嫁去大辽的人自然不敢　　再说话了。要知道这朝中宫中没有人不知道我是李后的心头肉？谁要是敢把我嫁　　到千里之外的大辽去当契丹王妃，并有可能从此再没机会回来，这名太后娘娘自　　然是说什么也不可能同意的。 　　　　「微臣斗胆，虽说大宋有杨元帅镇守边疆，并不怕那些契丹人的狼子野心，然而　　要是为了这种原因令两国交恶，未免有点不值得。所以倘若我们真的要拒绝那耶　　律慕龙，言辞务必尽量不可伤了两国之间的和气。」王延龄于此时道。 「太师　　刚才所言，并非毫无道理。耶律慕龙要对大宋下聘迎娶小蝶郡主，此事看在任　　何人的眼中，也是示好之举。因此要是我们就这样贸然拒绝人家，只要稍有不　　慎，契丹要对大宋出兵便是出师有名。所以如果我们真的不答应这门亲事，便　　必须要给契丹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丞相果然是丞相，说话中肯而且一针见血。我不想当王昭君，可是倘若真的因　　为一己之私而导致宋辽两国兵戎相见生灵涂炭，我只怕亦于心难安。只是我们到　　底有什么理由可以拒绝人家呢？　　　　众人一阵沉默，显然是谁也想不出一个充分的理由让我既可不嫁去大辽，又不会　　因此得罪了人家契丹王爷。正当御书房的气氛因为这个问题而显得有点僵凝之际，　　却听外头忽然传来了一声响亮的通报──　　　　「太后娘娘驾到!」　　　　看来皇帝的金口果然是不可以乱开的。这赵祯刚刚才提到李后，李后便真的驾到　　了。当然，我们的娘娘千岁这么一出现，便代表了整个御书房的人上至皇帝下　　至宫女太监都得见礼参拜一番。 唉!我就说这些宫廷礼节麻烦啊!为什么这些　　人却总是乐此不疲的？　　　　「来人!还不给母后看座？」待得见礼完毕而所有人都重新站定了以后，赵祯　　吩咐着御书房的宫人。然后，这名一国之君不敢怠慢地向李后迎了上去。 「母　　后你怎么来了？要是有什么事情，大可以吩咐下人给朕传话，然后让朕亲自到　　永和宫来见母后才是，怎得劳驾母后你亲自前来了呢？」　　　　「不用看座了!」李后一挥手，脸色不善地阻止了忙不迭地赶着要去搬椅子的宫　　女太监。 「哀家要是再不来，只怕就要连女儿也得丢了!」转头望向了我，神　　色稍缓。 「小蝶，你过来哀家身边。」甚少看到李后如此架势的我连忙应诺走　　了过去，而这名太后娘娘则执起了我的手，再用另一只轻拍我的手背。 「孩子，　　不用怕。有哀家在，便绝不容许任何人把你嫁到那些番邦蛮夷之地去的!」　　　　「娘娘…」我心下感动。原来李后竟是为了我才会连自己儿子的颜面也不顾，当　　着这些大臣的面闯御书房来的。不过，我又觉得自己似乎应该为本来就站在我这　　边的赵祯澄清一下。然而不待我有机会开口，便已经被我身旁的小皇帝打断。　　　　「原来母后你是听到消息了。」赵祯说话时神情语气显得波澜不惊，嘴角还对着　　李后弯起了安抚的弧度。可是尽管如此，我却还是有种感觉，某位不小心在李　　后面前泄漏了风声的蠢材只怕要遭殃了。 「不过母后你不必担忧，此事莫说是母　　后你，就是朕也绝对不可能同意的。」锐利的目光扫过了御书房中的当朝重臣们　　一遍。 「众卿你们说是吗？」　　　　皇帝以如此危险的表情语气跟自己说话，御书房中的这些朝臣们敢不附和？我看　　着这样子的赵祯，一时间只觉百感交集。看来这赵小龙是铁了心要拒绝这门亲事　　了，然而我一方面虽然心下稍宽，另一方面却不禁又联想到此事关乎两国邦交，　　真的有那么容易摆平吗？　　　　「皇儿你这样说，哀家便放心了。」李后在得到了儿子的保证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哀家也不好再留在这儿防碍你和大臣们商讨国事。至于要如何拒　　绝和安抚那些契丹人，哀家相信皇儿你会处理好的。」言下之意，要是处理不　　好，这名当朝太后娘娘自会跟他算账。 「小蝶，你且先陪哀家回永和宫。」　　　　「是!小蝶遵旨!」我连忙应道。　　　　「小蝶，此事朕会处理的。」赵祯对我肯定地作出了承诺。 「一会儿你再回来　　长安殿，朕有话要跟你说。」　　　　「谢皇上!小蝶告退。」　　　　「儿臣恭送母后。」　　　　「臣等恭送太后娘娘，小蝶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