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巨龙在云雾中翻腾,仙人的法器闪着绚烂的光。巨龙的鲜血染红了河水,娇美的女仙举着长剑屠龙的身姿为何如此熟悉,你是谁,为何总是出现在我的梦里。    “才人。。。”    “才人。。。”    谁,是谁在呼唤我。    “醒醒,才人,醒醒!”    呼地睁开眼睛,一位宫装少女正在推着自己的肩膀,上官婉儿掐着眉心,头痛欲裂:啊,又做这个梦了,最近是怎么了。    宫女绿舞见上官婉儿难受的模样,了然道:“才人又做噩梦了?”    上官婉儿扶着绿舞的手坐起来,疲惫的问:“什么时辰了?”    绿舞扶着上官婉儿坐起身,伺候她更衣,答道:“刚到巳时。”    “巳时?!你怎么不早点叫我,早朝——”上官婉儿从绿舞手里抓过衣服,急急忙忙穿着。    绿舞笑嘻嘻道:“才人别着急,天后已经吩咐了,才人这几天身体不适,可以免朝。”    上官婉儿系扣子的手顿了一顿:“天后吩咐的?”    绿舞点头说道:“是啊,天后说才人为国事操劳,这几天可以不必上朝,好好休息,也可以出宫去散散心。天后对才人真好!”    上官婉儿沉默半晌,把穿上身的朝服重新脱下,吩咐绿舞:“既然不必上朝,取常服来我穿。”    “好的!”绿舞欢快地出去找衣服了。    上官婉儿无奈地摇摇头,在宫女的服侍下净了面漱了口。梳洗已毕,正要去用早膳,绿舞恰好抱着一堆衣服走进来。上官婉儿看着铺了满床的衣服,觉得头更痛了。    绿舞兴奋地拿着衣服一件件比着:“才人,你看穿哪件好,这件嫩绿的不错,啊,那件桃红的也好!天后赏赐的衣服太多了,我都看花眼了!”    上官婉儿走过去,在绿舞的额头上叭地弹了一下。    “好疼!”绿舞捂着额头,眼泪汪汪,“才人您又弹我!”    上官婉儿也不理她,低头看了看衣服,随手抄起一件蓝色的春衫,递给绿舞:“更衣。”    绿舞看看衣服,撇撇嘴,上前服侍上官婉儿更衣,嘴里还嘀嘀咕咕:“才人穿的太素啦,都不配您的天仙美貌,冰肌玉骨。”    上官婉儿被她气得乐了:“小丫头不学好,又看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书,学了奇奇怪怪的话。”    绿舞嗫嚅道:“哪有看什么书,不过是看了诗经。”    上官婉儿不信:“诗经里可没有这些话。我也不跟你嚼舌了,穿好衣服传膳。”    绿舞点点头,从小宫女手里接过一个托盘,给婉儿过目:“才人今天戴什么佩饰?”    上官婉儿扫了托盘一眼:“还是带那个翡翠玉牌吧。”    绿舞失望地‘啊’了一声,认命地拿起玉牌帮婉儿挂在腰间:“也不知才人爱这玉牌什么,虽然这玉材质不错,可是女孩子不是该戴个香囊什么的么。。。。”    上官婉儿整整衣领和袖口,撇了绿舞一眼:“那你今天就别出门了,在家给我绣香囊吧,等晚上回来给我。”    绿舞眨巴眨巴眼睛:“出门?才人要出门吗?”    上官婉儿从宫女手里接过团扇,带着宫女迈步出卧房,边走边说道:“是啊,天后不是给我放假了,我正准备出门逛逛,你看来是不想去的,那我就带别人去了。”说道后面,人已经消失在垂花门后。    “哇!才人,我没说不去啊,香囊什么的根本不配才人的气质,还是玉牌更好,才人等等我啊!”绿舞反应过来,提着裙子,风一般地追着上官婉儿去了。    用过早膳,上官婉儿带着绿舞和侍卫顾翎昭逛街去了。    大唐民风开放,即使是未婚女子也可在街上行走,更兼之武后摄政后,女子的地位更是水涨船高,女子不但可以出外做事,甚至可以为官参与政事,上官婉儿就是个最好的例子。上官婉儿的祖父上官仪因起草废后诏书被杀,但是武后爱惜上官婉儿的才华,丝毫不因上官仪之事迁怒于她,甚至还免了她奴婢的身份,命她掌宫中诏命,人称“巾帼宰相”,是武后身边第一红人。    现在这位第一红人正左看看右瞧瞧,名义上是逛街,实质上也是看看地面上的物价和治安。上官婉儿不会真的认为武后是让她放假,武后是个再精明不过的女人,她这么做一定有她的用意,只是自己现在还没有揣摩到。武后的心思深不可测,上官婉儿在她身边数年,也只是能猜到五六分。    相比上官婉儿的观察,绿舞却是真的来逛街的。宫女一入宫门,就与外界断绝了一切联系,能出来的机会微乎其微,绿舞跟随上官婉儿虽然有机会出宫,但大多是办正事,像这样能在街上逛的机会还是很少的,所以现在她是看什么都新鲜,瞧什么都有趣。    这不,绿舞就指着一个摊子,问顾翎昭:“他们在烤什么?”    顾翎昭看了看,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哦!是烤驼峰啊!”    绿舞歪歪头:“烤驼峰是什么?”    顾翎昭解释道:“这是从西域传过来的一道菜。先将驼峰切成薄片,放在烧烤炉子上烤,熟了之后再撒上各种佐料,吃起来外焦里嫩,极其鲜美!”    绿舞被他说的口水滴滴答答,回头可怜兮兮地看上官婉儿:“才人~~~”    上官婉儿从袖袋里拿出一块碎银递过去:“给,吃去吧。”    绿舞接过银子,欢天喜地:“谢谢才人!”拉着顾翎昭就冲向烧烤摊子。    上官婉儿看着前面蹦蹦跳跳的绿舞,神情有些恍惚,自己似乎从来没有过这么无忧无虑的时光,从记事起就是和母亲在掖庭度过的,永远干不完的活,馊掉的饭菜。后来武后看中了她的才华,破格将她留在身边,封为才人,掌管宫中诏命,外人看来是炙手可热,可是谁知道每日如履薄冰的辛苦,谁又还记得她只有十七岁。这三年的宫中岁月,如果说还有一丝的温暖,那么一定就是太子贤对自己的关爱了。想到李贤,上官婉儿嘴角泛起了温柔的笑意。    “才人,你在想什么,快吃呀!这个真好吃!”绿舞的声音打断了上官婉儿的思绪,她回神看着绿意,才发现小丫头已经吃了满嘴的油,幸福得眯起了眼。    顾翎昭实在看不下去了,拿出手帕在绿舞嘴上擦着:“瞧瞧你哪里有个姑娘样子,在才人身边呆了这几年,真是一点斯文也没学到,还是这么粗鲁。”    绿舞抢过帕子擦干净嘴,把手帕丢还给顾翎昭:“大行不顾细谨,大礼不辞小让。我这是大吃不顾擦嘴,要你管!”    顾翎昭用手指着绿舞,手一抖一抖地:“你你你!!!!”    上官婉儿在旁边看得有趣:“我看你俩天天这么着也挺有趣的,不如我禀告天后,将绿舞嫁给你作妻子如何?”    二人瞬间不吵了,齐齐盯着上官婉儿,凄厉叫道:“不要啊!!!!!!!!”    上官婉儿轻轻笑了,倒了一杯茶,慢慢喝着。面上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耳朵里听着附近食客的谈话。    离他们不远的一桌,坐着四个男人,桌上摆着烤肉和酒,还有不少的竹签,看来是吃得差不多了。其中一个左边脸颊有一道刀疤的的男子压低声音和他旁边的一个男子说:“听说了么,现在东宫那位,不是天后所出?”    他旁边的男子立刻捂住他的嘴:“你真是吃多了酒说胡话了,这也是你能说的?”    刀疤男子拉开同伴的手,嘿嘿一乐:“怕什么,现在还有谁不知道这事?我哥哥就在东宫做事,他说前几日天后赐了本什么书来着,孝,孝,哦对,《孝子传》。还派人斥责太子不懂为人子该有的孝道。”    “哦?真有此事?”坐在刀疤男子左手边的男子也探过头来问。    后面说的什么,上官婉儿已经听不清了,她只听到天后派人斥责太子。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怎么自己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天后为什么要斥责太子,难道是天后烦了太子,想另立别的太子?    上官婉儿再也坐不住了,她对绿舞和顾翎昭说道:“我要回宫。”说罢,站起身,急急忙忙走了。    绿意和顾翎昭见状,急忙付了饭钱,追着上官婉儿回宫去了。    回到宫中,上官婉儿换了朝服,打听到天后在太极殿,急急奔太极殿去了。    快到太极殿,上官婉儿才放缓了步伐,理了理微乱的发丝,一步一步端正的走着。不能慌,武后是敏感多疑的人,如果让她觉得自己对太子贤有了超乎寻常的感情,这绝非好事。    来到大殿门口,上官婉儿对羽林卫说道:“才人上官婉儿求见天后。”    羽林卫统领锦重对上官婉儿浅浅行了一礼:“才人请稍候,明道长正在里面和天后说话。”    明重俨?上官婉儿就是一皱眉,此人一直针对太子贤,今日来怕是又要说一番太子的坏话了。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一个穿着杏黄道袍,丰神俊朗的道士走了出来。    上官婉儿对道士微微一福身:“明道长。”    明重俨一躬身,打了个稽首:“上官才人安好,小道有礼了。”    上官婉儿侧身避开了明重俨的礼,浅浅笑道:“道长客气了,不知天后此刻可有闲暇召见婉儿?”    明重俨点点头道:“天后此刻正在饮茶休憩,想来是有时间的。”    上官婉儿谢道:“多谢道长。”    明重俨正要再说什么,恰好进去通禀的卫锦重回来了:“天后宣上官才人。”    上官婉儿点点头,随卫锦重就要入内。明重俨在她身后说道:“天后今日心情不错,才人可不要说什么让天后不悦的事啊。”    上官婉儿回身看着明重俨:“明道长说得哪里话,婉儿虽然蠢笨,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还是明白的。”    明重俨一双眼睛盯着上官婉儿,突然意义不明的笑了声,随后转身,大步走了。    上官婉儿不再看他,转身随卫锦重走入内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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