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回 牵红线金玉良缘

第一百一十三回牵红线金玉良缘　　　　终于可以下床了!　　　　被迫卧床的日子，那还真叫一个度日如年。虽然公孙策替我搬来了一大堆的医书　　典籍让我不致于完全没事可做，可是一个人再喜欢阅读，要是一天二十四小时…　　不对，在这朝代的算法应该是十二个时辰内除了吃和睡便是躺在床上看书外，依　　然是能将人没病也要闷出病来的。但可惜的是，没病也能闷出病来这副说辞并没　　有任何人相信并因此给予我特赦让我下床。没法，谁叫在所有人的眼里，我本　　来就是在病中？我本想跟他们解释本姑娘其实没病，只是魂魄元气大伤而已，　　不过转念一想，这说辞只怕听上去更匪夷所思。 而且要是众人知道了我魂魄受伤，　　少不免要询问原因。问题却是，这原因还真不好解释，毕竟我灵魂出窍的事，　　除了本姑娘自己，朗逸，青岚和包拯之外再无第五人知晓。正所谓子不语怪力　　乱神，虽然众人并非不知道我有着通灵异能，可是有些事情实在是不宜张扬开去，　　而我尤其不想众人知道我是不顾自身安危冒险赶回来救人的。更何况，要是赵　　祯和李后知道了此事，说不定会一气之下拿朗逸来问罪。这位皇家捉鬼天师虽然　　有点可恶，但事后却还是全力配合了我作出了一切补救措施。所以，我也不打　　算再跟他翻此旧账，甚至害他丢官弃职，人头落地。　　　　虽然终于可以下床走动，可是我的身子距离完全康复还是相差甚远，依然虚弱得　　紧。因此公孙策对我下了严令，在得到他的许可之前，我都不准踏出开封府大　　门半步。 唉!我早就说过了，在这京畿首府，你什么人都可以得罪，就是切记　　不能得罪这位主簿大人。 否则，你的下场注定会非常非常的倒霉。更何况，　　此人还是我的师尊，所以就更是师命不可违，而要是我敢违了，那么只怕得做好　　要承受三倍黄连苦药伺候兼且蜜饯被没收的准备。不过，其实他此举也只是为我　　着想，所以尽管我已快憋得发慌发霉了，也还是不敢违抗师父的命令。　　　　不能出府，那只好找人来陪我了。只是府中各人公务繁忙，也自然不好意思要　　大家百忙中还得腾出空档来就只为了要替我这病人解闷。更何况，我自己本身也　　有不属于这京畿首府的人想要见见。　　　　「聂小红参见郡主娘娘…」　　　　「停停停!」我赶在这名女侠盗传人有机会把她的见礼参拜完成前将她扶起。 拜　　托!我最受不了这些古人动不动就是下跪叩首的麻烦劲儿，尤其是当他们的对象　　是我这平民女子的时候! 「请小红姑娘你千万不要跪我!天知道我最受不了这一　　套!更何况，我又不是真的郡主，你这大礼我可受不起!」　　　　对于我那完全没半点一名郡主应该有的仪态风范的举止表情反应，聂小红不禁一愕，　　显然是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才是。我瞧着她现在一副站也不是，跪也不是　　的模样，心想怎么自己明明没有接受那些什么劳什子册封，却总还是得面对这种　　尴尬场面？结果我们就在这开封府西院一角的小石桌旁你眼瞪我眼互相对持了好　　一会，最后我索性把聂小红拉到了我身旁的一张石椅上坐下，并重申道： 「聂　　姑娘，小蝶只不过是一介平民，跟你其实没什么分别。今天请你来，纯粹是为　　了我被迫卧床卧得慌了，很想找个人来跟我说说话，而且也想知道聂伯父的身体　　复原情况如何，再来就是想借机认识一下你这敢为父亲甘冒奇险私闯禁宫盗宝的奇　　女子。要是你把我当成了那些真正的皇室中人看待，对我又跪又拜还必恭必敬的，　　我以后可不敢再请你来开封府了!」　　　　聂小红听了我这番话后怔怔地打量了我好一会，然后她笑了： 「今日的郡主娘娘　　你跟在公堂上之时真的很不同，简直是判若两人。」　　　　「不同？」我皱眉。 「我还是我，有什么不同了？」又挥了挥手。 「如果　　你是说我当日跟王干说话时的态度，那么你真的不必放在心上。那时候我在唬王　　干，顺道摆摆所谓的郡主架子压压那老螃蟹的气焰，所以纯粹是剧情需要演演戏　　而已。倘若你真的我一直端着架子说话摆脸色的话，就是旁人听的不烦我这说话　　的就先要累死了!」然后，眯起了眼睛再重复了一遍。 「还有，你究竟要我跟　　你说多少遍？我从来没有接受过册封，所以并不是什么郡主，因此拜托你就别　　再郡主前娘娘后的唤我了好吗？」又朝她一笑。 「其实我们看上去年纪相若，　　你不如直接唤我的名字小蝶，那不是更亲切吗？」　　　　「小红不敢。」　　　　「什么不敢？」我快要吐血了。老天爷啊!这小妮子连守卫森严的大内禁宫都　　敢说闯就闯，可是居然不敢直呼我的名字？ 「我也只不过是普通人一个而已，　　为何就不可以直唤我的名字，反而要去用那些名不正言不顺，听着叫一个别扭的　　称谓？」看着她依然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我不禁无奈叹气。 「聂姑娘，　　如果我真的想当那什么劳什子郡主娘娘，当初就不用拒绝册封，现在就更不会住　　在开封府而是待在皇宫。 而我之所以会拒绝册封，就是因为不想当那些皇亲国戚　　给人跪来拜去，荣华富贵是享尽了，却找不来一个知心友跟我说些体己话。我　　不是郡主，也不想当什么郡主，所以也请你不要把我当成郡主看待，好吗？」　　　　聂小红似乎有点为我这一番话动容： 「那日在公堂之上，小红亲眼看着娘娘你分　　别与庞太师和王干对辩。当时娘娘表现出来的气度与气势，实在令小红敬佩不已。」　　顿了一顿，又由衷地道： 「更何况，要不是娘娘你用御赐玉佩赦免了我们，　　小红一家四口恐怕早已是包大人铡刀之下的亡魂了。小红盗走了青龙珠，导致　　娘娘你差点儿失救命送黄泉，然而娘娘你却既往不咎，还不计前嫌以德报怨救了　　我们。娘娘对聂家的大恩大德，小红实在铭感五内，并且无以为报。」　　　　我倒是给她说得不好意思了起来： 「其实也没什么…而且小红姑娘你盗珠乃是为　　了救治令尊。你如此孝义，本来就不该死啊!你的家人就更加没有罪遭连坐之　　理!」眼珠子一转，忽然计上心头，于是向她一笑。 「不过如何小红姑娘你真　　想报答我的话，小蝶倒是有一件事可以拜托你的。」　　　　「只要是娘娘你吩咐的事，小红自当是赴汤蹈火，万死不辞!」聂小红认真地承　　诺着。　　　　「用不着赴汤蹈火那么严重啊!」我嘻嘻一笑。 「你要小红姑娘你不要再唤我娘　　娘，那就已经算是在报答我了!」　　　　显然是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也可以算是报答方式的聂小红闻言不禁失笑： 「娘娘　　…」　　　　「你刚刚叫我什么？」我瞪她。　　　　知道自己终究是拗不过我的聂小红释怀地笑了： 「小蝶姑娘。」　　　　「这才差不多!」我满意地点了点头。 「对了，伯父他还好吗？赤碧的毒性　　甚是霸道，未知他身体复原的状况如何？如果你们有什么需要的话，记紧要随　　时来开封府跟我说啊! 反正我这儿药材什么的样样都不缺!」要是她能拿点回去　　给聂老丈，顺带可以令我给少灌一点苦药的最好!　　　　「谢谢小蝶姑娘的关心，爹爹已经好多了。」聂小红微笑道。 「倒是小蝶姑娘　　你自己似乎恢复得很慢，实在让人忧心。」　　　　嘿!这个问题嘛…跟本姑娘的身子无关，而是跟我的魂魄元气大伤比较有关系，　　不过这一点我自然并不打算跟聂小红解释。所以我只是不在意地挥了挥手：　　「放心，我这人呢，就连阎罗王也不肯收，所以不会有事的，极其量就是得再　　在府中憋上几天而已。」故意改变话题。 「不过待我完全康复以后，定当到府　　上探望一下令尊令堂两位老人家。尤其令尊现在可是大病初愈，很需要些补品什　　么的好好调理一下身子，到时候我可以买点带点过去。」　　　　「小蝶姑娘，我们一家子的命都是你救回来的，就是要拜访，都应该是我们登门　　拜谢才是，怎能让你再舟车劳顿？至于补品什么的，就更加不用了。我们已　　经生受你如此恩德，焉能再收你的礼？」聂小红连忙道。　　　　「是我自己闲不住想出门走走，还可以顺道探望一下两位老人家，我何乐而不为？」　　我只是笑。 「更何况，哪有人探望朋友会两手空空地去的？」又收敛其笑容　　认真地再说了一遍： 「不过小红姑娘，公堂上我用御赐玉佩赦免了你们，只是　　借了皇上的旨意，我自己可没有什么功劳的，所以就请你们真的不要再放在心上　　了。」　　　　「小蝶姑娘…」　　　　「就这样说定了!」我拍了拍她的肩头，也同时阻止了她继续推搪。这些古人　　啊，就是把那些恩啊仇啊看得太重，都快要把自己压得透不过气来了!然后，　　我又一次改变话题。 「对了，自从青龙珠一案审结了以后，我好像都没有看到　　过岳大侠呢!你可知道他人在哪儿？这次要不是他义务替五哥和展大哥送珠，　　我大概早就毒发身亡一命呜呼啦!我可还未好好谢谢他呢!」　　　　听我提到了岳天仇，聂小红出现了一刹那的怔然。接着，她微微垂下了眼帘：　　「小红也不知道。岳大哥他本是江湖豪侠，又爱四海为家，此时大概已不知　　到什么地方云游去了。」　　　　「哦？」我闻言左眉兴味地高高扬起。嘿嘿!这小妮子什么时候开始岳大哥前　　岳大哥后的把那名飞天侠盗唤得那样亲切了？有趣有趣! 「奇怪了!为什么我　　一提起岳天仇，小红姑娘你会是这么一副表情？该不会是岳大侠他干了什么事情　　惹你生气了吧？」　　　　「当然不是!」聂小红连忙否认。不过，她这回答未免也太快太急了点，让人　　怎听便怎觉得有点欲盖弥彰的味儿。 「若不是岳大哥他当日仗义相助，家父此刻　　只怕已经命丧黄泉了。小红对他感激也来不及，又怎可能会生他的气？」　　　　我继续目不转睛地盯着这名女飞贼传人脸上的表情反应： 「他对你有恩，这话的　　确不错。」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后，又向她捉挟地笑笑。 「不过他对你有恩是　　一回事，你跟不跟他生气却又是另一回事。大宋朝可没有明文规定，什么人对　　你有恩，你便不可以跟他生气的!」看着她一副不知道怎么回应我的模样，心中　　不禁好笑。 「只是话说回来，既然人家救了你的父亲，你可有想过要怎么报答　　他？」故意把脸凑近了一点。 「瞧你刚才岳大哥前岳大哥后的叫得亲切，该不　　会是想以身相许吧？」　　　　聂小红听了我如此单刀直入的一个问题后脸上「腾」的一声烧了起来： 「小蝶姑　　娘你说到什么地方去了？」　　　　咦？虽然脸红，可是没有否认啊!不错不错!我唇边的笑意再深了一点：　　「小红姑娘你不用害羞啊! 反正这儿就只有你我二人，而且大家又都是姑娘家，　　有什么话不可以说的？如果你果真是喜欢岳大侠的话，小蝶还大可以当上一回　　媒人，想办法把你们二人撮合，可不失为美事一宗呢!」　　　　「小蝶姑娘你就不要再取笑小红了。」聂小红早已羞得低下了头去不敢看人了。　　「更何况，就算小红心中真的有此想法，也只怕是神女有心，襄王无梦，哪　　里敢痴心妄想？」　　　　「什么叫神女有心，襄王无梦？」我立时反问她。 「你跟他表明过自己心意，　　而他又明确拒绝了吗？」　　　　「这种事，小红又怎可能说得出口？」聂小红的头已经低得不能再低，下巴也　　快要贴到自己胸口之上了。　　　　「既然你不曾向他明言，那么你又怎知道他心中必然没有你？」我再问她。　　　　聂小红幽幽地叹了口气： 「算了吧!小蝶姑娘的好意，小红是心领了。 而且　　婚姻大事，向来就该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来定，什么时候轮得到小红自己作主　　了？」　　　　「你这是什么话来？」我忍住了大翻白眼的冲动。 「幸福是得由你自己去争取　　的!路更是得由你自己去走，而不是依赖别人去替你铺排，更不应该任人摆布!」　　一时说得激动，竟忘了我的这种二十一世纪女性才可能发表的现代自由恋爱理论　　听在宋朝古社会的人耳里到底会是如何的惊世骇俗，所以聂小红此刻是一副愕然的　　神情。我瞧着她这模样，心中不禁暗暗叹气。这些封建时代的婚姻观念，还　　真不是普通的磨人!于是我一挥手，也不算跟她在这个问题上辩论下去。 「反　　正我只要你一句话。你究竟是不是喜欢岳天仇？」　　　　聂小红听了我这问题后先是一震而抬头，这么一来便正好与我的目光相接，张开　　口本待要说什么，但很快又再次合上，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幽幽地再度　　叹气，然后点了点头。　　　　我满意地一拍石桌： 「只要你说是就行了!」然后咧嘴一笑，并提高了声量道：　　「五哥，你们应该已经到了很久啦!该听到的都应该听进去了吧？」　　　　白玉堂爽朗的笑声自西院上方传来的同时，我只看到白影一晃，某只白老鼠已从　　瓦顶之上翻了下来落到了我的面前： 「我说蝶丫头，今早你千叮万嘱五爷我务必　　要把这偷儿拐来开封府，到了还得在外头等着，没有你的传唤不准进来。当时　　五爷还以为你是上次在公堂上摆郡主架子摆上了瘾，怎料你摆是摆了，却是摆上　　这两小口子一道!」　　　　我瞪了这口没遮拦的大白耗子一眼： 「什么郡主架子？本姑娘什么时候摆过郡　　主架子？那老螃蟹根本就没安过好心，处心积虑的要害死展大哥，而王干则是　　帮凶在助纣为虐，我自然不必给他们什么好脸色看!」真是岂有此理!为什么这　　白老鼠就是爱一天到晚的损我？哼!现在本姑娘有正事情要做，待我晚点再跟　　这耗子精算账!然后，我把目光转移到了一直跟在白玉堂身后，自始至终不曾发　　过一言，可是视线却从进了西院以后便一直没有离开过聂小红的某位飞天侠盗之上，　　并且非常满意他现在脸上的表情反应。接着，我重新把目光放落到笑容此刻很　　是放肆的白玉堂身上，同时左眉高高扬起。 「我让你问的事情，应该也问出结　　果了吧？」　　　　白玉堂闻言夸张地大翻白眼： 「没问出结果，你道五爷会将这偷儿带来吗？」　　捉挟地朝某位飞天侠盗笑笑。 「蝶丫头你要知道，自从你住进了开封府以后，　　这清水衙门可不像从前那么一穷二白了!没事的话，五爷可不想他一时技痒把你　　那些御赐宝贝顺手牵羊，妙手空空了去!到时候还得要五爷费时间精力去把他抓　　回来，那不是自找麻烦吗？」　　　　聂小红终于在此时反应了过来，并一下子从石椅上跳了起来： 「小蝶姑娘!你　　…你这是事先…事先…」　　　　「我事先怎么了？」我笑嘻嘻地反问。 「五哥之前告诉我，说岳大侠在青龙珠　　一案审结后其实一直没有离开京城。于是我便忍不住好奇了。这汴粱城有御猫　　锦鼠坐镇开封府，宵小不敢来犯也就罢了，但以飞天侠盗的能耐，倘若他真要在　　城中闹上一场的话，也还是够衙内各人头痛的。可是以岳大侠和五哥的交情，　　照道理该不会在京城犯案让自己好友为难的道理。既然他不打算在京城展身手当　　他的侠盗，那么干吗要在汴粱流连不去？所以我便让五哥替我问问看，瞧瞧他　　留在京师的原因跟我猜想的是否相同。」看到这两人听了我的话后都是一脸绯红，　　不禁乐了。 「当然，五哥去忙了，小蝶自然也不能闲着，于是也来探探你的　　心意。」瞧了他们同样正火辣辣地在烧的脸孔各一眼，并确认实在已经把这小两　　口子戏弄够了以后，我正了正容。 「小红姑娘，岳大侠，希望你们别怪小蝶多　　管闲事兼自作主张，只是小蝶觉得你们真的是一对壁人，所以才想撮合你们，成　　就一段美好姻缘。」走过去拉着了聂小红也岳天仇的手，然后把它们放到了一起。　　「既然你们是两情相悦，那就千万不要让缘分飞走了，得好好的把握才对。」　　又跟聂小红笑笑。 「至於小红姑娘你担心的父母之名，媒妁之言，那根本不　　是问题!依我看，令尊令堂对岳大侠的印象不坏，所以倘若他去提亲，他们应　　该没有反对之理。要不然，待我的身体再好一点，师父给我撤掉了禁足令以后，　　我自当亲自上门跟两老说媒去!」　　　　「小蝶姑娘…」　　　　二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止住，然后热度才稍退一点的两张脸再一次烧了起来。我心　　下大乐，于是跟他们笑道： 「好啦!我就不在这儿打扰你们说话了!」拉了拉　　身旁的白玉堂。 「走啦! 别再留下当电灯泡!」　　　　这名锦毛鼠很识相地和我一起退出了西院。在走了差不多，估计绕是以某位陷空　　岛五当家的耳力应该都听不清楚那小两口子对话的距离以后，他微笑着回头看了我　　们刚刚离开的方向一眼： 「要是他们真能有情人终成眷属，那倒是一宗美事。」　　　　「那当然!我还等着吃他们的喜酒呢!」我信心满满地笑道。 「放心吧! 别说　　聂家两老没有反对他们的理由，就算真有什么问题，只要我进宫跟太后娘娘求一　　道懿旨，这亲事难道还有不成的吗？」　　　　「你这丫头!就是鬼点子多多!」白玉堂没好气地瞪了我一眼。 「不过，五爷　　还是有一个问题不明白。」　　　　「什么问题？」　　　　「电灯泡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