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春天了，来雪山附近的小城里旅游的人越来越多，好多旅店都已经客满了。凉冬只得跟着一个能说会道的中年人去他家自己的家庭旅馆，因为没有营业执照，所以也不敢太放肆的开在大街上，凉冬跟着绕了好几个街道才到这位大哥的家里。　　“还不知道大哥姓什么呢？”凉冬一边问一边看这这栋小三层的居民楼，二楼原本开着的一扇窗户伸出一双手来关上，指甲上的豆蔻在阳光的照射下异样艳丽。凉冬收回目光，就见大哥笑嘻嘻的。　　“我姓赵，还需要身份证登记一下。”　　凉冬摸摸口袋拿出钱，“我身份证掉了，要是你这里不能住我就去别处吧。”　　赵大哥看着钱笑的更开心了，“没事，记个名字就行。”说着又看了一眼带着毛绒皮帽子遮住大半边脸的凉冬，心想一个小姑娘大概也就是出来玩真的弄丢了身份证而已。　　“周凉冬。”　　“好名字好名字。”　　凉冬提着背包拿了钥匙，上了三楼走廊最里面的房间。经过二楼的时候，又看到了那双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提着热水瓶出来，再往上看去那一双眼睛生的极好看。模样应该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身材也是前凸后翘。　　赵大哥都看着移不开眼睛，笑道，“小李妹子，去打热水啊。”　　这位姓李的女人笑了笑点点头。　　“就在屋后面的厨房里小心点别烫着啊。”赵大哥说着又唠叨起来，“这最近啊，也不知道怎么了，好多旅店的电都停了，电线总是莫名其妙的坏，搞得热水器都用不了，只能烧水。”　　“小妹啊，我待会给你打一瓶热水上来啊，虽然是春天了，这天也是够冷的。”　　“麻烦了。”　　凉冬回到房间，推开窗看了眼外间，不远处的雪山，朦胧间只看得到一片山峰。一只小青蛙挑到凉冬的肩上，打了个哈欠。　　“在你那袋子里睡了五十年，终于出来了。”　　青蛙又嗒嗒跳上窗台，看着外面的大好河山舒服的呼出一口长气，一会儿扭过头看着沉默的凉冬，“你又不说话，这次是要去哪儿啊。”　　“去鬼市找冥王。”　　青蛙吓得从窗台上掉下来，“我还是回袋子里去呆着吧，外面太危险了。”说完就不见了。　　到了夜晚，灯光总是闪烁不稳，凉冬放下手中杂志，打算去把灯关了，下一秒灯却灭了，周围一下子陷入黑暗，她看了眼窗外发现没有一点光亮，房间外窸窸窣窣传来各种询问的声音，不一会就有人来敲她的门。　　赵大哥拿着蜡烛每个客人都给了一根，不好意思道，“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总是停电，大家别害怕啊，有事就叫我啊，我就在一楼呢。”　　凉冬这时才看见三楼就住了她一个人，二楼住着那位姓李的姑娘还有两对年轻的情侣。女孩子都在抱怨着不方便害怕之类的，男生正好可以好好安慰女生。　　好一会儿，这外面的声音才算安静下来。　　有人进来了，凉冬张开眼睛，看着那位赵大哥正在翻她的背包，拿出她的布袋子看了看丢在一边又继续翻找着。　　小青蛙突然跳出来一下子变大了好多，被惊吓住的赵大哥已经说不出话来，一下子瘫软在地上，最后尖叫着跑走了。　　大家都被这声尖叫吵醒，也都发现了自己的财务都不见了，一起抓住了这黑店的老板打电话报警。　　凉冬关上房门，只拿了自己的布袋子便从窗户跳出去，消失在夜色里。　　而这位赵大哥，之后几天都不能离开人，看见小动物就发抖，说出来的话也没有人相信。　　　　望着天上的日头，似乎凉冬身上的羽绒服与这里的天气有些不符，很多路人都带着异样的眼光看向她。这人群里却有一个老太太，激动的双手战栗，她一旁的孙女以为奶奶这是哪里不舒服了。　　一别都七十年了，岁月不饶人，却没有在眼前这个人身上体现，她还是和最初见她的时候一样。　　老太太想到以前老家的那个传言，竟然是真的，她慢慢走到凉冬身边叫道，“是周先生吗？”　　凉冬看着眼前的老人，略微想了想，“秀姑娘。”　　老人身边的孙女不高兴了，这一个看着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姑娘居然叫自己奶奶姑娘这不是摆明占便宜吗？　　“你怎么这么没有礼貌，看见老人家怎么能叫姑娘呢。”孙女还要再说什么，却被老人拍拍手止住了。　　“先生还是这样年轻，七十年了啊。那个传言竟然是真的。”老人不会认错，这样一个人谁都不会认错。远远看一眼，就知道是她了。　　“先生可以来我家一趟吗？我们家小少爷留了一样东西给先生，我本以为再也见不到先生了。”老人说着似乎回到了那个时光，她在村里的一个地主家里照顾他们家的小少爷，那个时候识字的人都是稀罕的紧。　　直到周先生出现，他们家老爷请了先生回来教小少爷读书写字，想着以后可以出去做些生意钱生钱。　　而她那个时候也就十二三岁，因为跟在小少爷身边也就学会好多字。　　可是先生呆了三个月便离开了，之后再也没有人见过先生，先生走了三年后，小少爷突发疾病去世，村里很多人都说是那个来路不明的先生害的，指不定是什么邪物，跑到人间来祸害。　　只有她知道，小少爷身子本就不好，只有先生在的时候小少爷才会开朗一些高兴一些，也愿意吃药，老爷夫人也是高兴的。　　先生走之前送了一只小青蛙给小少爷，小少爷宝贝的紧，那只青蛙特别机灵，似乎能听懂人话一般，只跟在小少爷身边寸步不离。　　村里的人见这样一只青蛙，私下诽腹着那个走掉的先生到底是个什么妖物，谣言越传越邪乎，还有人说那先生怕是个不老不死的怪物。　　一个冬天的晚上一阵疾风刮来，好多家的屋顶上的瓦都掉了，小少爷房间的门一下子被吹开，这时那只青蛙忽然跳起来挡在小少爷身上，却被风吹翻在地。　　而小少爷那夜之后病情突然加重，那只青蛙也不知道被吹到哪里去了。　　不久，小少爷便去世了，她也就从那家出来了。　　凉冬来到一座居民楼前，跟着秀姑娘上了三楼。秀姑娘的孙女一直打量着凉冬，怎么会有这样好看的人，比她在电视上见得人还要好看。　　秀姑娘拿着一方手帕出来，交给凉冬。　　是一只小哨子。　　凉冬见他读书无聊，便给他了这么一个物件。　　凉冬看着秀姑娘，伸手抚顺她额边白色碎发，“秀姑娘，你不怕我吗？”　　老人摇摇头笑了，“我都这么大年纪了，还怕什么呀，半截身子已经在土里的人了。”　　“到时候我们再见。”凉冬说完这句话，那孙女不高兴了，一把拉住凉冬的胳膊有些生气道，“你这什么意思啊，你是不是骗子啊，专门过来诈骗老年人，我可要报警了啊！”　　凉冬被孙女一路赶出来，老人拿起厨房的擀面杖腿脚利索的就追着她孙女去了。　　坐在公园长椅上的凉冬看着手中的哨子，很是疑惑，她吹响哨子，眼前显出一个身影。　　“先生，你终于来看我了。”　　凉冬看着眼前的均生，摸摸他的脑袋，“让你等了这么久。”　　“先生，我要走了。”　　“再见。“　　再见。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我等了那么久，终于见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