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叶青珊坐在回旧金山的飞机上，想起了男人当时的眼神。　　　　“回学校吧。”第二天早上，男人对她说。“不，我怎么能在这个时间离开…”她急忙道。“我记得你请的是两周的假，超出时间就不好了。”男人如此说。她还想再说些什么时，男人止住她的话头：“有些事情必须要自己去面对。”她顿了顿，最后还是离开了。　　　　事后回想，在男人生命中最重要的转折点，她没有陪在他身边，就像是一段羁绊缺了最关键的一环，若她当时没有听他的话留下来，或许之后，他在她的面前不会再变得那么陌生，而她也不会一直一直…如此不安。　　　　“乖女儿？”苏庑瑯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已经回到家里了，电视机里放着时下流行的综艺节目，而她就一直对着电视发呆。眼前是苏庑瑯的母亲，也就是叶情画一张关切的脸。她勉强对着叶情画笑了笑：“我没事，妈妈。”她想起来了，在办公室时叶情画给她打电话让她回家，说是他们回来了。自从苏庑瑯接手了朴原工作室后，苏庑瑯的父亲苏启君就彻底做了一个甩手掌柜，和妻子到处环游世界。　　　　“哼！你看看她在电视里面说了什么好话，怕不是被喜欢的人勾得魂都没了。”苏启君端着一盘糖醋排骨出来，身上系着叶情画给她买的围裙，上面是大朵艳丽的曼珠沙华，配他艳丽的外貌正合适。　　　　是的，你没看错，艳丽，每次看到父亲这张比女人还艳丽的脸苏庑瑯都会默默低下头去，而叶情画就会在这时凑过去…“嗯…情画…你别闹…小瑯还在这里呢…”传来父亲的轻喘声，本就是江南人特有的昳丽粘腻的嗓音，此时听起来更是令人心神不宁。“妈！”苏庑瑯低着头抗议。“好好好，不闹了。”听见妈妈的保证，苏庑瑯才敢抬起头来，父亲无奈地看了母亲一眼，把菜放在餐桌上。父亲比母亲要高出一个头，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被欺负，苏庑瑯暗暗腹诽着。吃菜的时候，苏启君严肃对苏庑瑯说：“听说《三色堇的秘密》最近要开始制作了？”“是的，目前已经在后期制作了。”苏庑瑯立即正襟危坐。　　　　《三色堇的秘密》改编自一篇童话，讲的是一个出自富裕家庭，原来骄横无理的女孩在碰到梦妖“千梦”后渐渐成长变得懂事的故事。父亲着手监制的《记忆之珠》也是改编自一篇童话，父亲擅长制造出一个世界，再让那个故事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发生，而她明显就不擅长这样，《血裔》所描述的一些场景就明显的带着纪实风格。当然，各自有各自的风格，可是对于父亲所制作出的动画她还是不可避免地心怀向往，创造出一个世界，这要何其强大的想象力去实现。　　　　希岸酒店——　　男人慵懒地靠在沙发上，茶几上放着一个笔记本，上面正放着苏庑瑯接受采访的那段节目，屏幕的亮光映在男人的眼睛里，晕出一片晦暗不明的光。　　　　第二天一早，在苏庑瑯到达工作室时，发现德温已经在门外等着了，说不惊讶是假的，男人对她晃晃手中的早餐，笑了。　　　　正是夏天，男人买了小笼包和绿豆汤，苏庑瑯一口绿豆汤下去，浑身凉爽，此时是八点左右，工作室只有他们两个人，门窗都被关上，把车水马龙的喧嚣隔绝在外，偌大的空间仅余空调的“嗡嗡”声，或许还有他们细细的咀嚼声。苏庑瑯边吃边悄悄打量着面前的男人，男人的一切，神态、动作、五官，都变成了一片迷人而深沉的海，有多少人，在这世界的各个角落，疯狂的仰慕着他呢。她不可抑制地想起了那一段过往岁月，男人沉默却无比清透温柔的那段岁月，她差点以为，他就要属于他了，可一切都逝去如流沙了，包括她的轻狂，现在的她，已不能轻易的说出“我为何不能在你身边”这样的质问了。　　　　苏庑瑯垂下眼，把所有不该出现的情绪妥帖收好，当她再抬起眼时，她是他的挚友，是这个工作室的主人，而不是那个为了逗他开心就可以灌一杯伏特加在雪地上滑出炫目轨迹的叶青珊了。　　　　九点，员工全部到齐，有了昨天苏庑瑯的色厉之举，大家对德温的态度依旧热切但并没有影响到工作。苏庑瑯带着德温进了讨论室，里面正是吵得热火朝天，为了头发丝儿的颜色都能扯到政治取向上去，见老板进来视察了，点个头算作示意后，立即就投入回去了。苏庑瑯扯过一把凳子让德温坐下，解释道：“你在这里听听，对人物感情和我们的创作倾向也会有一定的了解，这对你的配音很有帮助。”说完了将那本童话书递给他。“这是原作，你看看，也可以和他们交流一下你的想法。”说着就向门外走，男人出声问：“你去哪里？”苏庑瑯笑笑：“画稿还有些细节不是很到位，我再去看看。”　　　　画稿主要是黑子负责，苏庑瑯去查看时，改得不错，但黑子的脸色却莫名的十分不好，眼下青着一圈，人也是无精打采的样子，苏庑瑯关心问：“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黑子一脸欲言又止，馒头这时凑过来哈哈笑着说：“昨天黑子遇到21层的一个律师，男的，黑子说了那句话后发现那男的是弯的。”黑子的脸顿时憋成猪肝色：“死馒头！皮又痒了不是！”于是又是一场追逐战，叫馒头的男孩边跑边嚣张高喊：“有种你抓住我把我揍一顿啊哈哈哈哈…”苏庑瑯看着这两个活宝，有些哭笑不得，她也没想到黑子会遇到这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