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默来到道观的时候，阿离就一直保持着放空的状态。“阿离不是一直想尝肉包子的味道吗？这次我带来了，你闻到肉香了吗？” 阿离没有动，玄默等了好一会，阿离才开口说话，声音有些沙哑，“小道士，阿艳说我必须集齐人间的七情才可以记起一切，阿艳是“哀”，是不是正是因为她的这一情我感觉好难过，虽然现在五感俱全了，但为什么却让我觉得对于获得的东西更加索然无味了。” 小道士听完阿离的话，心里蓦然一痛，道：“阿离，阿艳一定不希望你这样，我会陪你找七情，带你去市集吃好多好多美味的食物。” 阿离看着玄默，眼眶有些微红说：“玄默谢谢你，但是我连离开这道观都还不行，更别提剩下的六情在哪里我们都不知道，如何能找的？” 玄默想了一会说：“阿离，我有办法，在我们天山上有一本书，它记载着任何符咒的破解方法，我去找来给你看。” 阿离无奈的笑道：“笨蛋玄默，你即使找来又有何用，施咒者与破咒者的道法应该旗鼓相当，即使你找来破咒之法，在天山上也不会有人比天山师叔祖弘若更厉害了。这辈子我是注定要留在这里了。” 玄默看着阿离孤寂的身影想，自己即使修道能延长寿命也不过区区两三百年，自己愚笨的资质说不定连一百年都悬，等自己也走了阿离该有多孤单。 “阿离，我一定会有办法，你等我。”玄默说完后把包子放在供桌上就跑走了。 玄默想起了牙婆，牙婆是无所不知的，她一定会有道观的破解之法。玄默必须去找牙婆，可是自己一个凡人之躯如何在迷雾林中寻找牙婆。 玄默正在烦恼的时候，突然看到了...... “小道士，即使我带你进入迷雾林，你也很难见到牙婆。牙婆只见鬼妖魔这三界的，你是道士我是仙草，他是不会见的。”小芷有些不甘不愿的说。自己原先在草丛里和兔子精玩的那么开心，可是现在却要在这全是瘴气的迷雾林找寻牙婆，也不知道自己身上的那一点仙气会不会受影响。 小道士牵着小白芷草，说：“小芷，你不想帮阿离吗？你想她一辈子困在破观里吗？她会孤单的。” 小芷想了一会，说：“阿离不会孤单的，她有大嘴，有兔子精们，有我，还有......” “阿离是想出去的，她也想和你一样在草丛里玩耍，晚上能躺在草地里看星星，而不是透过道观那破旧的屋顶裂缝去看那几颗零散的星星。” 玄默一想到阿离那孤寂的身影就心疼，他知道她比任何人都渴望自由，她喜欢听他讲故事，即使那些故事是发生在他身上的琐事或者是一些他人无聊的八卦，她都听的津津有味，仿佛在她身上也发生过。 “玄默抓紧我的手，千万别松手。”在玄默还在陷入疼惜阿离身不由己的情绪中时，迷雾林突然刮起一阵狂风。 当玄默醒来的时候，头疼欲裂，眼睛也到的是多重树影，玄默努力让自己精神聚拢，在这种情况下自己也离开了，阿离该是有多难过。 “缺一魂三魄，真是有趣。” 玄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直到这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来找我，可是为了你那位叫阿离的朋友？” “我死了吗？”小芷说牙婆只愿见妖魔鬼怪，可是自己是人啊，她为什么会愿意见自己。 牙婆说：“你并没有死，是你的魂魄引我而来。你执念太深最后终会伤人伤己。你如若是为阿离而来，那我只问你一句，你可愿意为她而死。” 玄默说：“我不能死，我死了阿离会孤单的，我不愿她孤单难过。。”不是不愿死，而是不能死。 牙婆说：“答案就在我的树洞里，只有当你走出来的时候你才会获得答案。” 玄默说：“如若走不出来呢？” 牙婆笑道：“成为我树洞里的一具白骨或者一缕魂魄。” 阿离曾说过牙婆的树洞装着这世间大多的邪与恶，那里让人恐惧。不知艳娘在里面是否会害怕，是否还在悲伤。 玄默说：“没有别的方法了吗？” 牙婆说：“如若想帮阿离，我这里是你必经之路。” 玄默“好”道，然后慢慢走进那看似深不见底的黑色洞口处。 “好心提醒一句，一切终是幻象。真真假假只有你自己分辨。” 当玄默走进树洞里时，里面漆黑一片，偶尔会有冥火照路。玄默跟着冥火走了很久很久后发现如果继续跟着走下去，自己可能连一开始的路都不知怎么寻回去。他画符照明，可是在这里不到一盏茶的时间符纸就烧尽了。 “好新鲜的肉体，尝起来一定美味。” 玄默听到那些对话并不是很畏惧，自己选择进入牙婆的树洞就已经料想到这些。 当那血盆大口出现在玄默的面前时，玄默已在手中写下符咒准备作战。 “他是我的朋友，你不能欺负他。” 玄默看着这个小女孩很是好奇，那是一个长相一般的姑娘，大约十一二岁，穿着一身红色小花袄，很是喜庆。而那怨灵也因她的话立马消散。 “我叫芽儿，你呢？你是艳娘的朋友吗？”小女孩看出玄默的疑惑主动开口。 玄默有些意外这叫芽儿的小女孩竟然认识艳娘，于是惊喜的问道：“你认识艳娘？艳娘现在在哪里？” 芽儿道：“她魂飞魄散了。” “不可能，她只是囚禁在这树洞中，怎么会魂飞魄散。”玄默还没有收起惊喜的表情就听到芽儿的回答，很是不敢相信。 芽儿道：“我们这里只关妖魔鬼怪，艳娘用自己的一魂一魄化作心头血，她就注定连鬼都做不了，何来还能来到这树洞之中。” 玄默道：“那你是怎么认识艳娘的？” 芽儿有些不开心道：“因为合欢，合欢她哭了，她为了艳娘哭了。” “合欢是谁？” “你以后会知道的。” 玄默跟着芽儿走在这黑暗之中，因为芽儿的关系玄默这一路走的都很是安全。 “我必须走出树洞，我不能留在这里。” 芽儿回头看了看玄默说：“我不知道怎么出去，我在这里快有一千年了，一开始来这里的时候我很是害怕，慢慢的就习惯了。” 芽儿自记事起就生活在这洞穴之中，她记不起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但是她知道自己与这树洞是有分不开的联系。 她刚来得时候是真心的害怕，她常常一个人蹲在角落里哭，慢慢的树洞里来了越来越多的妖魔，他们欺负她，打她骂她，她就更加恐慌害怕。以前芽儿一个人的时候是害怕黑暗与寂寞，现在是恐慌自己被别人欺负。 直到有一天芽儿被一只妖怪打的陷入昏迷，当她醒来时这里所有的妖魔都害怕她，她也从恐慌别人的对象变成了被别人害怕的魔物。她每一次陷入昏迷的时候她都会做一个梦，在那里她知道了合欢，并见到一个会经常对她笑的模糊男子，她喊他楚辞。 半晌后，玄默又正色的对芽儿说道：“我必须出去，有人在等我。” 芽儿反而不乐意了：“我说出不去就是出不去，你要出去自己找路，别跟着我。” 突然一声巨响，使玄默惊了一下后回头看向芽儿，发现她浑身发抖的拽着自己的衣服。这时有一道红光闪烁，周围的环境变得更加阴暗潮湿，玄默发现脚下有些黏黏的液体在流动。 “他来了，玄默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就装晕倒，每一次我晕倒后都会没事。”不久后，玄默知道不是晕倒的问题，而是芽儿自身的问题。 当看到极度恐慌的芽儿瑟瑟发抖时，玄默觉得这个女孩在这里这么多年是多么的痛苦。 玄默看着面前陌生的女子，怎么也无法和那个穿着红色花棉袄的芽儿联想到一起。这是一个艳丽的女人，但是她不像阿艳那样妩媚，她带着一种凌厉的气势。 “我是芽儿，但是又不是她。我知道你为何而来，想要走出去就要找到洞眼，然后一剑刺入，让这无望的黑洞全部消失。” 玄默认真的问道：“洞眼在哪里？” 那女子突然走到玄默面前，牵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玄默顿时脸红并想要挣开女子的手，但女子紧握着玄默的手，一字一句道：“把剑刺入年幼的芽儿心脏，那里就是洞眼。” 玄默睁大眼睛，惊讶道：“为什么是她。” “这无望的世界因她而在，想要出去只有她死。”女子消失后，或者说是成年的芽儿消失了。玄默看着地上躺着的芽儿，她在这里活的这么卑微这么痛苦，却从没想过死亡。而自己的到来就是为了结束她的一切，对她来说是残忍还是救赎。 “没事吧？每次遇到这事我都很害怕，但是晕倒后就没事了。玄默，我做梦看到合欢了，她好像很痛苦。这一次我没有梦到楚辞，不知下一次他是否会入我梦里，他是一个很温柔的男子。” 玄默一直静静的听着芽儿的话，神情有些哀伤的与芽儿对视，说道：“芽儿如果有机会要你出去，但是最后要用死亡去交换你的自由你会去换吗？” 芽儿想了好久后，说：“我死后就梦不到楚辞了，我舍不得。” 楚辞是芽儿认识的第一个朋友，梦里的朋友。她会把不开心全告诉他，而他会回以微笑。合欢是芽儿从前相识的人，但是合欢不会与她交谈不会安慰她，她只是芽儿梦里的片段。她看的见合欢的笑和泪，感受的到合欢的开心与难过，仿佛合欢与自己已经融成一体。 “芽儿对不起，我必须出去。”芽儿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心口插入的剑，她嘶吼着她恐惧着，死亡太恐怖了，而玄默这一刻看她的眼神更恐怖。 整个洞穴里的妖魔鬼怪都在尖叫，玄默被震的头疼欲裂晕了过去，醒来时他看到了牙婆，玄默不知是自己太虚弱而眼花还是牙婆本身看着他时就有那一瞬间的悲凉。 “果然再怎么净化也是改变不了自身的本质。我知道你会走出来，芽儿是我仅存的美好，但是她太脆弱了。” “楚辞是谁，谁是合欢？” “这要从很多年说起了，真的太久了，我有些都不太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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