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君盈落水之事,苏家的人是最高兴的,栢兰还可惜没直接淹死她,想着平遥郡主嫁入苏家的时间近了,她怎么都不是滋味,心中不由自主的怨恨起谢夕,当年没有她,自己就是苏夫人,哪里还轮得到平遥郡主进门这一事!这苏家的老宅,一切家产还不都是她和她孩子的?    栢兰这么稀罕苏家的宅子,平遥郡主可看不上,早已请命在两条街外建了郡主府,往后苏添锦初一十五回家,平日里都要在她府上,这事闹的跟苏添锦入赘似的。    等苏家知道后,免不了又是一场闹剧。    苏家的事,暂且放到一边不提,单说苏君盈落水后,回到孤雁小庄,没有意外的病倒了,高烧不退,大夫来一波又一波,各种办法都用上了,全都不见效果。    “小姐莫不是被惊了魂了?”贺婶儿提出疑问。    无论真假,早樱让人上天星观请青霄道长前来,青霄道长没多言,为她掐了一封,只算出魂魄不稳。    “家中可有什么人物画?你家小姐亲手所画的。”青霄道长问道。    早樱想了想,“有。”她转身从闺阁中取出一卷画轴,在他的面前打开。    那是一副男子的画像,浅青儒袍,面容温润书卷气十足,他眼神温和,唇上有笑意,那是个皓月霁风的人物,上面没有提字,也没有名号,青霄道长还是一眼认出了这个人。    苏华木,苏君盈的胞兄。    “将此画挂在你家小姐的闺房中。”青霄道长言道,待画像挂好,他口中念念有词,“归来兮,魂归兮,安魂兮,宁宅兮,兄长家中坐,胞妹一生安!魂魄归来——!”    随着他的声音落,屋中一阵风起,吹的画像哗啦作响,仿佛苏华木的魂魄真的归来一般,众人见状都是一惊,早樱心中更是怀疑,大公子真的能回来吗?    就在这时,屋内,苏君盈发出一声轻咳,慢慢的睁开了眼。    “小姐醒了!”贺婶儿叫了声,早樱立刻不在想其他,快步进到内阁,看到君盈睁开了眼,她叫了声小姐,眼泪跟着就下来了。    苏君盈这一醒,众人的心是放了下来,七嘴八舌的问着她饿不饿,渴不渴,一时间内阁有些乱。    青霄道长站在外面,注视着苏华木的画像许久,对着画像打了个躬稽,转身离开,在他的背后,苏华木的魂魄对着他行全礼,叩谢他固魂之恩。    玉兔东升,岁月静好。    早樱端着一盆热水走入闺阁,她将铜盆放在圆桌上,拧了巾帕,转身欲往床边走时,隐约间见一人坐在床沿上,目光温柔的凝视着熟睡的苏君盈,她手中帕子一松掉在了地上,那人微侧头,目光带着些许的责怪,她马上弯下腰将帕子拾起,在抬头床沿边却是空空如野,好似刚才不过是她的错觉而已。    然而,她清清楚楚的知道,是大公子回来了!大公子放心不下小姐回来了!此时,她不知是该喜还是悲。    她是不知,但,裴长青是知道的,本就被禁足,正郁闷,喝了一肚子闷酒,这时候被禁足,柳太傅府上的嫡女之事一定泡汤,母亲又因他被训斥,自然会对他失望,本就偏着老二,这回更是偏着了,更不要说他的名声会受什么样的影响,原就是跟苏君盈斗个气,这可太失算了!赔大发了!    心中有气,酒越喝越多,醉的比往日快了很多,连着好几坛子酒下肚,人很快就不醒人世,醉死过去。    恍惚间,他感觉天地在晃,仔细看去,原来他是在一条小船上,没有船工,没有随从,只有他一人,漂在看不到尽头的水面上,水面上平静无波,漆黑一片,宛如一潭死水,他揉着头站起来,他记得他明明是在自己府上喝酒,怎么会到了这里?    就在他迷惑之时,船突然翻了,他落在冰冷的水中,水冷的刺骨,他下意识的往上游去,突然!  一双手抓在了他的肩膀上,将他往水底压去,那个人的眼神比水还要冷,苍白的脸,没有一丝血色,狠狠的盯着他,抓在他肩上的双手如同铁拷,几乎要穿透他的肩膀,他越是挣扎那双手扣的越紧,他几乎能感觉到那人的指甲抠进他的肉中,疼痛扭曲的了他的脸,这样的疼痛太过真实,让他怀疑自己还是在梦中吗?如果是,这样的疼痛足以让他醒来,而他只有窒息感觉。    长久的憋气,让他肺如火烧一样的疼,鼻中是水灌入的感,他一张开口水呛入口中,力气随着水的呛入开始流失,挣扎越来越无力,那人一直就这样阴狠冰冷的盯着他,就在他感觉自己快要被溺死的时候,突然耳边听到鸡鸣之声,他猛的睁开眼,趴在长几上醒了过来,身边一地的酒坛子,发现自己并没有溺水,刚刚不过是做了个梦,然而他的身上已经被汗湿透了,如同真的从水中捞出一般。    这梦太过真实,真实的可怕,那种将死的感觉也太过骇人,好像他真的要死了一样。    那个男人是谁?    他总觉得梦中的男人很眼熟,好似在哪见过?    “想太多了,不就是苏家丫头落水的事么,她又没死,不会化成鬼来找我的。”裴长青自我安慰一番,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然而……    这个恶梦缠上了他,一缠就是半个月,这半个月,他每天晚上都做着同样的梦,同样的场景,同样的落水,同样的男子,同样的窒息感,如果一次两次还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连续十五天夜夜如此,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那么简单了,他怀疑自己真的被鬼缠上了,差点因他溺水而亡的只有苏君盈。    “你是苏君盈的什么人?”再次进入这个梦中,他在小船上大声斥问,“是她招你来的?”    回答他的是翻船的回应,他落入水中,先是往下沉,一但他挣扎往上游时,那个男人便出现了,男人头朝下,苍白的脸与裴长青面对面,浅青的儒袍,宽大的袖子,因水的关系向上漂,他长发上绑着绣如意纹的淡蓝发带,青丝中隐有些白发,男子看起来不过二十岁上下,却是早生华发,容颜说不上龙章凤姿,却也能称得上是皓月霁风,一双黑白分明的眼中带着恨意。    那双眼,眼角内勾,眼尾很长,略微上挑,黑白分明,瞳白比例恰当,神光内敛,带着一丝冷冽,那是一双丹凤眼,凤眼万千的美,这双丹凤眼美的与众不同,许是他的冷冽,许是他的孤傲,这样的眼这样的眼神他在一个人身上看到过。    苏君盈!    这双眼和苏君盈何其的相似,与之不同的是,她只是冷漠,而他的眼却是冷冽,看着裴长青犹如在看一个死人!    他想杀了我!    这个想法在裴长青脑中响起,为何?这个人与他素未谋面,却想杀了他?为什么?这个人,到底是谁?    一个人,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曾经有人提起过,苏君盈有个哥哥,那个人已经死了,这个人是苏君盈的哥哥?    众多想法只在一瞬之间,溺水的感觉还没有到来,男子伸出了双手掐在了裴长青的脖子上,窒息感清楚的传来,他从男子的眼中看到了杀意,明明是个书生样子,却有着不输他大哥烈战的杀气!    脖子上的手越收越紧,他拼命的挣扎,怎么也挣不开,与之前梦中的溺水不同,这回他真的感觉到了死亡,心中升起巨大的恐惧,就觉得自己会在梦中被杀死时,他听到有人在叫他。    “爵爷,爵爷,爵爷!”    裴长青猛然醒了过来,突然的睁眼把叫他的待从吓了一跳,裴长青喘着粗气从床上坐了起来,下意识的去摸脖子,那种被人掐着脖子的感觉依稀还在,这不可能是梦!    “来人!请普济寺的高僧来!就说本爵要为陛下与母亲祈福!”他一定要请僧人到府人念经,无论什么鬼什么怪都要赶出去!    虽然裴长青是被禁足了,却也是能请来僧人的,又是用了孝的名义,皇帝听闻心中的火气也小了些,见皇后的动作后更是在朝上安抚了帝姬,赏赐了不少东西,皇后见状知道自己露了马脚,立刻收敛了不少。    帝姬也表现出慈母之态,往炎爵府送了不少新奇玩意儿,却和皇帝一样对于裴长青禁足之事谁也没提出提前解禁,那罚俸一年如同是说说,罚的还没有赏的多。    裴长青到不关心这些,借着普济高僧前来,与之打听苏君盈的哥哥。    “回禀爵爷,苏施主确有一母所生的兄长,名苏华木,已经过世了。”高僧如实回答。    “他长什么样?”裴长青追问一句。    “老衲并未见过,据说是位才高八斗的才子,很是疼爱胞妹,可惜英年早逝。”高僧叹了声可惜,对于主持所做之事,并不知晓。    裴长青听言陷入了沉思,难道真是苏君盈的哥哥来找他报复?    他正想着下回对方来,就和对方争辩一番,不知是不是高僧的经文管了用,他再也没有做那个恶梦,想去找苏君盈证实却又出不了府,他很是郁闷。    时间飞逝,一晃三年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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